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60章 四條要求 文 / 周書祥
四條要求
趙校長實指望派幾個主任陪曾隊長玩一玩麻將後再談公事的，現在看來麻將是玩不成了，但曾隊長的愛好「三小」已經陪上了「二小」，也算對得起曾隊長了，基本上可以談公事了。趙校長將曾隊長退回的300元錢放到桌上，笑著說：
「這樣吧，咱們就尊重曾隊長的建議，先談公事，後娛樂，來個先公後私」。
「好，大家都坐下吧。」曾隊長抽了一口煙，吐出一串煙霧，開始談正題，「今天挖溝，是表達群眾的不滿行為。我們洛江三隊為了支持家鄉教育事業的發展，支持洛江中學教育，作出了那麼大的犧牲，這47畝優質農田就這樣送給了政府。而當時的補償協議又基本沒落實，我們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現在不是在講要兼顧國家——集體——個人這三者的利益嗎？我代表三小隊群眾提出幾點我們認為是正當的要求，還請趙校長拿筆作一下記錄。」
趙校長從房間拿了工作筆記本和筆，靜靜地聽曾隊長講述：
「我們和學校領導無怨無仇，我們個人之間保留友好關係，只是公對公，絕不是私對私。我們三隊群眾有如下要求：第一，從本學期起，三小隊初中學生的學雜費和初一新生集資費150元全免。第二，以前初一新生交了一半集資費即75元的要全部退還。第三，這47畝農田，我們如果種的話，按目前的收入，每畝每年少說也有95元淨收入（除各種開支和上交稅款外），那47乘以95等於4465元，這4465元要補給我們，或者減掉同樣數額的我們小隊的上交公糧水費提留款，兩種做法都一樣，並且至少10年如此。第四，每年冬季上水泥建設的水利負擔，我們三小隊要按原方案繼續減去一半，用這減去一半水利工的時間去搞一些其他副業，用來補償我們的經濟損失。」
曾隊長停止了講述，趙校長問道：
「還有沒有？曾隊長。」
「沒有了，就這四條。」曾隊長顯得很乾脆。
趙校長看著筆記本上的四條，沒有認否，問道：
「曾隊長，原先征地時上級與三小隊訂的協議是什麼？」
「那是一紙空文，基本沒有落實。除水泥工和新入學初一學生集資費減半外，其餘的沒有落實。最主要的一條是，按每畝每年95元補償，47畝地，每年要補償4465元給我們，實際上這幾年一分錢都沒有給，你們說我們老百姓苦不苦？」
「真的沒給嗎？」趙校長詫異地問。
「真的沒給！要是給了，我們也不會找你們。」曾隊長說著吸了一口煙。
趙校長看著曾隊長一副較嚴肅的神情，十分同情地說：
「我也是農民出身，家在農村，我老婆在農村也有責任田，我深知農民的疾苦，農民以土地為生，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三小隊農民為建設洛江中學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們深表感謝，並為三隊農民的損失表示同情。但曾隊長提出的四條，作為我們校方，感到無能為力，這些要求，無論哪一條我們都無權辦到啊！」
「這些，我們也想過，我們知道你們有難處，但我們是更難啦！你想想，打酒只問提壺人，是洛江中學佔用了我們的耕地，而你是校長，也可以說是法人代表，我們也只好找你呢。」曾隊長較嚴肅地說。
「如此看來，你們找我們也在情理之中，我們也不完全推諉，但我們實在無權解決這四條啊！」趙校長為難地說。
「這第一、第二條你們完全可以辦到啊，第三、第四條你們可以出面找上級領導解決。」曾隊長說著，又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一串長長地煙霧。
「曾隊長，請你體諒我們的難處，學校建築圍牆到處扯債，前些日子流氓來校侵害女學生女教師，目前還沒有破案，我們是焦頭爛額呀，我看這第一條還可以請示上級，再作商量，第二條就免了吧，我們的確是無錢退還呀！」趙校長笑著說，並瞅著曾隊長的眼臉。
「是啊，這第二條就免了吧，請曾隊長體諒我們的難處。」幾位主任、劉會計都分別說。
曾隊長沉默著，抽著悶煙，好一會兒，他慢慢地說：
「這是群眾的要求，我個人無權免掉這一條。」他終於笑了笑。
「您曾隊長在文革中是響噹噹的造反派司令，是叱詫風雲、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現在在三小隊裡很有威望，又是一隊之長，您出面做工作，群眾哪有不聽的。」秦小恆說著奉承話，看著曾隊長的眼神。
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語，極力奉承著曾隊長，直把曾隊長逗得笑個不停，一會兒，曾隊長終於說：
「大家也不要再說那些奉承話，我也頂受不起，不過，這第二條我可以試一試，去做群眾的思想工作，因為這一條所涉及的人數不多，但我現在還不能打包票。那麼，另外三條你們可要為我們出力呢。」
「這第三、第四條，我們學校一定為洛江三隊人民出力，向各級領導反映，盡我們最大的力量。這第一條嘛，我們好好商量再定。」趙校長笑著說。
「那就這樣，明天上午我把三組幾個叫雞公（好鬧事有勢力的人）召來，到這裡共同協商，免得他們說我一個人搞包辦代替，搞陰謀詭計。當然，你們這麼信得過我，我知道該怎麼打圓場就怎麼打圓場。」曾隊長笑著說。
趙校長想了想，說：
「好吧，那就有勞曾隊長為我們打打圓場，先謝謝曾隊長了。明天上午你叫幾個代表來這裡協商，你要配合我們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好吧，就這樣吧！」曾隊長站起身。
「曾隊長，來，咱們娛樂娛樂，搓搓麻將吧！」趙校長笑著說。
「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有學校公事呢。」曾隊長擺擺手說。
「咱們公也公了，現在私一下不要緊的，曾隊長。」趙校長仍然笑著留客。
「謝謝，謝謝！以後再說。」曾隊長與大家一一握手，向門外走去。
實在留不住曾隊長，趙校長和幾位主任送他走出學校，一直送到洛江水泥橋頭，又再次握手告別：
「明天見！」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