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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正門口的唇槍舌劍 文 / 伊甸園主人

    小鄭雖然只是個司機,比起應局的司機小汪尚且不如,小汪是司機兼秘書,是有編製身份的,好歹算是一個辦事員。但小鄭算什麼,說白了不過是編外人員,局裡隨時可以跟他解除合同,頂多就是多支付3個月薪水罷了,至於薪水嘛,一個月不到兩千塊,其它全部靠隱性的灰色收入,所以他才會在趙文海面前那般狗尾乞憐,反過來正是有了趙文海這座靠山,他才會狗仗人勢,自以為是。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局辦的副主任吳曉同志,你沒看見我這車裡坐著我們局的局長和科長嘛,別忘了你只是副主任,級別等同於副科長!」小鄭諷刺了句,回頭瞅了眼坐看好戲的蔣局和趙文海,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容。

    吳曉本來是個脾氣不錯的人,但脾氣好也總有個限度,對領導可以好,對洪萍可以好,對老爸老媽和兒子可以好,但小鄭那樣的敗類算什麼,早先受了他的氣還沒要回來,今兒個哪裡能再善罷甘休。再說當著蔣局和趙文海的面,小鄭嘴巴又大,如果就此妥協退讓,過了今天以後,吳曉還有臉繼續留在教育局混嗎?

    想到這,吳曉深吸了口氣,同樣氣勢洶洶地湊上前,正眼盯著小鄭教訓道:「這句話是誰教你的,如果是蔣局讓你說的,行,我這就倒車讓你們先走,是我不識抬舉瞎了眼,但是如果是你自己編出來恐嚇我的,老子問你,你算是哪根蔥哪根蒜,你他媽的連編製都沒有的小羅羅,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亂叫!」

    小鄭上回在局裡聽吳曉說要調教他老婆,心裡也憋了口氣,想法設法地想找吳曉麻煩,今天算是湊巧了,尼桑車裡坐著的可是教育局蔣局長和人事科趙文海,還有比他們兩更大的靠山,比他們倆更硬的後台嗎,今天不趁機報了仇,罵的吳曉抬不起臉做人,下回就沒機會了。

    「說我撒野,我看是你撒野才對,你不就是個副主任嗎,膽敢挑釁我們副局長和科長,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活得不耐煩了。我勸你趕緊過去給兩位大領導道個歉,我這裡嘛,也最好說兩句好話,否則,我看你這個副主任就別當了,趕緊回家種地的好。」

    小鄭還想說下去,他也知道吳曉不是那麼拉的下臉面的人,越是文化人,就越是自負,他就是要諷刺吳曉,逼迫吳曉,好讓他在蔣局和趙科面前出醜,等到時候蔣局和趙科下車出來了,看看他吳曉討饒不討饒?

    小鄭這麼想,吳曉還真遂了他的心願,撩起右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就連坐在桑塔納車裡的應局都有點被嚇到,心忖小吳今天沒喝酒呀,這一下好大的威風,小鄭的左臉蛋很快就腫起了一個小山包。

    小鄭也是沒預料到吳曉下手會那麼狠,那麼快,他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厚厚實實挨了一掌,真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手指著吳曉罵罵咧咧:「你,你……敢打我,我讓趙科長革了你的職,看你還敢囂張!」

    甩完一巴掌,吳曉心裡說不出的暢快,原先僅有的一絲忐忑,反而消散殆盡,糾正他道:「你是說趙文海嗎,他呀,還沒那個權力,我的副主任是王局親自任命的,也得到了市委組織部解部長的見證,不是你想革就能革的。反倒是你,我有點替你擔心,我等會去勸勸應局,是不是把你開除了,好讓你另謀高就,尋找新的主人。」

    小鄭一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指指點點。說時遲那時快,吳曉今天是破罐子破摔,要玩就陪他玩到底,猛然又揮掌扇了過去,啪一聲,又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在了小鄭另半邊臉上,這下兩邊算是扯平了,各一個小山包。

    見小鄭那副可憐模樣,趙文海修養再好也坐不住了,轟然打開車門,大步走了上來。吳曉卻搶先說道:「喲,原來趙科長也在呀,早知道我下手就不那麼重了,小鄭對不起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小鄭怕是一輩子也嚥不下這口氣了,但是趙文海在,他不敢太放肆,說白了他就是一隻會叫不敢咬人的狗,別看他凶巴巴的,真要動起手來,懦弱的像是一條蟲。趙文海也知道他不頂用,示意他退在一邊,接話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小鄭雖然不懂禮貌,吳主任你大小也是個領導,不給他面子,難道連我和蔣局的面子都不願給嗎,是不是應該給我們道個歉?」

    換在平日,吳曉是逢領導就敬煙倒茶,這也是洪萍暗地裡教他的為官之術,偏偏今天,既然動了手,就沒想過再有挽回的餘地,趙文海這個敵人,根本就繞不開,既然繞不開,那乾脆就一比高下。

    「你家的狗咬了我,我難道反過來要向狗主人道歉嗎?趙科長,你有沒有讀過書,懂不懂道理,噢,我明白了,有其主人必有其惡狗,原來如此。」

    吳曉這話等於是把趙文海也罵了一遍,罵他不懂道理,白讀了十幾年聖賢書。趙文海本來就不是好惹的主,他年少有為,大學畢業工作不久,就擔任了人事科副科長,緊接著兩三年時間,又升任人事科科長,自從進了教育局,還真沒有人敢看不起他,敢對他冷嘲熱諷的,就算是王局,與他談話交流的時候,也大多是溢美鼓勵之詞,何嘗說過一句難聽的話?

    「吳曉,剛才我是看在你們局辦譚主任的面子,才不跟你斤斤計較,你乖乖的道個歉,陪個不是,今天的事我和蔣局就當沒有發生過,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真要把我惹急了,葛局長有法子把你調進教育局,我就有辦法把你再弄出去!」趙文海終於動了肝火,開始根本沒有料到吳曉會那麼強硬,在口角上吃了虧落了下風,但他新官上任,急於在人事科以及偌大的教育局樹立威信,如果連一個小小的司機都護不住,以後還怎麼再收攏人心。

    吳曉正要再辯駁幾句,應局悄悄走到了他身後,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別急著說,自己接過話茬道:「文海,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說調進來,調出去的話,葛局長好歹以前也是我們大家的好領導,你二話不說就把人家給調走了,你讓葛局長心裡怎麼想,會讓已經退下來以及將要退下來的老領導們寒心的,你說對不對?」

    吳曉站在應局身邊,仔細體會他的這番話,心忖應局就是厲害,混了十幾年的老油條了,雖然中午喝了不少酒,這會兒說話不但條理清晰,而且綿裡藏針,硬是逼的趙文海啞口無言,半晌才逼出一句話來。

    「老應,你身邊的那小子,自以為有你撐腰就了不起了,你也不管教管教他,太沒有禮貌了!」趙文海不陰不陽地接了一句,語氣弱了不少,卻依舊難聽得很。

    於是趙文海退一步,應局就很自然地進了一步,「什麼叫我有撐腰就了不起了,我是我們教育局堂堂副局長,難道還不足以給他撐腰嗎,要不你這個小科長來,看看是你職位高還是我高,你別忘了,我現在是副科級,你什麼都不是?」

    應局這番數落,聽的趙文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確他年少有為,年紀輕輕才27就坐上了正科長的位子,但科長是沒有級別的,最低的領導級別應該是副科級,而正科級在教育局也就王局一人,即便是功績赫赫的葛局長,也是在退居二線之後,才被封了個正科級調研員的虛職。

    「這麼說,你老應今天是打算以大欺小,教訓我們兩個小羅羅了,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趙文海說這話的時候,額頭上汗涔涔的水珠滑落下來,也不知道是太陽曬的,還是他感覺到了應局的老辣,甫一交鋒,就感覺相當吃力。

    老應緊追不捨道:「我這哪裡是以大欺小,只是盡一點副局長的職責,提點一下瞎了眼的小司機,還有不知老幼尊卑的小科長,僅此而已,真沒別的意思!」應局這幾句殺人不見血的冷言冷語,一字一言都印在了趙文海心裡,一方面讓他下不了台,另一方面他意識到薑還是老的辣,在工作能力上,他作為後起之秀,精力充沛思路敏捷,絲毫不輸於老應,但在為人處世,待人接物這點上,他和老應之間還存在著不小的差距。

    不但是趙文海那麼想,靜觀兩人唇槍舌劍的吳曉也是深有體悟,別看應局這人平時工作ai偷懶,喝酒又泡妞,本事還是槓槓的,否則葛局長也不會放心讓他來接替了。

    最後蔣局看看車窗外情況不對,事實情況是小鄭開車橫衝直撞,沒有遵循基本的交通規則,但即便是有錯在先,他身為教育局第一副局長,又如何能在幾個下屬面前丟了面子,即便是錯,他也得硬拗成完全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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