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7章 心冷 文 / 水堇一
季非淳推開許檸的家門,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空氣中似乎浮動著淡淡的血腥之氣。
他神色一慌,飛快的闖進臥室,燈亮著,許檸躺在床上,鮮血不斷從嘴裡淌出,雙眼圓睜著,怎麼也不肯閉上。
「檸兒!」他驚慌的衝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她摟住,緊張的道,「是誰傷了你?是誰?!」
「阿非……你回來啦……真是太好了……」許檸吃力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撫摸他的臉,卻在半空中被季非淳用力的握住。
「你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季非淳心跳得厲害,抱起許檸奪門而出。
許檸靠在他的懷裡,呼吸漸漸微弱,卻仍掙扎著跟他說話。
「阿非……我有話跟你說……」
「不,你什麼都不要說!放鬆一點,保存體力!聽話!」季非淳急道,慌亂的跑下樓。
剛巧有鄰居打車回來,車剛停下,車門一開,鄰居還沒站穩,他就抱著許檸鑽了進去。
「不想死你就快開車,去醫院!最近的那家醫院!」
司機大概也是被他的兇惡嚇到了,拒絕的話頓時噎了回去,猛踩油門。
許檸緊握著季非淳的手,嘴裡又吐出一口血來,緩了緩氣,她喘息著說:「阿非……你聽我說……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可是……我那麼愛你……怎麼捨得看你為難?」
季非淳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難道你早就知道了?今天……你是故意的?!」
許檸笑了笑,卻是心甘情願。
「檸兒!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你不早告訴我?我情願你揭穿我啊!」季非淳只覺得心痛得厲害,用力的抱著她,顫抖著說,「你不要說了,我是不會讓你有事的。」
許檸卻微微搖了搖頭,掌心撫上他的臉頰,「阿非……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我想看看你的真容……」
軟柔無力的話,卻是讓季非淳更受震動。
「好,我給你看,你答應我,不要激動。」季非淳掏出濕巾,手忙腳亂的擦著臉。
許檸靜靜的看著他卸去偽裝之後的面容,輕輕一笑,嘴裡又湧出一口血。
季非淳一慌,不安的抱著她,不停的在她耳邊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他早點抽身,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是他的貪婪害了她!
「其實……也沒有相差太遠……你還是你……」許檸撫摸著他的眼睛眉毛,吃力的道,「阿非……不要自責……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沒有察覺……我是這幾天才發現的……你動了我的藥……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也在騙自己……」
她停了下來,喘息了片刻後,繼續道:「……是我太貪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捨不得和你分開……可是我們注定是不可能的……這段時間的幸福是我偷來的……總是要還回去的……」
「檸兒,你不要說了,不要離開我!」季非淳的臉緊貼著她的,神情慌亂。
許檸淒然一笑,胸前的衣襟都被染紅了,虛弱的叮囑道:「阿非……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我一點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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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說完,她的身體突然抽搐了起來,瞳孔放大。
季非淳看著她,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快開車啊!給我踩油門!」他朝司機吼著,然後將許檸放在座位上,飛快的從身上摸出一支藥劑。
那是楚天寒以前研究的藥劑,可以讓垂死之人進入休眠,保住一口氣,以此爭取等待救援的時間。簡單來說,這個原理,類似於在一瞬間把患者冰凍起來,直到身體功能恢復正常之後,便會清醒。
這支藥劑,他只得了這麼一支,彌足珍貴,一直隨身攜帶。
原本他是給自己準備的,畢竟他們這一行,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危險。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支藥劑卻用在了許檸身上。
「到……到了!」司機停下車,顫聲道。
季非淳立刻抱著許檸衝進了醫院。司機也不敢提醒他付車費,像是害怕什麼一樣,開著車遁走了。
醫院裡沒有什麼人,空空蕩蕩的,值班的醫護人員昏昏欲睡,看見有人進來,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理都不理。
然而,這樣漠視怠慢的態度,季非淳卻絲毫不在意,熟門熟路的走進一個拐角,眨眼間便不見人了。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表面上普普通通,內裡卻深藏不露。
季非淳抱著許檸快步走進了地下手術室,早已有人收到了通知,在場等候。看見他進來,連忙過來幫忙。
「季先生,來,快把她放到手術床上。」
不用他說,季非淳自然也要如此。他將許檸放下,邊說:「給我準備。我要主刀!」
醫護人員立刻去準備。
長夜漫漫,兵荒馬亂。
這邊,楚天寒抱著陶宛宛快步走進臥室,剛把她放下,她卻睜開了眼睛。
陶宛宛慢慢的爬了起來,動作間有些使不上力氣。
「我沒事,你不用忙了。」話一出口,聲音卻是沙啞刺耳,喉嚨像是磨砂一般疼。
她費力的吞嚥了下口水,整個肺部頓時火辣辣的疼起來。她難受的微蹙眉頭,卻又強忍著喉嚨裡的痛楚,不讓他發現。
「你不要亂動。」見她坐了起來,作勢下床,楚天寒皺眉,強硬的把她摁了回去,「你快點躺下,你發燒了。」說著,他抬手剝下她濕透的衣服,換上了睡衣。
剛穿好衣服,他想了想,又把衣服剝下,把她抱進浴室,「你身上太冷,先洗個熱水澡。」
陶宛宛動了動,卻發現無法掙脫,便不再動作,任由他抱進浴室。
溫暖舒適的熱水淋在身上,喚醒肌膚的記憶,她敏感的瑟縮了一下,想要躲開,卻被楚天寒一把按住。
「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好。」楚天寒一邊拿著蓮蓬花灑往她身上淋水,一邊往浴缸裡注入熱水,心無旁騖,滿是心疼。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發現竟是濕漉漉的一片冰冷。
「你怎麼會弄得渾身都濕透了?」他不解的問,記得那個實驗室裡並沒有水啊。可是他哪裡想得到,有一個變態會把她綁起來,沉入玻璃罐的液體中,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
陶宛宛沒有說話,任由他的擺弄。
熱水淋在身上,可是她依然覺得冷。
冷,無邊的冷。
整個人都冷透了,怎麼也暖不起來。
她雙手環胸,微微蜷縮在浴缸裡,表情怔怔,眼神空洞。
她的沉默,讓楚天寒的心一沉,很是壓抑。
他動作迅速而輕柔的為她洗了個頭,又讓她泡了會兒熱水澡,直到她的肌膚不那麼冰冷之後,用浴巾將她裹住,回到臥室。
換好睡衣後,他又細心的幫她吹乾頭髮。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安安靜靜的,任由他擺佈,像是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楚天寒只當她嚇壞了,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無聲安慰。
「宛宛,你先躺一下,我去找退燒藥。」她的額頭是滾燙的,他很是擔憂,將她扶下躺好,蓋好被子之後,就出了門。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很快,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腳步聲很輕盈,不是楚天寒。
陶宛宛靜靜的躺在被窩裡,沒有動,也沒有看來人一眼。
「陶小姐,你還好嗎?」關熙妍走到床邊,將一碗薑糖水放在床頭櫃上,微微一笑,「這是寒讓我熬的薑糖水,你起來趁熱喝了吧。可不要白費了我的一番苦心。」
陶宛宛的眼眸一轉,看了一眼關熙妍,又收回了目光,當她不存在。
她的喉嚨很痛,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懶得說話。
關熙妍坐到了床邊,端起薑糖水,拿著勺子一下一下的攪拌著,「實驗室的水感覺怎麼樣?游起泳來是不是別有一番滋味啊?」
陶宛宛倏然瞪大雙眼,怒視著她。
「陶小姐,不要看著我嘛。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關熙妍故作無辜的道:「你不是挺享受在實驗室游泳的感覺嗎?寒也看見了呢,真可憐,他本來想立刻去救你的。可是,真的很抱歉,我當時嚇壞了,身子有點不舒服。寒舍不得我受罪,非要抱著我一起走……呀,不說這些了,你喝點薑糖水,驅驅寒吧。」
說完,她拿著勺子把薑糖水送到陶宛宛的嘴巴。
陶宛宛憤怒的瞪著她,胸口不斷起伏,火氣上湧,沖昏了她的理智。
「匡啷——」
她突然推了關熙妍一把,聲音沙啞的吐出了一個字,「滾!」
關熙妍重重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呼,捂著胸口,蜷縮著地上,神情痛苦。
楚天寒拿著藥箱推門走了進來,恰巧看見陶宛宛突然將關熙妍推倒在地。
「發生什麼事了?」他立刻走了過去,面色陰沉,將藥箱重重的放在地上,小心的將關熙妍扶了起來,抬頭看向陶宛宛,「為什麼你要推她?你忘了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嗎?」
「寒,不要怪陶小姐,都是我不好。」關熙妍捂著胸口,臉色慘白,虛弱的微微一笑,「是我做得不好,惹陶小姐生氣了,要怪你就怪我,千萬不要責罵陶小姐,我相信,她是無心之過……啊,好痛!」
關熙妍的身形突然一軟,無力的伏在楚天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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