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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73章 糾纏(3) 文 / 鏡未磨

    程束怔了怔,按鍵的指腹停頓,訥訥:「你說什麼?」他覺得自己可能是上當了,她可能不會愛他。但他頭腦不清,還是不覺然的上當。只問她:「你是真的愛我?」

    蘇瑞心有餘悸,心臟怦怦亂跳,連聲音都不敢太大,只得先穩住他:「是,我說我愛你,是真的愛你。怎麼可能不愛呢,我爸爸死了,我也沒有什麼家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對我最好了,程束,我真的很愛你。很感動你肯對我好……我們都沒有家人,應該在一起的對不對,我真的很需要你……你在哪裡?我過去找你,在家嗎?」

    程束左右看看,也不知道他在哪裡,風很大,嗚咽的翻捲著,拂動他的衣衫簌簌作響。冬季的夜,寂冷無邊,絲毫溫情皆無,只有冷風呼呼吹著。

    顯得他那麼輕快,彷彿就要飛起來了。

    茫然的說:「我不知道我在哪裡……」好像是天堂,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然後說:「你等我,我去找你。」

    蘇瑞一再再麻痺他:「程束,我愛你,千萬別做傻事,否則我們就沒辦法在一起了。你來家裡找我吧,我等著你,馬上過來……」又說:「你走哪條路?看清楚之後給我的個電話。我擔心你。」

    程束幾乎是迫切的想要過去,他蹌蹌踉踉的下樓,還能想起自己的車放在哪裡,直接去提車……

    一上路就給蘇瑞打電話,終於搞清楚他在哪裡。

    電話裡蘇瑞的聲音有一絲的嫵媚,那麼悅耳動聽,告訴他:「一路走好。」

    程束握著方向盤,將車看得很快,他是那麼的急迫,想要看到一個人。

    前方路口,忽然一輛車駛來,程束眼前被燈光劇烈一照,手忙腳亂之後躲閃不及,碰撞之後,車身翻轉,滑動幾米之外。摩擦出細碎的火花,暗夜之中那麼溫暖又明亮。

    他的腦袋很沉,酒卻仿似醒得徹底,萬事清明起來。有一種錯覺,真的看到了天堂,很明亮……他的爸爸媽媽都等在那裡,衝他招手微笑。

    頭上血湧如柱,卻是溫暖的。這樣微薄,可是彌足珍貴。

    怎麼辦?他真的愛錯了人。

    有些錯誤永遠不能犯,犯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轟」一聲響,整輛車子爆炸之後泛起沖天的火光。將整個暗夜都照亮了,宛如白晝。

    肇事車輛極速離開現場,這個偏僻的路口,監控錄像安在哪裡也都瞭如指掌,輕鬆避開。

    蘇瑞焦灼的等待中終於接到來電。

    「都解決了,很乾淨。」

    蘇瑞只說:「好,把車銷毀,出去避一段時間風頭再露面。」

    z城這起交通意外很轟動,車子爆炸,司車被炸得四分五裂。

    實則怎麼導致的,卻並不確定。

    警方立案調查,沒能捕獲蛛絲馬跡,以醉駕定論。查到司機當晚在酒吧喝了很多的酒,查明身份之後去調查取證時,調酒師和酒吧侍者都證明,喝得太多了,他們都有印象。出去的時候路都走不穩,撞到了一位客人,還發生了一點兒口角。

    酒吧本來要出代駕將人送回去,可是他執意不肯,歪歪扭扭的走出去了,沒想到他會自己開車回去。

    醉成那個樣子,難怪會發生交通事故……

    個個唏噓感歎。

    除了能證明程束喝了很多酒,再找不出其他證據。車子爆炸,電話也都毀損了,根本不知道他跟誰聯繫過。即便知道,也無濟於事。

    便以醉駕導致交通意外結案。

    一條性命的終結只起到一點兒警醒作用,z城交通幹道許多地方還存在死角這樣的不完善。領導表示要加強改進,就沒有其他了。

    紀夢溪盯緊這起案子,到了哪一步都會格外關注,不停向人打聽。早在知道死者是程束的時候就心寒不已,狠狠的打了一個寒噤。

    馬上關起門給秦秋彥打電話。

    對於程束的死秦秋彥表示很意外,但僅此而已。丁點兒的惋惜都沒有,誰讓他沾染了罌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正想他死呢。

    淡笑了聲,反問;「你懷疑這件事是我做的?」

    紀夢溪沒吭聲,最好不是。

    秦秋彥真的笑起來:「怎麼會,我這雙手不想碰那樣的髒東西。你有這個時間懷疑我,不如多想想蘇瑞。」

    他將電話切斷了,這樣凶殘的手段,只有道上的人做得出。

    絕不可能是簡單的交通意外,就算司機醉得厲害,平地上開車,不可能發生那樣的毀損。除非他將車開得飛起來,撞擊的時候還極有可能如此。否則,就是有人故意設計好了碰撞的角度,車胎被槍穿透,車身劇烈向一邊翻滾都說不定。

    以前他們不是沒用過這樣的方法傷致人於死地。蘇瑞耳沾目染,自然輕車熟路。

    這起案件還沒走到法院這一步就了結了,紀夢溪也只是額外關注。只要不是秦秋彥,至於真相是怎麼樣的,他現在並無心顧及。

    同公檢法聯合成立的專案組每天依舊馬不停蹄,時常加班到很晚,就那點微薄的加班費……有的時候真覺得自己是公僕,比條狗還不如。悲慘得想笑,他這樣的公子哥,真是自討苦吃。

    蘇瑞再裝不了微笑和灑脫了,神精繃得很緊,緊一緊彷彿就斷掉了。再約紀夢溪見面的時候,不得不撕下那層面具,猙獰以對。

    幽靜的包間裡,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估計與燈光也有關係,進來時侍者見一男一女,皆是錦衣男女,又點了上好的紅酒。還以為一對眷侶佳偶,便將燈光調到最浪漫的格調。

    以至於兩人坐在桌子兩端,似有一層朦朧的光層阻隔,神秘得不太像話。

    連那種殺氣騰騰都抹殺了,宛如平和。

    紀夢溪知道她想說什麼,早該說的,卻到現在才說,也算是便宜他了。說明在蘇瑞的心裡,不是一點兒恩情都不講。

    幹了一天的活,早餓得前心貼後背。點完餐之後,他正兒八經的吃飯。看蘇瑞難以下嚥,笑得風流倜儻:「怎麼?不吃?」

    蘇瑞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紀夢溪這個男人怪死了,真的讓人討厭不起來。如果他願意又識時務,她真的很想跟他做朋友。可是,如果他太執迷不悟,除了摧毀,她想不出別的。

    「我一直覺得你這個人不錯,真心實意的想跟你做朋友。」

    蘇瑞抿了一口紅酒,悠悠的說。

    紀夢溪吃相很好,修為良好的世家子,無論在外面風餐露宿跑多久,骨子裡的東西卻不會改變。

    一舉手一投足都看得出,簡直風無限。

    靠到椅背上,看了蘇瑞一眼。

    「難得有一個女人肯這樣誇我,這麼有眼光的女人,在我這裡千載難逢。難道我們不是朋友麼?莫非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蘇瑞真要被他給逗笑了。

    「你這張嘴,太會討女人歡心了。越來越覺得,你沒有女朋友很不正常。」

    紀夢溪笑起來:「我其實是個很木訥我趣的人,沒等學會討女人歡心呢,喜歡的女人就離開了。現在再怎麼會討人歡心,也無濟於事了,你看我多慘。」

    蘇瑞盯著他:「你是說江南?她到底有什麼好,能讓你們男人個個死心塌地。」

    紀夢溪不吃了,抿動了下嘴角,意味深邃起來。

    「這話聽起來,怨氣不小呢。你該去問秦秋彥吧,這事同我似乎說不著。」

    蘇瑞也說:「是啊,的確同你說不著,是該問秦秋彥的。」

    紀夢溪嘴角微動;「那你約我吃這頓飯什麼意思?不會是神機妙算,知道我一天忙碌,冷餓交加,才要請我吃飯的吧。」

    蘇瑞輕聲問:「為什麼不可能?」

    紀夢溪很是識趣的說:「定然不可能,我不會自戀到那個程度,會有一個女人肯這樣關心我。所以,我猜想,如此豐富的宴請,一定大有學問。」

    蘇瑞很高興紀夢溪這麼上道,她偽裝的時間也已經夠久了,真的沒有耐心再同他周旋下去。

    既然都是明白人,她不防開門見山:「紀少,你知道的,我在心裡記掛著你的恩情。而且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我是真的很欣賞你這個人,打初見印象就不錯,一心想跟你做朋友。但我們的身份似乎有些蹩腳,紀少足智多謀,我想問一下紀少,有沒有什麼良方化解。」

    紀夢溪瞇起眸子:「真是天大的難題,怎麼化解呢?黑白兩種顏色相差懸殊,你是想染黑,還是想漂白呢?我想,這兩種辦法在我們之間,似乎哪一個都不可行。」

    蘇瑞有些變臉了:「怎麼?你是明擺著要跟我勢不兩立對著幹了?連你自己的安危都可不顧?」

    紀夢溪針鋒對麥芒起來。

    「我倒想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的安危我不顧?我到底做了什麼事值得讓蘇小姐這樣撕破臉皮,大面都不顧了?」他挑了下眉頭,語氣仍舊輕鬆:「程束麼?你殺了他,怕我揭發?」

    他徹底笑起來:「我想你搞錯了,我是法官,不是警官,也不是檢察官。偵查一方都說結案了,幹得著我審判一方什麼事嗎?」

    明擺著是跟她裝傻,蘇瑞就不信紀夢溪會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竟拿程束的事這樣敲打她,無非就是想告訴她,她什麼為人與處事風格,他還是有幾分拿捏的。提點她委實沒必要這麼惡臉相向,想嚇唬他,實在多此一舉。

    蘇瑞漸漸緩和了一下,肯面帶微笑。

    「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說程束的事。而且那事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在那之前就已經分手,恩斷義絕了,我又怎麼會因此為難紀少呢。」神色一轉,繼而道:「我只是聽說,前一段時間你們公方破獲一個販毒案,懷疑同我有關,成立小組徹查此事,而主力軍就是你紀少呢。」

    紀夢溪蹙起眉頭:「是哪個給你的情報?看來蘇小姐手底下的人也有吃乾飯的,這樣不準確的東西還要反饋給你,分明拿你當青菜涮。我想你是搞錯了,那起販毒案已經了結了,罪犯早就繩之於法。我們要徹查的案子跟那個沒有關係,至於內容是什麼,恕我不方便跟蘇小姐透露。」

    蘇現提醒他:「紀少是個聰明人,凡事點到為止的道理你該懂。有些東西裝糊塗或者似是而非沒什麼不好,我怕有些真相的代價你們會承受不起。既然公方已經做了了結,紀少也不要妄想再深入一分。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別怪我不念舊情。」

    她將那一杯酒喝下去,只說:「我由心不想跟紀少撕破臉。你那麼聰明的人,該知道相安無事有多好,況且也礙不著你什麼事。想陞官,想法財,我都不會擋紀少的路,如果有需要,我倒很樂意推波助瀾,助紀少一臂之力。」

    同流合污麼?輪為一丘之貉?

    紀夢溪笑笑,他還真的不想呢。

    對於紀夢溪這樣警醒的人,蘇瑞覺得她說那些已經不少了。他什麼都明朗,相信該不會有人傻到自毀前程。

    車子開出之後,直接去了酒吧。飯桌上喝了幾杯,實在談不上盡興。

    酒吧內音樂悠揚,四處閃爍靡靡之光。蘇瑞叫了幾個有明堂的酒,調酒師調好之後送到她面前。都是後勁比較足的,縱使她有些酒量,幾杯下肚,漸漸微熏。

    迷迷糊糊的看一眼時間,不早了,起身往回走。她沒有在外面胡亂過夜的習慣,身份敏感,不得不防會被人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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