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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08章 回來了(2) 文 / 鏡未磨

    「你是怕即便把兒子要回去,他也無法在那個環境裡生活是不是?」

    按理說他有這樣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雖是血脈相聯的一家人,可那個孩子在現在的家庭中長大,適應的也是如今這個生活。一下子改變太多,孩子只怕真的很難適應。

    王長髮看了她一眼,再度默不作聲。

    江南便篤定如此,勸慰他:「就算孩子現在還不能適應怎麼跟你們生活在一起,但那是以後的事,等你出去了,可以慢慢的商定再想辦法,怎麼也不是絕望的時候。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真相說出去,讓你無罪釋放,好能解決孩子的事不是嗎?」

    不想說了那麼多話,王長髮的態度仍舊堅定得讓江南不能理解。

    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說:「你走吧,我說了我有罪,不需要你的辯護。」

    江南這一次真是火大,二話不說拿著東西離開。一般一個有著成年心智的人到了這種不開竅的程度就有些頑固了。江南甚至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掙扎什麼,莫非真是被自己的親生骨肉告上法庭刺激傻了?

    這樣一來,反倒早早結束見面時間。只是一事無成,難免讓人覺得挫敗。

    電話回過去,打給離正揚:「中午有時間了,一起吃飯吧,我請你,大吃一頓。」

    心中的怒火急需壓制,覺得這個官司她打不下去了,考慮要不要今天晚上再跟簡妝見一面,解除委託關係。

    離正揚電話裡聽出她心情不好,來的時候帶了甜點,知道她喜歡,幾乎成了治癒的良藥。

    江南接到手裡,道過謝謝,還說:「你朋友可真好,三番兩次的送你點心吃。」

    離正揚似笑非笑,脫下風衣坐到她對面。還說:「是啊,人真好。」

    接著問她:「當事人不上道?」

    江南撐著臉:「你怎麼知道?」

    離正揚挑了挑眉,溫溫說:「你說你上午去看守所會見當事人,現在又一副苦瓜相,不是會見當事人受挫了是什麼?」

    江南歎口氣:「別提了,還真是不上道。見了兩次面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本來是場很容易打的官司,就因為這個人的態度讓一切舉步維艱,停滯不前。」她兩手一攤,表示無語:「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抗拒什麼。」

    「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走不下去,只好考慮解除委託關係了。也是對當事人的家庭負責,總不好當著別人的辯護律師,卻什麼都做不了吧。」

    離正揚點點頭:「也是,都說律師不好幹,遇到你之前以為都是說著玩,瞧著一個個風聲水起的,看來是真的。」

    江南好笑:「你以為呢,現在看到我這個苦逼相,有什麼感想?」

    離正揚煞有介事的想了下:「以後對我的律師好一點兒,人性化升級順帶加薪放假增福利。」然後一臉蠱惑性的看著她:「要不要考慮過來當我的律師,我這人很好說話的,保你做得舒心。」

    「你?」江南搖了搖頭:「得了吧。」

    離正揚沒料到她是這麼個排斥的表情,一蹙眉:「我怎麼了?看著人面獸心?」

    江南喝了一口茶水。

    「不是,就是看著你太好說話了,我怕到你手底下倦怠,自己昧著良心人面獸心。」

    離正揚失笑:「這孩子誠實哎。」不理會江南的抱怨,說他才多大就叫她孩子。已經叫來服務生開始點餐。人很周到,一直問她;「想吃什麼?」

    江南想著是她請客,盡量表現得豪放,而且她也真的很想好好吃一頓,太壓抑了,吃東西是最好的排解方式。手一揮:「大魚大肉挨著點。」

    離正揚鉤了鉤嘴角,訥訥:「原來是吃貨。」轉首給服務生指了幾個,就不再點。回頭壓了一口茶水告訴她:「我看你一副大開殺戒的模樣,怕你吃撐了。真要撐壞了,南風回來我沒法交代。」

    江南嗚呼哀哉:「為什麼不能大開殺戒,我現在很有**啊。」

    「有**才要壓一壓,你是律師,得理智又淡定。」然後問她:「南風說什麼時候回來了麼?」

    「只說快了,俱體哪天他沒說。」

    離正揚點點頭:「不知道天明會不會跟著一起回來。」

    離正揚這種面面俱到的世家子,哪一次跟女賓吃飯不是哄得人眉開眼笑,發自內心的歡愉不止。

    偏偏江南就沒那樣的待遇,菜色本來就是他選的,吃起來了,又告訴她適可而止,江南想吃撐竟都找不到機會。

    離正揚振振有詞:「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學年輕人吃撐。」

    「誰說只有年輕人才有吃撐的權利啊?」

    離正揚叫來服務生買單。出鈔的速度倒是很快,不等江南爭搶,已經付款完畢。

    只說:「吃撐了沒什麼好,這種傻事交給年輕人去做好了,咱們這把年紀了,多麼理智,再做這種事情不好。」

    不過就是吃一頓飯,離正揚立的規矩一點兒不比薄南風少。

    走的時候告訴她;「下午餓的時候不是還有點心,走吧,我送你回事務所。」

    江南那一頓真是吃得剛剛好,竟像是離正揚的胃,被拿捏得也是剛剛好。

    覺得離正揚有當好好先生的天賦,將來若哪個女人跟了他,肯定是要很幸福的。

    江南自己開了車,不用他送。出來後分手道別,去取車。

    離正揚告訴她:「慢點兒開車。」

    江南忘記鑰匙放到哪裡了,在口袋裡摸索了一遍,沒找到。又去包裡翻,背了大包,半個腦袋都要伸進去了。

    身後忽然有人襲上來,手臂自她胸前環過,用力一帶已經將她收進懷裡。整面背剎時貼到來人的胸膛上,嚴絲合縫。

    江南輕呼,下一秒怔愣住,啞口無言。就只剩下想念。空氣中的味道泛起清香的甘甜,香是來自某個人的身上,甜則來自她的心裡,蜂湧而上,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天天隔著電話不覺得怎樣,最多心底發酸,眼眶濕潤,看不到,忍一忍,用工作填充也勉強可以度過。

    懷念卻不能相見,否則就要像現在這般,不分時間場合,不管她這把年紀是不是適宜,辟里啪啦掉眼淚,就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真想轉過身,伸出手指一下下點在他的心口上。

    「你怎麼那麼沒良心,一出門這些天才回來。你的良心呢?」

    不用她轉身,已經被人硬性轉了過來。鋪天蓋地的吻咂下來,連呼吸都被他給狠狠奪去。很是紮實深長,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吞進肺腑中去。

    江南的整個身體被他緊緊的箍著,手臂用力,攬著她的腰身不停按壓,更像是要揉進他的骨髓中,同他融為一體。

    江南一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上,漸漸軟棉無力,一點點的伸展上去,攬著他的脖頸回吻他。本來光天化日之下還很是抗拒,這一會兒思念席捲來,哪裡顧得上許多。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呼嘯著想他,那麼多天不見他,怎麼可能不想念。

    嗚嗚咽咽的唇齒聲,薄南風這個混蛋,明明今天就回來了,卻不跟她說。昨天打電話問起來的時候,還說自己不一定。

    薄南風放開江南,附在她耳畔喘息濃重。

    江南攥緊拳頭就一下下打在他的身上,其實不痛不癢,哪還有什麼力氣,僅存的那些也都被他剛剛的吻給抽乾了,跟著一起喘息。只是覺得委屈,問他:「怎麼不說你今天回來?」

    薄南風覺得實在太累了,從沒哪一次出門要像這次這樣疲倦,俯在她的脖頸裡半個字句也說不出。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坐在飛機上渾渾噩噩,手掌一直是抖的。阮天明的溫度仿還留在他的指腹上,卻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心裡硬生生的空下去,想要落淚。覺得難過至極,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兄弟如同流砂一般,在眼前滾滾流逝。他想伸手抓住,從指縫間滲出去,永遠無能為力。

    喉嚨裡哽著一口血,鹹腥酸痛。眼前無數疊加而成的背影再怎麼輪番轉換都是阮天明那一個人。悲痛而剛毅的走出機場大廳,漸漸的和陽光融為一體,宛如透明。他只是不想連累他,便要早早退場,才覺得,他們這樣的人竟是這麼見不得光的。

    薄南風身體輕輕的顫。

    江南從他懷裡退出來,捧起他的臉看。桃花眸子即便輕輕的瞇著,還是看到他眼眶腥紅,佈滿了紅血絲。懷疑他這個樣子是之前狠狠的哭過。

    驟然心疼起來,猜想一定有事發生。心裡跟著打起顫,鼓足勇氣問出來;「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薄南風定定的看著她,看到這個女人就像看到一縷明光,迷失了這麼久又終於要漸漸的找到方向。灰飛煙滅的一顆心也漸漸沿著凝聚起,不再惶恐到另自己無措。一啟音,嗓音沙啞:「我好想你……」重新傾身抱緊她,喃喃:「看不到你,我很害怕……」

    江南愣了下,同樣伸手環住他,在他的背上輕輕拍打。知道不會這樣簡單,薄南風不是個不能自抑的男人,即便是真的想念,也不會瀕臨到崩潰的地步。定然有什麼事發生了,並深深的觸痛了他的心。

    不是刨根問底的好時候,看出他很辛苦。

    就說:「你也累了,我們回家吧。」

    可是鑰匙呢?愣了下接著要去包裡找,激情時刻,手臂軟棉早已經掉到地上。

    被薄南風撿起來,問她:「找什麼?」

    江南吐氣:「鑰匙不知道放哪裡去了。」

    不遠處離正揚漫不經心地「喂」了聲,那串鑰匙就在他的指頭上晃啊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這一刻望著那一雙人,舉步不前。

    到底問了句讓人面紅耳赤的尷尬話:「現在過去不會打擾到你們的熱情吧?」

    江南紅了臉,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薄南風不用他送,大步的走過去,一伸手攥到掌心中。男人這個時候永遠坦然,都是心知肚名的事,況且他們系合法夫妻,有什麼事做不得?

    早已斂了神,懶洋洋的問他:「怎麼會在你手裡?」

    離正揚鉤著嘴角似是笑著,眼中卻疏無笑意。

    「之前和你老婆一起吃的飯,她把車鑰匙落到餐桌上了,裡面的服務生給我送了過去。」

    又問他:「天明呢?沒跟你一起回來?」早在遇到薄南風的時候,就是跟阮天明綁在一塊的,那個男人更像他的手下,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薄南風的大事小事都由阮天明一手操辦,如今送一個蘇瑞到現在都不見回,便非得問一問才能安心。

    薄南風懶洋的目光一下暗淡,就像隕落的星子,忽明忽暗,深邃了整片天際。那麼落寞又恍惚,但也僅是一剎。下一刻淡淡說:「他不回來了。」

    離正揚好奇:「怎麼不回來了?他不是跟著你混?」

    薄南風垂下眸子:「一個人去過好日子了,跟著我有什麼好。」

    回去的路上,薄南風蜷縮在椅背上閉目休息,不知道怎麼會那樣辛苦,江南看著他,便是這樣的感覺。

    下午不想去上班了,給事務所的人打了電話。

    薄南風挑來眸子,問她:「下午不去上班了?」

    「嗯,陪你在家。你吃飯了嗎?」

    薄南風嗓音沉沉:「沒有,不想吃東西,就是困。」斜身躺過來,枕到她的腿上。車廂內空間狹小,而他腳長手長,本來極不舒服。可是這樣挨著她安心起來,倒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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