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怨毒 文 / 老火
黑炎獵豹大口一張,將散落於地面的妖丹吞入腹中。這上古妖獸體內自有小天地容物,它知道這是萬錚多年獵殺妖獸獲得的東西,如今主人身受重傷,它自然盡職盡責不敢遺失。
它咬住萬錚的衣帶,銜在口中,背著遙歌冰冷的屍身,一路向著西域妖山奔走而去。
尚善大師則是小心尋到劉奎元圓寂時留下的舍利子,帶回了萬佛寺。不過下山之際,卻是找不到了戒嗔和尚的蹤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大亂之際逃下了山去。
黑炎獵豹受了傷,左腹為護住遙歌擋了柳劍一的一擊,裂開了皮毛,如今也是血流不止,疼痛難忍,原本一躍百丈的速度也是不能再施展,如今也只能是咬牙堅持,緩緩前行。
它卻不知道,有一個蒙面黑衣人正緊隨其後,跟著它入了叢林。這黑衣人武功不弱,身法了得,恐怕唯有通脈的高手才能做到。他顧忌這上古凶獸的機敏,總是保持百丈的距離,左顧右盼一番,看周圍無人,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長管,放在口中一吹,一根細不可查的冰針暴射而出,無聲無息地,正好刺中了萬錚的左臂。
這人又跟了一些時候,確認事情已經辦的妥當,即刻轉身遁走而去。
萬錚只覺得傷疲交加,一陣困意襲來,便沉沉的睡去了。
過了幾個時辰,黑煙獵豹終於進入了西域妖山的地域,再往前幾里,便是萬錚在這妖山挖鑿的洞府。
這西域妖山本就是各種凶獸出沒之地,各種奇花異草灌木青松林立,常年來鬱鬱蔥蔥綠色長存,若不是各種實力強大、數量奇多的妖獸佔據,也算得上是個世外桃源之地。
萬錚用來棲身的這座洞府本就是天然形成,裡面簡單地鑿成石桌、石床、石凳用於日常的作息。洞穴裡面靈氣充足,清涼宜人,更難得的是,洞外便有一個小瀑布,清流在岩石縫隙之中落下,打在下方的岩石之上,長久的嘩嘩作響,別有一番景致。
黑炎獵豹將昏迷的萬錚和遙歌都是放於石床之上,它試著用舌頭舔了舔萬錚的臉,卻是見到萬錚呼吸微弱,滿身是汗,無論它如何嘶叫,就是不見萬錚醒來。
這上古凶獸天生機敏,猛然回頭,只見一個紫袍老人不知何時已經端坐在石凳之上,似乎已經等了他們許久了。它吃驚不已,這洞穴鮮有人知,更何況外面妖獸眾多,他是如何尋到這裡的呢?
待到它定睛一看,在幾年前萬錚在此修煉時,它曾見過這紫袍人造訪,分明就是當年與萬錚相識的一個故人。算命先生葛清鶴。他手持一個大帳,上書「天道玄機」四個大字,左右兩邊各有小字:知天知地知命數,救命救災活神仙。
這算命先生滿臉的皺紋,看起來年紀不小,長鬚白眉,縷著鬍子,頗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模樣,不過——都是表象罷了。這傢伙算得上是個江湖騙子,當年萬錚在故地淺水灣時,這算命先生還用江湖騙術糊弄過萬錚數兩銀子。
「小黑子,幾年不見,長這麼大了啊。」這算命先生葛清鶴一見黑炎獵豹,眼中倒是露出幾分親切,正要伸手摸摸它的腦袋,卻見小黑子躬身匍匐,做出了攻擊的姿態,令這葛清鶴剛伸出去的手又靜止在空中了。「算命先生」這才發現,這黑炎獵豹鼻子動了一下,又嗅了嗅,發現此人的氣味不對。
「小畜生,鼻子還挺靈。」葛清鶴從懷中掏出一個繫著長串珍珠的精緻香囊,衝著小黑子揚了揚,「可還認得此物?」
小黑子眼中露出詫異之色,緩步湊了過來,試探著聞了聞這香囊,又聞了聞這葛清鶴,還是疑惑不解,低唔了幾聲,似乎是在試探。
「看起來萬錚這小子將你訓練的不錯,還真有幾分靈性……」葛清鶴見萬錚還在昏睡,索性取下了手腕一個複雜圖樣的玉手鐲,周
看>、書*網?原創!一笑,「萬錚對你癡情一生,你本用性命還了,算是兩不相欠。沒想到,你身雖死,而今卻還能再救他一命。算起同他的緣分,我還是敵不過你啊……」
七百里外。萬佛寺。
尚善大師孤身一人返回萬佛寺,問弟子,卻都沒有見到戒嗔和尚回來,命道,「若是戒嗔大師回來,叫他速到主持院找我,不得有誤」。
過了三個時辰,戒嗔和尚踏步走入主持院,對著尚善大師行禮,「方丈師兄,我回來了。」
「你為何這才回寺?所為何事耽誤了行程?」
「為我萬佛寺聖典《乾坤易穴經》。」
尚善大師一聽戒嗔和尚如此回答,大驚失色,「此事都怪我啊!你是不是去找了萬錚?」
「是。」
「孽障!」尚善大師怒喝一聲,「那萬錚身負天命穴,我本以為是奎元私自傳授給了他我寺絕學,可當場我聽那魔主即墨雲林說萬錚服用過辰龍丹,便知道是我誤會了奎元。這辰龍丹乃天下第一神丹,有易筋易穴之功!這萬錚衝破天命,是辰龍丹的作用!你若是害了萬錚,只是妄造殺孽!」
戒嗔和尚聽聞尚善大師此言,卻是面不改色,「師兄,那魔主即墨雲林性情乖張,邪魔外教之輩,所言難辨真假。且不說萬錚是不是真有辰龍丹,若是劉奎元先將《乾坤易穴經》傳授給他,再服用辰龍丹也不無可能……」
尚善大師一拍桌子,那木桌即可碎成木屑。他顫抖著手從懷中拿出劉奎元圓寂時的舍利子,「這是何物你也知曉!若是奎元違背師門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有如何得到佛祖認同,生出舍利?」
「方丈!」戒嗔和尚還不認錯,「那舍利子真假尚未分辨,我這麼做,也是為我萬佛寺著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不必多說,你退下吧!」尚善大師閉目轉身,對著戒嗔揮了揮手。他怎會不知,這個戒嗔雖然修為高深莫測,卻是剛愎自用,當年與劉奎元便素有不和。當年劉奎元犯了殺戒,也是被他逐出佛門。此次明明是他顧忌萬錚再來找他尋仇,趁著萬錚落難痛下殺手,難逃斬草除根之嫌。
戒嗔和尚眼中閃過一道凌厲之色,單說了一個「是」字,也不行禮,氣沖沖直接推門而去。你這個老不死的,仗著方丈身份,處處打壓於我。你口口聲聲沒有私心,卻處處向著劉奎元說話,《乾坤易穴經》也只傳給劉奎元一人。我修為明明最高,萬佛寺第一人實至名歸,卻依舊讓我僅僅掌管這處處得罪人的戒律院十三年。
戒嗔剛走出門口,身子卻是突然停下,手探入胸前內兜,猛然回頭……
萬錚醒來的時候,見那算命先生葛清鶴正摸著小黑子的腦袋,餵它東西吃。
「葛老先生?」
葛清鶴見萬錚醒來,咳了一聲,回應道,「萬錚小友,你終於醒了。這幾日我與你這小豹玩耍,熟識了許多,莫要見怪。」接著便沖小黑子使了個眼色。小黑子知趣地低嗚了一聲,奔出洞去。
葛清鶴拿起擱在地上的大帳,縷了下花白鬍子,說道:「也算是你我有緣,當年淺水灣一見,別來無恙啊。」
萬錚卻不回答,從石床探身下來,活動了下身子,發覺週身傷口全部被各種草藥敷上,包紮完好,已經沒有大礙。左臂一個細小的艷藍色針眼,疼痛得很。
見到這個針眼,萬錚眉頭一緊。
「這是寒冰怨毒針的傷口,好在我略懂醫術,已經為你化解了一些。但是此毒無解,會化解人的生機,吞噬真氣……若是沒有辰龍丹,不出三日,你必死無疑。你可知道是被何人所傷?」
萬錚聽到葛清鶴解釋,雙目圓睜,一個場景浮現腦中。他清楚記得,當年劉奎元死後,他親自為其火化,劉奎元的背上有同樣的一個針眼。那時他還以為是被蚊蟲叮咬,沒有多想。而今看來——
劉奎元之死,另有隱情!
萬錚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當年劉奎元護著萬錚逃下深山道宗,一路被一群黑衣人追殺,確實有一個人輕功獨特,與其他黑衣人用的不是同一種功法,莫非,是那時被人暗算了?他不是因為身重刀傷而死,而是中毒!
「葛老先生,當時我被小黑子救回路上便忽然失去知覺,被何人所傷確實不知。但是這種奇毒出自何處?」
「這怨毒是從因怨念而死之人身上提取,如此手段,只有萬蠱毒窟才有,你這幾年可與這個門派有什麼過節?」
「沒有……」
萬錚忽然意識到整個洞穴只有自己和葛老先生二人,居然是一個箭步衝上,握住葛清鶴的雙臂,「遙歌呢!?」
「葛清鶴」見萬錚如此激動,雙臂都被抓得生痛,冷冷回了兩個字,「埋了。」
「埋於何處?」
「洞外。」
萬錚不管不顧,衝出洞去,四顧周圍,不見開外的泥土更不見墳頭,轉頭便喝:「到底埋於何處?」
「你這小子,我一個老人家費盡心機將你救下,你不說先謝謝我的大恩大德,倒是先念及你那情人,真是見色忘義!難道你這心裡,只有那遙歌姑娘一人?」
萬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卻是久久站立,一言不發,連眼神都是落魄了幾分。
葛清鶴歎息道:「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遙歌在天之靈也死不瞑目,真不曉得這傻丫頭怎麼會對你如此癡情!」
「傻?她實在太傻了……真傻啊……」
「葛清鶴」見萬錚這副模樣,又恨又憐,緩緩說道,「我已經將遙歌姑娘的屍身安置在寒冰棺內,放在洞外瀑布下的深潭之底。寒冰棺沒有百年是不會壞的。你若想她,就去見上一面吧。不過你這身子剛剛恢復,寒冰棺一丈之內不能靠近。」
萬錚聽聞,回顧神來,緊走了幾步,撲通一聲躍入深潭。
「葛清鶴」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看來你我都是可憐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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