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命運審判官 文 / 貝金卡人
一個成年海豚的智商相當於一個六歲的孩子,而這個孩子現在卻被漁網鉤住眼睛,鼻子,嘴巴,胸,腹,還遭到漁人手裡的標槍的刺殺。海豚忍著巨痛拚命掙扎,想要逃回大海的自由懷抱,可一切都是徒勞。
整個海灣的海豚都遭受了同樣的噩運。
腥紅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海灣。
歡快的海豚音變成了叩問蒼穹的哀嚎。
天籟般的歌聲陡然變作生命最後的悼詞。
……
此時的我,一如《海豚灣》電影中一隻等待被屠殺的海豚,內心無限嚮往自由的海洋,卻身陷漁人布下的陷阱,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奢求。
我無助地躺在那張堅網的中央,閉上眼睛,默然接受命運的審判。
這一次,審判官是一個名不見經傳、乳臭未乾的愣頭小子。他激動不已,打著哈哈,「你果然就是那個價值十萬的左焰。」「果然」兩個字的音量被他誇張地拔高,還帶著顫音。
恍惚間記得在哪裡見過這樣一句話:人生是由無數的意外構成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意外相遇,因為一次意外誕生了一個生命。這個生命又遇見無數個意外,直到被最後一個意外終結生命。
曾經,我是一個多麼優柔寡斷、膽小怕事的人。我處處設防、戰戰兢兢的活在人們中間,因為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孤兒,沒有任何靠山,沒有任何退路。可是,當那幅古畫的驚人價值被我意外發現後,我竟然可笑地認為命運之神會垂青於我,不會讓我過於淒苦,會從另外一個方面給予補償,好像人們說的「當世界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就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真的就是那麼回事兒,誰知道那只是命運跟我開的一個足夠狗血的玩笑。
這沒有什麼,人生本身就很荒誕,你看:有的人去擁抱大海、享受陽光海灘,卻意外撞上百年海嘯,葬身魚腹;有的人用買菜的錢中得億萬巨獎,卻突發心梗,命歸西天;有的人本是巨奸大狡,卻陰差陽錯成為國家棟樑;有的人本想藏身鬧市,做一輩子狗熊,卻鬼使神差做了一代梟雄;有的人被萬人稱頌,卻貧困交加,不得善終;有的人志大才雄、經天緯地,卻出師未捷、死在中途。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荒誕的,我也同樣如此。我的人生只有三年,因為我只有這三年的記憶。這三年我注定為一張破舊的古畫而生,又注定為這張古畫而死,只因有兩個警察也看中了它。
我的腦子裡不停地蹦出生與死的話語。我的鼻孔裡卻湧起一股熱流,——那是我的血液從心臟升入腦動脈後,在我的後頸窩那兒意外地轉了個彎,進入了我的鼻腔。我心裡明白,隱藏在我的後腦勺,也就是那位白髮中醫稱作鬼穴裡的芯片在網繩的作用下,又開始工作了。
我側臥在地上,腦袋向右耷拉著,額頭頂在地上,身體痛苦地扭動著。帶著腥味的血液從我的鼻孔裡直接流到墨綠色的地毯上,滲入羊毛纖維裡。我的意識慢慢模糊起來,視線也變得朦朦朧朧。我的眼珠似乎變成了一個凸透鏡,大唐仁傑在我的眼裡變成了頭頂天花板的巨人。恍惚間,這個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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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將電話從耳旁拿開,快速地伸出手指在那個東西正面劃了一橫,「天啊,你竟然跟他打電話。你知道他是誰嗎?」
「這是報紙上公佈的報警電話。」大唐仁傑說,「賞金十萬。」
「郭真超——一個壞透了的警察頭子。」白影說,「左焰是被他冤枉的。」
我模模糊糊地聽見婉兒說出這樣一句話,心裡一陣高興,她當然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她會救我的。
「你說這個全市掛網通緝的罪犯是被冤枉的?!」大唐仁傑說,「你憑什麼這麼說?」
「你快把這個網子打開。我會告訴你的。你這樣子會害死他。」
「只是一個網子,不會吧。再說,他是一個殺人犯。」
「他不是殺人犯。」白影拉著大唐仁傑的手,「他腦後有個東西,」大唐仁傑彎著腰,手指觸摸到我後腦勺的硬塊,不無嘲諷地說:「什麼東西?哈哈,一個火癤子嗎?」
「這是芯片,被人植入的芯片。」白影氣惱地說,「別人要害死他,殺人滅口,你懂嗎?」
「你在說什麼啊?我管不了那麼多。這可是我抓到的第一個重案疑犯,而且是下了全網通緝令的,可以立功的。」
「如果他死了,你還能立功嗎?」白影反問道。
大唐仁傑突然失語了,好像大腦一下短路了,過了四五秒才又接通。「那怎麼弄?總不能放跑了他吧。」
「先把網子打開。你看不出來,他已經昏迷了嗎?」白影用雙手徒勞地撕扯著網眼,「這是什麼啊,跟鐵鏈一樣。」
「我也是第一次使用。」
「你不知道怎麼打開嗎?你這個小麻煩是要添大麻煩嗎?」
「我看看說明書。」大唐仁傑轉身離開我模糊的視線。
嘩地一響,床頭櫃的抽屜被拉開,一張紙片被嘩嘩地打開,隔了五六秒鐘,大唐仁傑急切地聲音傳來:「反向旋轉,兩圈,720度。」
「哪裡?旋轉哪裡?」白影說。
大唐仁傑的影子重新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他的腦袋好像漫畫一樣,變了形,顯得特別大,他的大手伸過來,在我頭部上方捏著個東西轉了兩圈,緊纏在我身上的網繩崩地一響,像蜘蛛的腳一樣張開,撐在地毯上。
「快拿杯熱水來。」白影將「蜘蛛腳」拿開。那東西並不重。
我的肺頁像傘面慢慢收攏,胸部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
白影用油膩的手指拚命地摁著我的人中,大聲地叫我的名字。
「婉兒——救我——」我分明在呼喚她,但她也許根本聽不見。
她用手掌拍了拍我麻木的臉,「左焰,左焰,醒醒,千萬別睡。」她跪在地上,雙手交疊壓住我的胸口,使勁地摁。她晶瑩的汗珠滑落在我的脖頸和臉上。
我眼裡可以感知的光線越來越少,慢慢變成漆黑一團,然後又倏然看見一道白光,有點像在dza130航班上看到的那樣,充斥著整個房間,但是比那更柔和,更夢幻。有一雙手從光暈裡伸出來拉開我的上下唇,然後是一顆銀潔白玲瓏的頭顱湊近我臉龐,嘴對著我的嘴吹氣。她濕熱的唇壓在我嘴上,像盛夏的草皮,滾燙,帶著造物的芳香,教我感到眩暈,從她嘴裡噴發而出的氣體像火舌進入我的氣管,舔著我的肺葉,灼得我渾身震顫。
我的身體被扶起,一股熱水流入口中,順著食道滑落入胃中。我感覺身上暖和了不少,但四肢仍然冰涼發麻。
「體溫太低,把空調打開,制熱。」白影用命令的口吻說。
「這麼熱的天,36度,還開空調?」大唐仁傑說。
「他血氧不足,跟你不一樣,身體發寒。」
空調開始呼呼地吹出熱風。我被抬到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我感覺這個溫度很合適,但我好累,好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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