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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72章 真相是什麼(3) 文 / 鏡未磨

    叢瑤靜靜的聽著,覺得黃宇分析的有道理。無論叢錦最後有沒有事,他們都不會記著並感懷她的好,該怎麼記恨還是會怎麼記恨,一分都不會少。這些她也想得很清楚了,只是不能像黃宇這麼將愛恨分明。

    「那你覺得我們不該幫她?」

    黃宇是沒打算幫叢家,甚至還要暗中疏通,能給叢錦多少苦頭吃就給她多少苦頭。那樣一個大小姐打壓別人那麼多年,自己的報應也該來了,否則就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

    便說:「不要理會叢家人,之後他們再來找你,或者打電話叫你回去,不要回去。可以直接告訴他們,是我說的,不會幫他們。」

    叢老爺子要是真有心,自己求上門來。他便好好跟他算一算這些年的帳,告訴他,他是怎麼為人父的,又虧欠叢瑤多少東西。既然叢老爺子不會,不防讓他這個當小輩的教教他。

    無疑要是水深火熱,叢家托的人都插不上手。幾次打電話問叢瑤,不僅不肯回家來了,還明確說黃宇說了不願意幫這個忙,她也沒有辦法。不想叢老爺子沒完沒了的糾纏,次次不肯跟他多說,就掛斷了。

    叢老爺子唉聲歎氣,叢夫人就在那裡撒潑罵娘。

    「你看到沒,叢瑤她是什麼東西?狼心狗肺的玩意兒……這些年叢家是白養活她了,還不如養一隻狗。找個男人也是白眼狼,根本不把叢家人放在眼裡……這就是你和那賤人生出的好女兒,我看你這一回還有什麼話說……」

    叢夫人一罵起來就沒完沒了,長篇大論。整個叢家都烏煙瘴氣的,日夜不得安寧。

    叢錦在裡面狀態越來越差,發瘋的跡象也越來越明顯,只怕全世界的人都要知道光鮮亮麗的叢大小姐心理有病了。

    而外頭叢老爺子被鬧騰得束手無策,只得硬著頭皮,拉下老臉去親自找黃宇。

    黃宇不會那麼輕易見他,前幾次都被前台擋了回去。

    說;「對不起,我們黃總不在公司。」

    哪一次都是如此,大家心知肚名是在騙人。可是,即便知道又怎麼樣?

    叢老爺子去家裡找,而黃宇和叢瑤兩個人都不在家,他不可能一直在那裡等下去。黃宇的住處不單一所,和叢瑤躲到哪裡去了誰也不知道。次次無功而返,回去之後更要被叢夫人罵。

    離正揚看黃宇悠哉的模樣,笑了聲:「怎麼?真打算這麼晾著你的岳父大人一段時間了?」

    黃宇吐了一口煙圈,自得的說:「他自找的,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沉不住氣。這一回我要陪他們叢家好好的玩一玩,反正也不是什麼善類,沒有便宜他們的道理。」

    離正揚知道黃宇的為人處事,狠起來也真是很夠味,少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這一回叢家遇到他,算是栽了,叢瑤在叢家受的那些罪,現在終於有人幫她討伐了。

    黃宇彈掉一截煙灰,問他:「對了,聽說女王還沒回去上班,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這段時間應付叢家的事,也沒抽出時間跟江南碰一面。以為回z城了,上一次還是聽叢瑤說在街上看到江南了,狐疑她怎麼還沒回去。

    一提到江南,離正揚馬上偃旗息鼓。至於江南為什麼沒有回去,他比誰都知道。江南躲著秦秋彥,定然還是沒想明白要怎麼面對他,那是個最能讓她無措又慌然的人,江南的心思他多多少少懂一些。

    可是,自打上次的事一出,他也沒見過江南。畢竟這樣大的事他卻聯合秦秋彥隱瞞她,江南就算表面不說什麼,心中肯定生他的氣了。想了幾次,舉步不前,連電話都不敢打。

    歎口氣:「反正是有點兒事,俱體的我也不清,有個幾天沒見她了……」

    黃宇瞇起眼睛:「怎麼?跟女王鬧彆扭了?跟她賠個不是不就得了,女王還能真怪你不成。」

    離正揚煩燥的也跟著點著一根煙,然後說;「你不懂……」

    如若黃宇知道他欺騙江南的,是薄南風還活著這件事,他就該明白他心中的畏懼了。

    可是總不能一直避及下去,秦秋彥當年不是背信棄義才離開的。真相他都知道了,但江南還不知道,有些事秦秋彥沒有機會,不便說,他總要幫他澄清一些。否則秦秋彥的那些苦衷哪一日才能光天化日呢,而他這些年受的苦,背負的責備,已經足夠了。

    沒說提前給江南打一通電話,只怕她電話裡拒絕見面,他便又退縮了。

    直接提著東西找到江家門上去,江媽媽一見到他最樂呵。馬上把人拉進來,還責怪他;「以前江南不在家,你隔個一兩天還會來看看阿姨。如今江南回來了,你反倒不上門了。」

    離正揚笑著說:「這段時間事情多,想著家裡有江南照顧著,就沒過來。」

    江南和秦涼都坐在沙發上。

    看到離正揚也都沒有打招呼。

    秦涼不喜歡這個男人,離正揚不行,第一印象就砸了,想翻板都很難。見到離正揚進來,只淡淡的掃了眼,視而不見那般,又轉過頭去看電視。

    離正揚想起秦秋彥的話,沒想到這小傢伙跟他玩真的。況且這醋吃得著麼,江南分明就是他的媽媽,就算不是,也未免太過重口味了。

    江南還是站起來跟他打招呼:「你來了,過來坐吧。」

    離正揚抿了抿嘴角,以一個僅有江南能看懂的苦澀表情。

    他來這裡是有話想說,可是不能在家裡公然的說。就說:「我來請你吃飯的,快換件衣服,我們走。」

    江南沒動彈,只說:「算了,不出去吃了。我媽也馬上就做飯了。」

    離正揚執意:「走吧,我都訂好了,你要是不過去,不是白準備了……」然後跟江媽媽說;「阿姨,我先借江南一頓飯的時間,吃完晚飯給你送回來。」

    江媽媽樂滋滋的,肯定不反對。反倒怪江南不懂事:「你架子還大起來了,正揚都來接你了,快換件衣服跟他去吧。過兩天回z城了,你們這幾個朋友又沒有時間聚了。」

    秦涼一聽,有些火氣,側首看向江南:「又想出去喝酒是不是?」

    不等江南說,離正揚馬上在一邊解釋:「這次只吃飯,不喝酒,保證滴酒不沾。」

    秦看仍舊淡淡的看他,不搭理他,顯然離正揚在他這裡沒什麼可信度。只盯緊江南,想聽她親口跟他說。

    江南只得乖乖的:「真的不喝酒,就吃飯而已。又不是什麼大場合,喝什麼酒啊。」

    即便她這樣說,秦涼仍舊不是很放心。主要是跟離正揚一起出去,總覺得這個男人對江南是想入非非的……那一日的熱情相擁浮進眼眶,又是一團煩燥。

    呼的站起身,回房間了。

    江南還納悶:「秦涼這是忽然怎麼了?」

    只有離正揚最知道原因,可是他不能說。

    江媽媽也是在一旁亂猜測:「秦涼很懂事,估計是擔心你像上次一樣,喝醉了好幾天緩不過勁來。」

    上一次江南的確萎靡不振了好幾天,江媽媽不知道原因,以為她生病了,問起來,江南都是拿喝太多了搪塞。當媽媽便以為秦涼是看到她上一次的慘樣,擔心她。

    江南換好衣服跟離正揚出來,走的時候告訴江媽媽:「你去勸勸秦涼,就說我這次保證一點兒酒都不喝。」

    出來後,離正揚才說:「秦涼他很關心你。」

    是啊,怎麼可能不關心,母子連心,一切的愛都是下意識的。像是一種天性,攔都攔不住。

    江南沒說話,半晌,只問他:「你是想跟我說什麼?」

    離正揚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把車門打開。

    「先走吃飯。」

    然後直接把人帶到酒店的包間裡,他是這裡的老闆,永遠有這樣好處,就是再繁忙的飯點上都不用等,只要他一句話,馬上就能上菜。

    江南望著這一桌子的菜卻沒有什麼胃口。胃中沉甸甸的像是填滿了石頭,就是覺得離正揚有話要對她說,他現在不說,她便只能這麼提著心思,沒個底。覺得不痛快,才吃一口,就放下筷子。

    「我求你了,有什麼話快說吧,說完了再吃,否則我吃不下。」

    離正揚蹙了下眉頭:「還是這個破性子,什麼時候都急不可耐的。」

    同時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潤喉,才說:「我想跟你說秦秋彥,想不想聽?」

    他那個樣子,很像只要她一句「我不想聽,你別說了。」他馬上就不再說了。可是,江南愣愣的看著他,甚至對望的時間久了,連瞳孔都失去焦距,也沒發出半個字,說她想閉起耳朵。

    離正揚就篤定這些年過去了,她對秦秋彥半點兒關心都沒有失去。她仍舊很在乎他,要命的在乎。所以她怕了,才要像現在一個,像個蝸牛一樣再度把自己柔軟的身體和心蜷縮到那個殼裡,總以為那樣就很安全。

    卻忘記了,不論人怎麼躲藏,心都是跳動了。只要心不死,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死心。

    他這就要點醒她。

    瞇了瞇眼,覺得沉痛,不想翻當年的事。可是,不提當年,很多事就沒有辦法說起。

    「當年我們都誤會秦秋彥了,他做那些事其實並非想置你於死地。恰恰相反,她是想保全你,也保全孩子和你們全家人……」至於後來江爸爸會因此而去世,秦涼又被人偷走,那些全不是秦秋彥所想。他沒料到會發生那麼多的事,就算是個神仙,也不會周全如斯,何況他不是。

    但如果沒有這些事,這樣想一想,他當年的計劃真的很完美,無論如何對江南來說,都不算是一種慘痛的傷害。

    當時秦秋彥把自己置身進最大的凶險裡,已經是盡了全力了。

    離正揚把所有的事都說給江南聽,從陰謀開始的時候細細講起,告訴她薄南風是因為什麼來到她的生命裡,又是因為什麼動了惻隱之心,決意放棄報負的念頭……包括後來薄南風怎麼一步一步,把她從他的身上剔除掉,推到相對安全的彼岸去,任由自己有今日沒明天的去放逐……離正揚仿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給江南講述這麼一段過往。

    實則不是故事,是真相。當年那些風起雲湧下最本來的樣子,不是恨,也不是仇恨,全是愛……正因為是愛,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難以兩全。薄南風已經放下了血債家仇,卻發現愛上了,反倒沒了退路可走。

    薄南風有來的有理由,所以當他離開的時候,帶來的那些痛。離正揚覺得,也不能全算到他的頭上去,當是一點兒彌補,畢竟薄南風小小年紀,顛沛流離,也真的是不容易。

    想起那麼一段話,「我一生渴望被收藏,妥善安放,細心保管。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是女人一生最渴求的喝護,其實男人的心思也很細膩,同樣需要如此。沒有哪一個男人就真的喜歡四處顛沛流離,那樣同一根隨波逐流的雜草又有什麼區別?

    江南至始沒有發出聲音,靜靜的聽離正揚講完,講到最後一個字,講到連他口中那個感歎號都跟著落下。不像是真的安靜,更像是失了魂魄那樣呆若木雞。

    眼睛瞪得大大的,沒有表情,卻漸漸迷漫上水汽,凝結成很大一顆一顆的液體,往下落。晶瑩透亮,一粒一粒,跟珍珠一樣。

    讓她想一想,想一想離正揚到底說了什麼。他說薄南風真的恨她,也真的愛她……這些她都知道,因為知道,所以一度想要感化他。可是,後來天塌了地陷了,她便想,她失敗了,沒能拯救得了他,正如沒能讓薄南風愛上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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