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9章 一張欠條 文 / 周書祥

    一張欠條

    繁忙的暑假已經過去，新學期開始了，洛江中學迎來了第二批初一新生，校園裡充滿了師生的歡聲笑語。報名處裡，張會計和新調配的劉出納會計正在辦公室裡忙碌著，學生們排著隊在一個一個地交費登記，各班班主任在班裡等候著學生的到來。初一升初二的班主任除鄭娟娟外，其餘隨班上，文柏老師接替鄭娟娟擔任二（4）班班主任，鄭娟娟擔任一（1）班班主任。

    晚上，趙校長主持召開全體教師會議，他興致勃勃地講道：

    「老師們，大家好！我們洛江中學迎來了暫新的一天，學生增加了一倍，約有480人；教師增加了十二人，共有二十六人，對比去年幾乎增加了一倍，我們的隊伍壯大了，這是一件大好事。希望老師們特別是班主任，安排好學生住宿。後勤處左貴廷主任安排好廚房工作，保證按時開伙，兵馬未到，糧草先行。我們教務主任秦小恆同志和政教主任鄒萬海同志傷還沒有好，就帶病工作，這種精神實在可貴。他們為學校建校差點喪命，那次真是他們不幸中的萬幸，也是我們學校的萬幸。是他們和全體老師的精神感動了上帝，才化險為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僅他們有後福，我們洛江中學也將有後福。希望老師們團結一心，攜手共進，共創洛江中學的美好明天。……我們全體科任教師要配合班主任做好學生控流工作，不讓一個學生流失。下面，由秦主任講講關於目前的教學要求。」

    秦小恆拿起筆記本，重點講了本學期的教學要求：

    「老師們，本學期的重點是，向課堂教學要質量，提高課堂教學效率，加強教學研究，把握好課堂教學的五個環節，即1複習舊課，2倒入新課，3講授新課，4練習鞏固，5課堂小結。還要把握整個教學的五個環節，即1備課，2授課，3批改作業，4輔導，（分個別輔導和集體輔導），5檢測和評講。也有的人把這以上兩個方面叫做五圓五環，不管叫什麼，我們只要認真地去做，功夫不負有心人，相信我們的教學質量一定有一個大幅度的提高，一定會在全區統考中名列榜首。……」

    秦小恆講完後，鄒萬海主任和左貴廷主任分別就德育與後勤工作做了工作要求。

    翌日，秦小恆在班上清點學生人數時，發現汪雯同學既沒報到也沒入學，他連忙問班上的同學：

    「汪雯同學還沒報到，你們有誰知道是什麼情況？」

    「他們家剛剛蓋了新房子，沒錢了，她不讀書了，說是外出打工，讓她弟弟讀書。」與汪雯家住處不遠的一個學生回答說。

    一陣憐憫之情在秦小恆心裡油然升起，一個剛上初二的女孩子怎麼能這麼早就外出打工，她又能幹什麼呢？多麼可愛的學生，多麼可憐的孩子啊！汪雯的形象立刻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了：濃眉大眼，蛋形的臉兒，逢人總是微笑，一笑兩個酒窩兒，兩條黑辮子搭在肩上，每每遇見學校的老師總是說一聲「老師好！」

    「我一定要幫她，讓她上學，決不能讓她外出打工！」他心裡已下定決心。

    一到中午，他顧不上吃飯，連忙來到離學校近一公里的汪雯家的新居裡。這個新房建在與洛江街道近鄰的村子裡，是兩間瓦房，廚房建在屋後。見到老師來到，汪雯的爸媽非常熱情地讓座。秦小恆沒看見汪雯，心裡一陣緊張，問道：

    「你們的孩子汪雯呢？」

    「她剛才還在屋裡呢，可能是出去了。」汪雯爸爸說。

    「真的嗎？」秦小恆心裡放鬆了許多，剛才還以為她已經外出打工去了呢。

    其實，汪雯並沒有出去，而是看到老師來到，偷偷地躲在房間裡流淚呢。

    「老汪，汪雯還沒報到上學呢，我現在來是接她上學的。」

    「感謝老師的關心，我們家剛剛蓋了新房，手頭實在是沒錢，還欠親友的錢，我們想讓她出去學學裁縫，跟師傅學個把月，就可到製衣廠裡做衣服了，這樣可以貼補家用，也就可以讓她弟弟上學。」老汪沮喪地說。她媽媽默不作聲。

    「孩子太小，你能放心嗎？又是一個十四歲不到的女孩子！」

    「這有什麼辦法呢，我也是無可奈何呢。」老汪說。

    「誰叫她命不好，在我們家托生呢。」汪雯媽舒氏說。

    「她的命是很好的，你們家也是很好的，困難是暫時的。孩子的讀書是件大事，好比種地一樣，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耽誤孩子讀書，也就是耽誤了孩子的一生啊！我們再不能重男輕女啊！」

    「這些，我們也想過，但實在是拿不出錢啊！——老師！」舒氏眼角似乎有淚。

    「那……這個學費、雜費等費用我先給她墊付，你們就讓她上學好嗎？」

    「老師，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我們沒錢還啊！蓋了新房，欠了別人一帽窩子債呢！」舒氏一臉愁容。

    這時，汪雯哭喪著臉，從房間裡出來，感激地喊了聲「老師！」在爸媽面前，她顯得很鎮定。秦小恆同情地看著她，誠懇地說：

    「汪雯，同學們都在教室裡等著你，跟我上學去吧！」

    汪雯看看爸爸，又瞧瞧媽媽，見不到一點回音，心裡有些難過。她也想念同學們，與同學們朝夕相處一年，現在離開了，實在有些牽掛，有些難捨，不說讀書，就算是在學校裡同大家一起玩耍，也挺有意思的，比自己一個人苦悶在家裡要強得多啊。她抬起頭，望著老師，抿著嘴，苦笑了一下。秦小恆看著自己的學生，也同情地笑了一下。

    他與汪雯的爸媽又談了半個多鐘頭，沒達成統一，這時，時間已經不允許他久留了，他不得不惋惜地離開。

    帶著一陣歎息，他像打了一次敗仗的狼狽樣子回到了學校，在食堂裡胡亂扒了幾口冷飯剩菜，就去上課了。

    一到晚學時間，他帶了幾個班上的女生同自己一道，又急匆匆地來到汪雯家，苦口婆心地做汪雯爸媽的思想工作，一個多鐘頭後，毫無結果，他和幾個女生急匆匆地回到學校。但他沒有灰心，堅信自己能夠做通她爸媽的思想工作。

    他就這樣，連續往汪雯家跑了7、8趟，終於感動了她爸媽，最後間接地得到了她爸媽的回話，請老師信任我們，家裡實在是困難，孩子讀書與否，尊重老師的意見。他高興地同汪雯來到了學校，好幾位女生拉著汪雯的手，眼淚汪汪，久久不願放開握著的雙手。秦小恆找到出納劉會計，跟汪雯辦理報到手續。由於他手中只有42元錢，還差308元，劉會計同意由他打欠條。他在欠條中寫到：

    今欠到洛江中學現金三百零八元整。

    欠款人：秦小恆

    198x年9月x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