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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69章 水到渠成 文 / 鏡未磨

    餐桌上紀夢溪給江爸爸敬酒的時候,又提了一次:「叔叔,你們二老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江南的。」

    兩位老人果然就笑得合不攏嘴。

    江南耍大牌,這是江媽媽說的,因為她說:「我還要考慮考慮呢。」

    江媽媽推了她一下:「還考慮什麼,你和夢溪年紀也不小了,該結婚了。」又問紀夢溪:「你家裡人也催吧?」

    紀夢溪當即笑著點頭:「催,打電話催,回家更催,再不把媳婦帶回去,我媽說都不讓我回家過年了。」

    江媽媽立刻表現出同情。

    「我瞭解,不過你媽媽急也沒錯,當父母的不就天天為孩子操心麼。」

    大家裡應外合,前後夾擊,江南想抗婚都難。但紀夢溪說了,不會這樣說說就了事,他會正式跟她求婚。

    外面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時不時電閃雷鳴,似要活生生將黑夜劈開,在窗子上劃下長長的一道火光。

    江南不時抬頭往窗外看一眼。

    紀夢溪看她心不在焉,問她:「怎麼了?」

    江南搖搖頭:「沒什麼,看樣子是下大了。」

    江爸爸招呼紀夢溪吃菜,且說:「小南從小就害怕打雷,沒事,家裡有客房,下大了你們就住這裡。」

    江媽媽在一旁應:「是啊,下大也不用怕。」

    雨點極用力的打到窗子上,啪啪作響,雖然是黑夜看不到外面的景致,但江南能猜到肯定是場瓢潑大雨。吃不下去了,總感覺提心吊膽。

    放下筷子:「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去客廳裡掏出電話看,沒有未接也沒有短信,想打電話問薄南風回去了沒有,老覺得他很任性。可轉而一想,又發現自己太荒唐,她又不是他什麼人,而薄南風自己也說了,他早不是什麼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如何也用不著她去惦記。電話放回包裡,紀夢溪和江爸爸正好吃完走出來。

    江爸爸誇讚;「沒想到夢溪的廚藝這麼好,今天胃口大開,有點兒吃多了。」

    紀夢溪提議跟江爸爸下一盤棋。江爸爸樂呵呵的去拿棋盤。

    江南去幫江媽媽收拾桌子。

    洗碗池就在窗子前,所以當閃電來襲的時候,似焰火燃進瞳孔內,導火索一般直燒進人的心裡去。江南手一抖,手中的碗差一點滑落。再鎮定不下去了,去客廳裡拿電話,去臥室裡給薄南風打過去。

    打了幾遍都沒人接,再打,就被按掉了。

    剛要轉身出去,手中的電話驀然想起來。江南接起來幾乎不假思索:「薄南風?」

    「不是,我是阮天明,南風一直不接電話,我才想讓你看看他在家裡沒有。」

    江南心下慌然,草草的說了句:「我不在家裡。」

    江南一從臥室出來,拿上傘就要先走了。

    不多解釋,只說:「紀夢溪,要是你們下得太晚,你就別回去住這裡吧,我有事先走了。」

    江媽媽愣了下:「什麼事這麼急?現在外面雨下得正大,時間還早,等雨小點兒再走吧。」

    江南已經換好鞋子,不容商量。

    「沒事,反正開車。」

    紀夢溪已經拿起外套來到門邊。

    「我送你。」

    江南匆匆忙忙拒絕:「不用,你也開車來的,反倒不方便。」說完「砰」一聲關上門離開了。

    江爸爸歎氣:「這孩子,做什麼事都風風火火的。反正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管她。」就叫紀夢溪:「時間還早,你再坐一會兒吧,等雨停了再走。」

    江南雖然孩子氣,時不時也會比較任性,可跟其他二十幾歲的女人比起來,她絕對算理智的,職業使然,頭腦大多時候較清醒一些。可今晚沒頭沒腦的程度連她自己都咂舌,一邊開車,一邊覺得自己傻到極點。這世上哪有人會像她那麼傻,一個人坐在路邊下起瓢潑大雨都不知道離開,就任冰冷的雨水洗滌而過,連骨頭都像冷得生起了冰茬,卻任性而倔強的不肯移動半分,只覺全身都麻木了,唯一想到能做的就是抱著自己瑟瑟發抖。而薄南風不會那麼做,也沒有道理那麼做。那個男人有她不及的聰明才智,儘管整日看著游手好閒,但江南相信能說出那些道理的男人內裡絕不是空的。江南什麼都想得很明白,卻仍舊著了魔似的將車子開過去。

    不遠不近的時候,眼淚簌簌破眶而出,卻連自己都不知道。跳下車,大雨就像兜頭潑下來的冷水,順著頭頂往下灌,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牙齒瑟瑟,嗓子就已破音:「薄南風,你是傻子麼?下雨了不知道回家,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雨,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不長腦子麼?」

    薄南風全身早已淋透,當日穿了重色的衣服,黑襯衣黑西褲貼在身上,以往不覺得他瘦,這一刻發現他實在沒有多少肉。走時就是那個樣子,如今幾個時辰過去了,依舊如此坐著。西裝外套就搭在一旁的長椅了卻不記得穿上,雙手微微攏緊自己,聽到有人對他破口大罵,慢慢轉過頭來,筆直的發線濕透,雨水順著額發不斷滴下,迷離一雙眼眸,只能微微的瞇成一條縫隙,雨當真是太大了,好不容易看清一個人。唇角一鉤,扯出一個完美弧度,竟然笑了。

    「江律師,你是來找我的?」

    雨聲太大了,江南說過什麼他根本聽不清楚,只是嗡嗡的響聲,而江南喉嚨裡哽著一腔情緒,吐字十分不清。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而他竟還笑嘻嘻的。

    江南幾步走過來,劈頭蓋臉的打下去。

    「薄南風,你真是神精病麼?我說什麼你沒聽到是不是?啊?我問你話呢混蛋……」

    氣息驀然斷裂,薄南風已經起身吻上她,緊緊抱著她,全身已經冷透,即便嚴絲合縫仍舊沒有一絲絲的暖意。

    薄南風的吻霸道而灼熱,碰觸一下都像有大火燒起來,全身辟里啪啦被點著,即便是漫天的大雨也澆滅不了的火熱情懷,招示著他的青春和勢不可擋。

    江南直被吻得七葷八素,他才將人放開,埋首進她的脖頸喘息濃重。天地間除了雨聲就是男子沉重的呼吸,江南頭腦中依舊亮著顏彩緩不過神,就像過新年的時候,煙火色彩斑斕,響徹天際,她現在就有那時的美倫美幻。

    雨越下越大,薄南風將人攬得更緊一些,像要揉進骨縫間。聲音沉沉:「江南,我以為你不會回來找我了,把我扔在這裡就不管了。許多年前我爸媽就是這麼丟下我的,那時候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恐懼,即便我可能無依無靠,他們還是扔下了我。你長這麼大了,卻什麼都不會做,那麼多人肯心疼你關心你,可能永遠不知道孤單的可怕。但我不行,我什麼都不怕,只害怕被捨棄。如果你不來找我,我就要一直在這裡坐下去。你分明什麼都知道,知道我喜歡你,我做那些事都是因為我喜歡,發脾氣也是。我很在乎自己在你眼裡的樣子,我想讓你覺得我是個男人,可以讓你依靠供你喜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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