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葛局長下位應主任上 文 / 伊甸園主人
葛局長接著說下去道：「再過幾天我就要退了，工作了一輩子，也該輕鬆點，多喝幾杯茶，多看幾份報紙了。我已經從馮市長那裡得到了消息，我退了之後，副局長的位子將會由老應來接任。」
吳曉乍聽到是應主任接替葛局長，心裡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老應怎麼說也是自己人，總比趙文海那派的人過來的好，要不然他和局辦就真的完蛋了，還有出頭之日嗎？但是譚主任心裡就不那麼想了，他不太相信地抬頭瞄了眼猶自面帶笑容的老應，心想自己比他年長幾歲，擔任主任的時間也遠比他長，就沒想到他提了副局，也就是副科級的幹部，自己卻仍舊守著個小主任，陞遷更是遙遙無期。
這點表情當然也被葛局長看在了眼裡，一方面讓大家恭喜老應，另一方面又安穩了老譚幾句：「老譚呀，你在我手下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後你就團結在王局和應主任身邊，不對，以後要叫應局了，踏踏實實工作，相信我們應局也不會為難你的。」
譚主任呵呵尷尬地笑了兩聲，老應卻是聰明人，比老譚圓滑不少，場面話客套話更是信手拈來，接話道：「葛局長您就放心吧，就算我上位了，您也永遠是我的好領導，沒有您的提拔和鼓勵，就沒有我的現在，我記得當初我從副主任的位子上提到主任，也是多虧了您。至於局辦的事情，只要一天歸我管，我就不會讓局辦吃虧，再怎麼說，老譚和小吳都是自己人，能力又都是過硬的，我不使喚你們，難道那麼多長篇大論，還要讓我自己半夜裡起來爬格子不？」
老應這麼說，葛局長就帶頭笑了，提拔應主任上位，確實是他向馮市長建議的，畢竟副局一級的領導，就算是王局也只有推薦的份，卻沒權力直接任命。真正管事的則是市政府分管教育這塊的馮市長。應主任之前就跟馮市長關係不錯，上回侄女陸青青的事，馮市長找的就是他和葛局長，現在被葛局長故意推上去美言了幾句，馮市長就一口答應了。一來老應資歷夠，能力也不弱，二來嘛本來就是馮市長這一系的人，不提拔他，難道還去提拔別人不成。
結果老應這麼一說，譚主任不由得就尷尬起來，輪到他起身給葛局長和新任應局長敬了煙，又分了一根給吳曉，然後笑著說道：「有老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我替我們局辦上上下下5口人，先謝謝你了。不過老應你這麼一上來，葛局長，我們局裡人事調動怕是還有別人吧？」
葛局長點了點頭，喝了口茶道：「那是當然，至少老應的教研室主任的位子空了出來，難不成老譚你有興趣，還是說覺得小吳是個人才，想讓他去接替老應？」
譚主任連忙擺擺手道：「那倒不是，小吳這樣的猛將，我哪裡捨得放手喲。再說我在局辦干的也還算不錯，這麼多年幫領導寫稿子都寫慣了，一下子挪挪位子，還真的擔心適應不了。我腦子沒老應好使，一碰到中高考題，我就頭疼地想暈倒。」
老應也扔了根煙給他，故意使壞道：「那敢情小吳最合適不過了，小吳的教學能力我是知道的，全市名列前茅，他的解題能力，一定也頂呱呱，要不然怎麼培養的出全市奧數金牌學生呢？葛局長，我看讓小吳接替我的第一人選。」
這下譚主任就真慌了，說實話他內心是有那麼一絲絲嫉妒小吳，小吳一連兩篇文稿上了東海日報，尤其是那篇希望之火，那是他都不曾做到的壯舉，可是冷靜下來想想，也虧得小吳一鳴驚人，給他這個在局裡沒什麼地位的局辦主任長了臉，而且小吳為人謙遜老實，他自認為壓得住，換成小黃老秦那樣的，非把他整死不可。
「老應你就莫開我玩笑了，怎麼說你以後要是做副局長的人。你要是讓我放邊愛珍黃興德那樣的手下，要幾個隨便挑，反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但是小吳就不一樣了，拔一根汗毛都不行，那都是我們局辦的寶貝，我不捨得！」譚主任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婉拒道。
其實老應也就是開開玩笑，莫說他現在不過是一個主任，就算是下個禮拜做了副局長，教研室主任的位子誰來接替，也不是他說了算，按照王局專斷獨行的性格，不經過他點頭，你就休想上位。
四個人又聊了會，開了不少局辦的玩笑，最後老應有事先走了，既然他都快離開教研室了，那有些事情就該收個尾做個了結，就先去忙了。本來吳曉跟著譚主任也要走，葛局長卻把他留下了，想單獨再交待幾句。所以譚主任轉身的剎那，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和沮喪。
吳曉恭敬地給葛局長添了水，然後坐在了老應剛才的位子上，敬候葛局長發話。葛局長喝了口茶，抬起頭說道：「這段時間在局辦，做的還如意吧？」吳曉應了一聲，點頭答應。
葛局長又感慨道：「老譚那人我比你們都瞭解，沒什麼領導風範，魄力也不夠，但人並不壞，不至於給你們下屬穿小鞋故意刁難你們。這幾天你跟著他，多少也瞭解了點吧？」
吳曉回復道：「譚主任是個合格的領導，對我關照有加，下鄉鎮調研視察，也不忘帶上我。包括那兩篇宣傳稿，也多虧了他給我機會，否則我哪有可能做得這麼順利，我內心很感激他！」
葛局長笑道：「你能這麼說，說明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後生，沒有枉費我把你調入局辦。人呀，到了我這個年紀，一個是念舊，另一個就是擔心自己的晚年生活，畢竟我們這些在仕途上混的人，有時候你幫了別人，別人不記得，你不經意傷害了別人，別人卻一輩子給你記著。不過你江姨說得對，小吳是個靠得住的年輕人。」
葛局長這番旁敲側擊，明顯是在囑咐身後事了，但聽在吳曉耳朵裡，卻仍舊是暖洋洋的，像是在嘮家常，說溫馨，就像他對董老師的孝心，他心裡把葛局長也看成了親近的師長。不管他以後有什麼要求，他一定會盡力而為，就怕葛局長為人正派，不願意走後門開小灶。
葛局長說了會話，就提到了馮市長，「馮市長昨天打電話給我，說你上上個週日，和小洪一起去拜訪他了，他就詢問了我一些你的情況。聽的出來，他對小洪評價很高，對你嘛，這次文章上了南江日報，評價肯定也就躥上了去。」
吳曉暗暗驚心，幸虧馮市長詢問的是葛局長，葛局長向來說話最公正客觀，要是王局或是趙文海，那就難免給他穿幾雙小鞋，趁機說幾句壞話了。就像洪萍說的，既然馮市長和小姨沒有讓陸青青把禮物退回來，就說明他們收下了，既然收下了，就等於是欠了一份人情，而且馮市長又特意打給葛局長，詢問自己的情況，就更說明自己已經引起了馮市長的注意，不管以後怎麼發展，引起注意就是個好的開頭。
「是嘛，其實是因為陸青青老師拉著我們過去的，葛局長你知道我不怎麼會說話，馮市長又是那麼的領導，所以我就讓洪萍陪我一塊去了。就怕留下什麼壞的印象，丟了葛局長您的臉面。」吳曉借口道，畢竟葛局長是他的頂頭上司，有時候繞過頂頭上司，去面見更高級別的領導，並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好事。
沒想到葛局長困惑地又說道：「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馮市長特意向我詢問了你工作之外的一些情況，比如家庭，這些說實話，我也不是很瞭解，恐怕也就你朋友小洪，我是見過的。」
葛局長這麼一說，吳曉心裡也納悶了，他和馮市長初次見面，馮市長就會偷偷打聽他家庭的情況。末了葛局長又補了句：「這是他私底下問我的，只有我知你知，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否則馮市長會跟我絕交的。」
吳曉滿口答應著出了副局長辦公室。晚上回到家，吳曉把南江日報的大喜事告訴了洪萍，洪萍比他更高興，粘著他說要去床上給他獎勵。吳曉又跟她說了馮市長特意打電話給葛局長詢問自己家庭的事情，洪萍聰慧的眼珠一轉，答道：「很有可能是陸青青的小心思被馮市長或小姨察覺了，否則不會對你的私生活問東問西，人家堂堂常務副市長，哪裡會有那麼多的閒情？」
吳曉心忖怎麼可能，記得那天隱藏的很好呀，而且都沒怎麼說話，但是仔細想想洪萍的話，又覺得合情合理，馮市長若非替自家侄女著想，怎麼可能問起一個小人物的家庭情況。
吳曉自己想不明白，洪萍暫時也只能猜個大概，這事就暫且放下了。其實馮市長打電話給葛局長，不但詢問了吳曉的情況，同時也打聽了趙文海在局裡的表現，他知道葛局長是個實在人，不像王局蔣局那樣兩面三刀，三句話兩句半是可以省略不計的套話，剩下半句多半也是假的。
吳曉又把老應的事告訴了洪萍，老應洪萍是見過面聊過天的，所以她又點評了幾句，最後說道：「過幾天你們局裡肯定會有大動作，副局長可是個香餑餑的位子，有人下去了，就肯定會有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