正文 第339章 癡情的人 文 / 曉雲
鳳殿中，御醫們使盡渾身解數，在冷子燁嘴裡塞了無數藥中珍寶，方才抹汗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放心，御醫們說了，洛王爺虛脫過度，眼下正受藥材滋補，最遲明晚就能醒過來，身體方面是無大礙的。」冷子瑤身邊，凝心寬慰開口。
「皇兄，你真是太傻了，莫雪鴛那種女人值不值你連命都不要！」冷子瑤舉帕拭著冷子燁額前冷汗，又氣又惱。
「王爺……真是個癡情的人……」凝心眸色黯淡，有淚滑過面頰。
「皇兄只是一時被那妖精迷了心竅，你放心，不管是本宮還是皇上，都不會讓莫雪鴛再囂張下去……」冷子瑤看了眼凝心，反過來也勸了她幾句。
「雪鴛……不要……莫雪鴛！」冷子瑤話音未落，攥著拭巾的手便被冷子燁緊緊握住，這場景好不尷尬，冷子瑤不得已退了凝心。
且說凝心走出鳳殿時，正見自外面走過來的楚君臨……
焰城，皇宮
此刻，被綁在椅子上的白斬瞪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盛瓔珞和身體還有些虛弱的暖音，心裡叫苦不迭，到底是被發現了！
「白斬，你缺不缺德，居然拿軟骨散充當解藥餵給暖音，害本城主遲遲不敢對你下手！」盛瓔珞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半點不覺臉紅。
「可不就是怕你下手，我才用假藥騙她的……」白斬悲催解釋。
「我問你，主人被誰虜走的，冷子燁為什麼會有解藥，你們不是走了嗎？怎麼突然回來？這麼巧的！」暖音冷目走到白斬近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
「你這幾天都問一百遍了，我回答你沒？」女人就是墨跡，暖音也不例外，白斬翻了翻眼珠，如是想。
「此一時，彼一時了，你想清楚了再說話。」暖音用匕首拍了拍白斬的臉蛋兒，狠聲提醒。
「不知道。」白斬自詡血氣方剛一男兒，怎會被一把匕首嚇的屈服！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冷子瑤那個白癡，她就沒想過派人殺掉主人的後果嗎？還敢在焰城皇宮動手，她這是有多不把盛城主放在眼裡！」暖音冷嘲道。
「你這是有多會挑撥離間啊！」白斬守口如瓶。
「如果主人死了，別說天朝不會善罷甘休，大周，苗疆，鄴城，便是焰城都是受過主人恩惠！介時南昭四面楚歌，下場只有覆國。方便問一句，冷子瑤跟楚墨卿有仇吧？這麼陷害他！」暖音手中的匕首在白斬臉上，如磨刀般蹭了又蹭。
「不會吧？主人已經趕回去救她了，應該來得及！」白斬忘了臉頰被蹭的生疼，驚呼道。
暖音聞聲挑眉，收回匕首。
「你誆我？」白斬恍然。
「如果主人有事，我保證會將冷子瑤千刀萬剮，至於你……」
「交給本城主！」盛瓔珞似笑非笑開口。
暖音點頭，隨後轉身急步離開，若莫雪鴛真被虜到南昭皇宮，那憑她一人之力根本救不出人，所以暖音離開焰城後，直衝天朝方向去了，她要找恨無殤幫忙。
南昭皇宮裡，楚君臨挺直了身子坐在桌邊，雙手緊攥成拳，一張小臉扭曲起來跟他母后一模一樣。
此刻，那雙黑亮眼睛裡蓄滿淚水，稚氣未褪的小臉漲的通紅，牙齒狠咬著，發出咯咯的聲響。
忽的，楚君臨猛的抄起桌邊利劍站起來，腳一抬，踹翻桌面。
「太子殿下，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這事你知道就好，以後小心提防莫雪鴛，你這樣衝過去還不是跟在御花園時一樣，皇上不會捨得你傷害莫雪鴛的，而且你這樣，不是將奴婢也賣出去了嗎？」
凝心使了好大勁兒才將楚君臨拉回來，不想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力氣這麼大，這副怒氣沖沖的模樣跟年輕時的楚墨卿還真有幾分相似。
猶記得看到楚墨卿第一次氣成這樣時，是在聽到自己被欺負的時候，凝心心底氾濫苦澀波瀾。
「是莫雪鴛，一定是莫雪鴛給父皇灌了藥！否則父皇不會不救本太子的！父皇那麼愛臨兒，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臨兒跌進懸崖而先去救莫雪鴛！這不可能！」楚君臨狠甩開凝心的手，卻也沒有執意衝出去，只是眼睛裡的眼淚卻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來。
「當然是她給皇上灌了藥！還是穿腸的毒藥！臨兒，別哭……」見楚君臨眼淚辟里啪啦的掉下來，凝心走上前去，伸手將他抱在懷裡，輕拍著他的背，「別哭，只要莫雪鴛走了，皇上還是最疼臨兒的，就算沒有父皇疼，也還有皇后和凝心最疼臨兒……」
「莫雪鴛這個壞人……她這個壞人！她給父皇灌毒，本太子就給她灌毒！讓她再也不能勾引父皇，再也不能傷害母后！嗚嗚……」倚在凝心懷裡，楚君臨一雙黑亮眼中迸射出狠毒光芒。
「臨兒懂事了，真的懂事了呢。」凝心斜睨眼懷裡的楚君臨，櫻唇勾起時，拍著楚君臨背脊的手，重了一重，算是鼓舞。
一夜無話，翌日，冷子燁終於在昏昏沉沉中醒過來，睜開眼時，冷子瑤正匍在榻邊淺眠，看樣子，像是守了一夜。
看著自己的妹妹，冷子燁無法形容此刻的心境，有埋怨指責，也有心疼不捨！更多的，是左右為難。
「哥哥？哥哥你醒了！太好了，御醫……」許是冷子燁扯動了被褥，冷子瑤恍惚著抬起頭，在看到冷子燁睜開眼睛時，興奮不已。
「別叫了，皇兄很好。子瑤，皇兄問你，為什麼要派人去抓莫雪鴛，你知不知道……」只要想到莫雪鴛差點兒被人侵犯，冷子燁便忍不住開口。
「皇兄！你知不知道這一夜你叫了多少次那個賤婦的名字？莫雪鴛……莫雪鴛！你心裡就只有莫雪鴛？我們多長時間沒見，你可問子瑤一句過的好不好？」聽到『莫雪鴛』三個字，冷子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炸毛。
「子瑤，皇兄不是指責你，只是想你顧全大局，莫雪鴛……」冷子燁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呵。
「大局？哥哥還好意思跟子瑤提大局？如果哥哥心裡有半點大局，也不會好幾次捨命去救莫雪鴛！你若死了，子瑤辛苦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冷子瑤火氣越發大了，搥榻起身負氣轉過去，憤恨怒吼。
「為兄知道你為我好，但也不該濫殺無辜，而且也不該用那麼下作的手段。」冷子燁自小心疼這個妹妹，鮮少說重話，這次算是重的了。
「無辜？下作？好啊！本宮就是下作了！可莫雪鴛一點兒都不無辜！她是恨無殤的人，恨無殤是我們的死敵！殺她，本宮有一萬個理由講！」冷子瑤被冷子燁氣的紅了眼眶，心底越發記恨起莫雪鴛。
她發誓下一次莫雪鴛落在自己手上，她會想到更下作的辦法對付她！
「你……」冷子燁也是被冷子瑤氣極了，起身下榻時，身體失了重心的跌到地上。
「皇兄！」且不管冷子瑤多尖酸，對自己的哥哥，她一心一意。
「不用你扶……」冷子燁皺眉推開冷子瑤，吃力撐起身體。
「就為一個莫雪鴛，你連妹妹都要疏遠？」冷子瑤委屈的掉淚，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冷子燁深吸口氣，抬眸看著自己的妹妹，欲言又止。
「算了，妹妹答應你以後不會找莫雪鴛的麻煩，其實妹妹把她虜來是有目的的，大戰一觸即發，莫雪鴛是最好的人質！」冷子瑤將楚墨卿講的大道理重複給冷子燁聽，唯獨沒提莫雪鴛勾引楚墨卿的事。
冷子瑤覺得這種事說出口，就算自己的夫君沒讓莫雪鴛得逞，也一樣有損聲譽，對楚墨卿，她也是徹底的維護。
「你想軟禁她？不行！」冷子燁重新坐回到床榻上，搖頭。
「這只是妹妹的想法，行與不行，且等墨卿來了還有的商量！好了，我們能不能別提她了！」冷子瑤退一步，冷子燁也不好再談下去，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也變得溫和許多。
「子瑤，你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撇開莫雪鴛這個矛盾點不提，這兩兄妹的感情可謂深厚。
華清宮內，莫雪鴛百無聊賴的揪著窗前的牡丹，眸子木訥盯著手裡的花瓣，心裡卻在考慮當下時局，在她被虜之前曾接到青寧的密箋，蜀中兵力算是有些規模，但離與冷傲天或者南昭抗衡還很有距離。
眼下冷傲天已經知道『地獄之門』不復存在，此種情況下，他必已做好了如何處置冷子燁的決定，可不管是下詔命其回宮，還是以欺君之罪判處死刑，冷子燁都只有一個反應，就是開戰。
如此，她應該做的最好決定，就是繼續留在冷傲天身邊，借冷傲天之力削弱南昭勢力！
自從知道楚墨卿也不是什麼好人之後，莫雪鴛的思想層面頓時寬展了不少，復仇一定要，但如何在為冷閒庭得到天朝江山之後還能守住它，是門很大的學問。
有了這樣的認知，莫雪鴛更著急了，算算日子，她若半個月內不回天朝，冷傲天可就死了呀！
不成想重生之後，她竟然還有迫切希望冷傲天好好活著的念想，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
且說楚君臨剛入華清宮，莫雪鴛就察覺到了，不是因為楚君臨動靜大，也不是因為莫雪鴛足夠機敏，實是在是那股揮都揮不去的砒霜味兒，讓莫雪鴛實在沒辦法忽略。
「太子殿下是來殺本宮的？別以為本宮脾氣好，就能容你隨便欺負。」莫雪鴛言外之意，指的是楚君臨手裡捧著的滲有砒霜的參湯。
倘若莫雪鴛對面站著的，是久戰宮闈的娘娘，必能領會莫雪鴛言外之意，可惜不是，所以楚君臨完全領會不到莫雪鴛的警告。
「對不起！」楚君臨將手中瓷碗擱到桌面上，雙眼含冰似的盯著莫雪鴛，臉上的表情跟嘴裡的話，一點兒都不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