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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43章 我敬你,一乾二淨的黎明(4) 文 / 鏡未磨

    離正揚甚至覺得,以前自己遇到不順的時候,也沒說如此心煩意亂。越是別人的,越發不好掌控。

    瞌眸思縈須臾,電話在手指間打了一個轉。馬上去翻電話薄,宋林愛和孫青的都沒有,以往雖然會頻繁碰到面,可是沒有聯繫過,號碼也都沒有記。

    但想起來聽聞鍾慶豐和宋林愛走到一起了,而他跟鍾慶豐特別熟。便將電話打過去,也覺得很唐突,斟酌了一下詞彙才說。

    「鍾總,真是打擾了。之前聽說了你和宋林愛的好事,還沒來得及祝賀。我和宋林愛也挺熟,想問她件事,是關於朋友的,鍾總能不能把她的號碼說給我聽一下。麻煩你了。」

    鍾慶豐聽罷,通達而爽快。

    「沒問題,我馬上給離總傳過去。」

    「那謝謝鍾總了,改天叫上宋林愛一起,我作東。」

    掛了電話等那邊把號碼傳來,很快。離正揚掃了一眼,馬上給宋林愛拔過去。

    宋林愛沒想到是離正揚打來的,如果是孫青,只怕會開心死,心都得跳出來。

    不可思議:「哎,離正揚,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麼?」

    離正揚簡單的說了下:「是有點兒事,還是從鍾總那裡要來的號碼。」然後直入主題:「江南有沒有跟你聯繫過?她去哪兒了?之前說過麼?」

    原來也是尋問江南的,這一會兒江南和薄南風都成第一熱搜了,就差登上百度排行榜了。

    頓時很鬱悶:「本來早上通過電話的,說是和薄南風在外地玩呢。說好今天下午回來有事說的,結果不僅沒回來,下午再打電話都打不通了。」

    想了一下,突然緊張:「難道出什麼事了嗎?」

    離正揚馬上安撫:「沒有,沒有。我就是想找南風,他也關機,就輾轉著問問,想著他肯定跟江南在一起。既然這樣,那我沒什麼事了。」

    宋林愛鬆口氣:「沒事就行。那就不用擔心,兩個大活人估計是玩瘋了,明天肯定就該回來了。」

    離正揚沒跟她再多聊下去,收了線。

    電話扔到辦公桌上,狠狠的按著發漲的太陽穴,有幾根血管都要爆開了。

    男人也有一根敏感的神精,在某些事情上靈敏度跟女人的第六感不分上下。這一回黃宇直嚷著不妙,離正揚也不是一點兒感覺沒有。

    這一行很黑暗,驚恐起來,足有萬分。況且他們都知道薄南風肯定有一張底牌,雖然不知道,但能猜到不簡單。否則平時不會隱密到不願爆露自己的身份,不管是那一層面的,連他身邊的人都是。太了神入化了,不是他們這個道上會有的訓練有速和諱莫如深。

    他和黃宇也有自己的人,可是跟薄南風的一比,性質上便看出差異了。

    其實有些東西不用刻意去揭那張底牌,想一想心中也該有譜了。薄南風手下的人厲害,自己更是厲害。還有一個變幻莫測的阮天明,到最後連他和薄南風是什麼關係他們都沒有搞清楚。

    只說他不會回來了,到底為什麼不回來?

    離正揚閒暇的時候也認真而仔細的思考過,只怕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

    但不管怎麼樣,他和黃宇的心態是一致的,不論薄南風的那張底牌是什麼,都不想看著他就這麼隕落。

    而且……就算為了江南也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獨處室中,已經維繫不了平靜。一把抓起外套,還是啟門出去。

    邊走邊聯繫黃宇,電話被接起來的很快。

    張口便說:「晚一點兒我回給你,這會兒有正事。」

    黃宇撂下這一句便掛斷了。

    推開門,三個男人已經坐在那裡等候了。一見黃宇進來,站起身。

    逐一跟他握手:「黃總,你好。」

    黃宇請大家坐下說話。

    「都是哥們,甭客氣了,坐下聊吧。」笑了笑:「今天做什麼,玩什麼,大家都只管放心,場子是我刻意叫手下人安排過的。」

    此話一出,無疑要是一顆定心丸供人服下。意思明顯,風聲緊密,不會外傳。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笑起來。

    「黃少,你就是比一般人有一套。」

    他們是高中時代的同學,本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聯絡了。有一天場面上又遇到了,敘起舊情,黃宇不吝嗇小恩小惠。久而久之,這一個圈子就都混熟了。

    上菜之前,黃宇點著一根煙,也不跟大家賣關子。

    深思一笑,開門見山。

    「不瞞幾位說,我和景陽集團的薄總很有幾分交情。咱們也都是老交情了,知道我黃宇是個什麼人,辦事說話喜歡爽快。所以大家今天就給我個痛快話,這事能不能現在給我平了?」

    本來有說有笑的場面頓時冷卻下。

    連喘息都略微緊張,氛圍轉換得太過明顯。

    剛才那個男子推了一下鏡框,搖搖頭:「黃少,這回不是哥幾個不幫你。我們也是聽上級指揮,而且我可以明確的跟你說,這回景陽集團的事不小,不是一句想擺平就擺平的。我們是哥們,所以才跟你明說,還是別淌這趟渾水的好。」

    黃宇悠悠的吐著煙圈,神色沒變,捏緊腰身的指腹卻微微用力。漸漸的,臉上的笑意恍惚,隔著青煙看不清楚。

    打了一個響指,包間門打開。四個手下人人手提著個碩大的編織袋進來,在幾個人莫名其妙的關注下,將拉鏈打開。然後再提起走到奇大的圓桌前,嘩啦啦的倒出來,剎時間鋪滿,流砂風暴一般,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鈔,燈光下流瀉出,淌到幾人面前,呈現出最絢爛耀眼的顏色,張張嶄新,似連味道都嗅得到。

    幾個人頓時間說不出的傻眼,這樣多的錢,足有上百萬。更重要的是,不知道黃宇這是什麼意思。

    黃宇伸手做了個請的姿態,明確告訴幾位。

    「這是我今晚請哥幾個享用的大餐,一個人五十萬。不過這只是開胃菜,我跟哥幾個保證,如果能把這事平了,哪兒說哪兒了,薄總那邊我去說,到時候他能給的可不是開胃菜這樣簡單了,我保證,翻幾翻都不止。」

    幾個人盯著這一桌子巨額現款,連鏡片都反射出花哨的顏色,哪裡見過這樣多的現金堆滿桌子,太多了,邊緣處已經淌到地上去……

    江南想吃火鍋,薄南風說好。

    好不容易找到口碑最好的火鍋城,踏進門坎了,江南卻又反悔,說是想吃米和的炒菜了。一臉抱歉的看著薄南風,像哈巴狗一樣討好,以為他會罵她:「折騰。」

    薄南風只是點了點頭,說:「好。」拉著她出來,把圍脖幫她拉緊,問她:「想吃什麼炒菜?」

    江南想了想:「去吃紅燒茄子吧,很久沒吃了。」想起來,說給他聽:「在嫁給你之前,我一個人住。最經常做的就是打電話叫外賣,就時常吃紅燒茄子蓋飯。冬天就常吃烤紅薯,上學的時候最甚,那時候還想著,就嫁給一個賣烤紅薯的得了,每天都能抱著熱乎乎的紅薯吃。」

    薄南風抱著她:「你最後沒能如願以償,嫁了個總裁,是不是很失望?」

    江南皺了下眉頭,裝模作裝。

    「別說,還真是悔不當初。」

    薄南風這一回沒笑,也沒下意識伸手彈她的腦袋。鬆鬆的攬著她,一隻手攥上她的手掌,就那樣定定的看著她。

    哪家的店裡音樂開了共放,音箱的聲音很大,響一首丁當的《手掌心》,唱到那一句「你是天意,你是噠噠的馬蹄,滾滾了我的紅塵」……

    薄南風磁性嗓音響徹其中:「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什麼集團總裁了,你會不會很失望?還願不願意跟我?」

    江南發現這一時間的薄南風很認真,眼睛深而亮,總是淡淡的瞇著,不是狹小,是狹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便也不笑了,執起他的手,不知怎麼,發現他總有顧慮,儘管江南不知道他到底在顧慮什麼。

    同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字句鏗鏘,很緩慢,背書一般的說;「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麼,當時要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你是一無所有的。後來知道你是集團總裁了才失望,沒想到你優秀到無與倫比,真是鬱悶忌憚了很長時間。怕駕馭不了你,怕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眼,就跟著別的女人跑了,怕花花世界誘惑太多,誰不知道你們那個世界光色綺麗。

    很多次都希望,是一場夢該多好,你一無所有,什麼身價上億的集團總裁,都只是一個夢,那樣我也不嫌棄,我覺得當我愛上你的時候,那個薄南風已經足夠好了,很好了,不需要再好了。

    我愛上的,就是初次在看守所裡相見,那個嘴角微微上翹,眼光燦爛的薄南風,就這樣簡單。其實一切都是身外物,或許別的女人很在乎,但我不在乎。」

    笑起來,明明二十七八歲的一張臉,笑起來光茫閃爍,卻有十幾歲的模樣。

    看薄南風聽得特別認真,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那麼容易就被追到手了。其實我也知道我太胸無大志了,很沒出息。女人哪有我這樣的,又傻又死心眼,非得被男人騙。」

    薄南風搖了搖頭,把她收進懷裡抱緊。

    「不是沒出息,是太好了,好到我薄南風怎麼也配不上你。」

    喉結動了動,緩緩說:「我是不能喝酒,否則我非要敬你幾杯,是我薄南風該敬你江南的酒。」

    江南從他懷裡退出來,笑嘻嘻的說:「你不可以喝我可以喝。」不等他說阻止的話,當即補充:「以茶代酒。」拉起他的手:「別站著了,快走吧。」

    沒去多遠,就在附近找了家店進去。早已經餓了,之前在酒店裡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墊胃。洗過澡之後才出來。

    打算吃完飯一起去逛街買明天換洗的衣服。江南很高興,很長時間沒去逛過街了,以往就算去,也會跟宋林愛或者孫青一起。薄南風不太喜歡逛街,覺得瑣碎,有什麼需要的,都是讓手下人去辦。

    這一回無可避免,肯定不能讓江南一個人去。不要看江南在s城的時候轉大街穿小巷,看似輕車熟路。其實一點兒方向感都沒有,只是生活了太多年的城市,從小到大死記硬背,城市的脈絡複製進腦海裡,也變得熟悉了。到了這種陌生的城市,就會變得毫無辦法。

    江南先把兩個杯子倒滿。

    今晚說不出怎地,興致大好。

    一杯遞給薄南風,一杯自己端在手中。

    眨眨眼:「你不是想敬我麼,說說看,有什麼理由。」

    薄南風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她,半晌,修指伸過來,端起桌上那杯茶水。

    幾乎是想也不想,端到嘴邊微一頜首,一飲而盡。

    喉結動了動,才說:「這第一杯的理由放在心裡,我自己知道就好,不想說。」

    江南吵著沒意思,總想套出他的話。

    可薄南風打定了心思守口如瓶,又去端第二杯,捏在指間,骨節分明的手,燈光下和杯子一樣瑩潤漂亮。

    靜靜的看著江南,說莫名其妙的話:「我薄南風有眼無珠,起初不知道你有多好,這一杯我該自罰。」

    這種說話的套路像極了他們生意場上的規矩,帶著些許的隱晦,聽起來似是而非的,而實則諸多情感都已全部包含在酒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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