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天啟（十九） 文 / 寂雲生
聽了萬魔冥君的問話，蕭逍點了點頭，道：「算第一招。」
「是嗎？那接下來你可要加油了，單憑這些，想殺寡人可有些難吶。」萬魔冥君戲謔道。
蕭逍沉默片刻，問道：「冥君可知我東廣藏劍之術？」
「哦？略有耳聞，當初寡人記得你曾經以一道凌厲劍氣驚退了曹驚武那個廢物，當時你就曾言道你雖負劍神之名，卻極少出劍，甚至見到你佩劍的人都沒有，原因就在你這藏劍之術吧？」萬魔冥君聽到蕭逍此刻居然言他，卻也沒有嘲笑，反而略有回憶道。
「無錯，冥君好記性。」蕭逍一點頭，繼續道：「當初我為救師弟，在貴宮多有得罪，也曾以藏劍之氣驚退貴宮三長老，卻並非妄言。」
「願聞其詳。」萬魔冥君頜首道。
「東廣劍術，藏劍為養劍之術，秘劍為運劍之法，一養一用，平時只以秘劍催動劍氣殺敵，若是出示藏劍，便是全力之時，必要分出生死。」蕭逍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歷代劍宗傳人修習藏劍之術，一般只養一柄劍，養的越久，威力越大，譬如吾師劍皇左懷遠的『烈焰擎華』，劍出便無生機留下，劍焰可焚燒方圓萬里虛空，連混沌也可點燃，可怖之極。」
「這寡人知道，可惜他最終還是沒能出劍。」萬魔冥君淡淡道。
蕭逍面上閃過一絲難過，旋即恢復正常，繼續道：「我年輕時不知天高地厚，自負資質，便擅自破了這『只養一劍』的規矩，養了三柄劍，所幸後來居然有了機緣，三柄劍都藏住了，也都養成了。」
萬魔冥君聽到這，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輕輕問道：「寡人曾聽人講過，說劍神藏劍，與人不同，有絕世之鋒，有傾世之姿，有滅世之威，難道是真的？」
蕭逍聽了，點點頭，道：「未想到世上竟有人如此知我，想來可是貴盟的那位牟離仙翁嗎？」
萬魔冥君默然，算是承認了。
蕭逍也不再多說，只肅然道：「交戰至今，蕭某未曾出劍，接下來，冥君可要小心了！」
說罷，劍神滿頭銀髮無風而動，身後忽現五行光輪，以其為圓心擴散開來，這光輪雖美，然而殺機濃烈，更隱隱有一股滅絕之意。萬魔冥君雖然遠在百丈之外，此刻居然感到一股致命危機，心下一凜，不由脫口道：「大五行滅絕劍光！？」
只見蕭逍面色嚴肅，緩慢吟道：「吾心吾華吾世界，心滅華散世不存，吾以劍神之名，行殺伐之事，藏·絕世之鋒，出！」
從交戰至今，劍神蕭逍所藏之絕世鋒，配合大五行滅絕劍光，鏘然出現！
便是之前威力絕大、場面恢弘的神魔對決，也未曾讓萬魔冥君這般面色凝重，他手一張，一把七尺長刀無聲閃現，刀身暗紅，刀背有細細齒刃，刀身佈滿異樣花紋，彷彿裂紋——正是先前萬丈魔神手持之刀！而其身後的萬丈魔神此刻也迅速變小，匯流入萬魔冥君體內，只見他雙手持刀，週身散發出一道道空間波紋，將混沌氣流逼散開來。
不再是如第一招那樣絢爛悲壯，卻有著遠超其的死寂滅絕，這是生死之絕，二者必有一亡！
只見蕭逍手中乍現一道五尺光華，劍氣轟鳴中將周邊混沌亂流割得支離破碎，不愧絕世之名。只見這絕世之鋒甫一出現，便將大五行劍光納入其中，一道道滅絕光輪擴散而出，向萬魔冥君逼去。
萬魔冥君眉一揚，手中長刀閃電舉起，卻見蕭逍人劍合一，居然先光輪一步閃現在其面前，舉劍便刺。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萬魔冥君飛退，手中長刀已折，斷去的刀身居然無聲間被劍氣絞成飛灰！而後蕭逍籠罩在劍光中的身體便追上了萬魔冥君，兩人一錯而分。
如今，兩人背對背站著，相距不過一丈。
蕭逍很平靜，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又復兩手空空，長劍已不知去哪，幾縷髮絲隨風飄揚，便齊根而斷。
萬魔冥君臉帶微笑，彷彿很得意，他輕輕說道：「你終究還是出了第三招。」
蕭逍默然，過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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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逍卻是直接道：「天邪，放下唐空！」
天邪聽他言語間毫不客氣，心中一惱，嘿道：「要人啊！得看你的本事了！」
蕭逍哼了一聲，道：「你若要單手應敵，怕走不過蕭某人十招。」
天邪怒極而笑，道：「試試便知！」
蕭逍看了他一會兒，點頭道：「好！」言畢身動，已至天邪面前，舉掌便劈向其面龐。
天邪當真惱怒，抬手便格，兩者一碰，各自身子一晃。天邪心下一驚，已經知道對方確實強悍，然而蕭逍卻不理天邪，雙手如風，瞄向天邪各大要處。
二者真氣、法力、武功俱都相差不大，天邪若是雙手應敵，勝負也要千招開外才能見分曉，此時捉襟見肘，手忙腳亂，卻是已經近處下風。
轉眼七招已過，任憑天邪如何怒喝，也難掩頹勢，三招之內怕真要被劍神搶過人去！
眼看就要無力回天，天邪惱怒只餘，只好拿唐空當盾牌，擋住蕭逍攻勢。
蕭逍見此無賴攻勢，「嘿」了一聲，揚聲道：「天邪，你也忒小看蕭某了！」說著，手指一掐劍訣，劍絲宛如繞指柔，只殺的天邪汗流浹背。
殷初在一邊細細盤算，一時之間卻難以做下決斷。忽的，他一咬牙，對天邪傳音道：「邪君，事已至此，將唐空給他們便是！」
天邪「嘿」了一聲，身形暴退，同時將手中孩童向前一拋，卻是打算故技重施，然而蕭逍只是遙遙一指，那孩子便在半空中止住，居然定在那裡。
天邪化出長槍，同蕭逍戰作一團。
一邊殷初看了，連忙撲身而上，欲要搶過唐空，王漢欲動，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看著殷初得手。
另一邊天邪吐了一口氣，招招死命強攻，纏住劍神。
殷初見事不宜遲，暗中手一彈，撤了空間鎖禁，便要挪移出去。
就在這一剎那，忽然梵音禪唱，無數佛文華符飄蕩，同時壓制天邪跟殷初。後兩者不由動作一緩。
殷初心中一涼，道：「糟！」
話未落音，一個身影撲身而入，正是袁臻雪！她雙掌合併，一下劈到殷初手腕，其時恰到好處，正值殷初動作一緩、反應不及之時！
殷初手腕一鬆，唐空便已被奪走！情急之下，殷初全力一掌劈向袁臻雪，只見她身子一顫，口吐鮮血，居然硬受自己一掌，反而藉著掌力縱了出去！
殷初震驚之餘方要搶奪，卻忽的察覺背後數道劍絲襲來——竟是劍神趁著方才天邪動作一緩，騰出手來朝殷初攻了一記。
劍神的劍絲自然不同凡響，接連突破了殷初的寒罡防禦，直逼其身，把殷初攻的手忙腳亂，一時間倒讓袁臻雪抱著唐空逃脫。
天邪見了，卻是怒喝道：「戒貪老禿驢，本座與你勢不兩立！」
話未落音，只見漫天佛文金符匯聚，形成一個金身法相，高有九丈九，遍體金光，莊嚴慈悲，只見那法相雙手合十，誦道：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觀其形象、聽其聲音，卻是道安無疑。
梵音一起，禪唱重重，一時之間儘是功德之音、莊嚴之相，殷初心下一驚，只覺體內真氣運轉居然愈加生澀，驚呼道：「不好，這是『金剛慧空琉璃十方淨土陣』——這和尚想要煉化咱們！」
天邪聽了，大喝一聲，週身真氣暴走，居然在一時間逼退了蕭逍，只聽他冷哼道：「未必。」說著，身後也呈現九丈多高的法身，居然是四頭八臂，呈明王之相，只是渾身青綠，頭上有角，身覆鱗片，邪焰慘綠，外觀奇異非常。
只聽天邪喝道：「修羅降世，破甲旋鋒，諸世粉碎，給我破！」
轟然一聲，法相八臂旋舞，最後匯於一處，全力一擊之下一個黑洞出現在十方淨土陣內，天邪喝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言語間，一個閃身跳了進去。殷初見此，連忙身化流光而去，其勢居然迅速無比，遠超平時。
蕭逍見此，也未再追趕，一個閃身走到袁臻雪身邊。此時袁臻雪懷抱唐空，半跪在地上——她身受殷初全力一掌，雖然表面上還看著隱而不發，實際上已經受了重傷。蕭逍也不說話，一手抵住她後心，為她療傷。
袁臻雪恍若未知，她只是愛憐地看著懷中熟睡的唐空，輕輕捋了捋他的額前發，然後深吸一口氣，淡淡道：「我沒救了，是嗎？」
蕭逍沉聲道：「別說傻話，只要回到宗門，以「西泰爐」之功，什麼傷也治得好！」
袁臻雪輕輕一笑，問道：「他是不是已經去了？」
蕭逍沉默，只是為袁臻雪療傷，半晌，才說道：「此事我並未親眼見到，他是在宗門外一座叫素心禪院的地方……」
袁臻雪靜靜打斷他道：「蕭師兄，你告訴我，他本命星是不是已經滅了。」
蕭逍這一次是真的沉默了。
袁臻雪淡淡歎口氣，幽幽道：「沒事，我早就料到了，從他走的那天起，我就料到了……」
蕭逍忍不住道：「師妹，你莫要這般說，為兄也有一份責任，怨我沒能照顧好他……」
袁臻雪聽了，不禁笑道：「師兄何必言出若此，當初若不是你，我跟他早就命喪萬魔宮了，你的恩德我跟他都記在心裡呢。」
蕭逍不語，雖然修道千年，他此刻心中卻依舊難以抑制住疼痛。
袁臻雪繼續說道：「你瞧，這傷其實是治不好的，因為他走那天，我就感覺自己受了傷，一輩子都難治好了，要不是空兒，我怕早就撐不下去了……」
蕭逍感覺這話實在有異，不由顫聲道：「師妹，你……」
卻聽袁臻雪打斷他道：「蕭師兄，答應我一件事。」
蕭逍低聲道：「你說，我記著。」
袁臻雪默默地撫摸著兒子的面龐，幽幽道：「保著這孩子一生平安吧。爹娘對不起他，都走的要比他早了，想他孤苦伶仃，應該會生我們的氣吧，唉，他還沒離開我在外頭住過一夜呢……」
蕭逍默默聽著，心中難過，卻不知如何回答袁臻雪，只能聽她安靜說道：「師兄你去照顧下王兄吧，讓我跟空兒單獨待一會兒，好嗎？」
蕭逍躑躅了一會兒，卻是明白袁臻雪心意已決，便轉身去到王漢身邊。
袁臻雪坐倒在地，抱著兒子，她抬頭朝東方一看，只見明辰·少昊漸漸露出了一小半臉龐，晨光熹微，照在她的臉上，有著一種別樣的美麗。
她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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