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蘇曉芳之將死 文 / 伊甸園主人
吳曉先給應局敬了煙,應局坐在旋轉椅上,抽了兩口,緩緩說道:「首先恭喜你,有一篇新文上了南洋日報,一連三篇大獲成功,我看等到了明天開春,老譚就該退位讓賢了。」
吳曉呵呵笑道:「對虧局裡領導照顧,譚主任也給了我很大的支持,其實我就是運氣好,除了寫寫稿子外,其它方面還需要更多的鍛煉和提高。」
應局也笑道:「你也不要太謙虛了嘛,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尤其是這次你那篇稿子是替教研室寫的,你也知道,我對教研室特別有感情,你幫了教研室的忙,就等於是幫了我的忙,我得感謝你。」
吳曉心忖你哪是對教研室有感情,明明是對白晚霞和路彎彎有感情吧,兩個都是大胸女人,人又風騷,怪不得你感情那麼深。
沒想到應局話鋒一轉,擺出一副擔憂的表情道:「市政府馮市長你是認識的,今天一大早特意給我打了電話,讓我提醒你一下,近段時間不要再去招惹趙文海了,因為市紀委那邊有小動作,可能要對你展開調查了。」
聽到市紀委三個字,吳曉本能地嚇了一跳,支吾道:「市紀委怎麼可能調查我,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呀,應局您是瞭解我的。」
應局點點頭,臉上露出微微笑容,寬慰他道:「你先別緊張嘛,市紀委有小動作又能怎麼樣,平時煙煙酒酒的,大家沒有一個是乾淨的,要說這麼年多累計起來的好處費,計財科老陳要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對吧,要查也應該第一個查他才對,除非你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們。」
吳曉認真反思了下,想來想去也就兩件事,第一件是給隔壁老陶家孫女解決了讀書的問題,第二件就是前兩天請應局幫的忙,給杜老師愛人解決了工作調動的難題,如果還有別的,那就真的只有小煙小酒了。
「其它的是真沒有了,我本來進入教育局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很多時候出去視察調研,大多也是跟著您和譚主任一起去的,小煙小酒不算犯法吧?」
應局閉上眼睛,沉思了會,冷靜道:「小煙小酒當然不算犯法了,頂多就是小過錯,最終的處罰就是扣你點工資罷了,再說了,你在上面有馮市長罩著,一點煙酒,別人根本不敢動你。要知道在市委市政府,馮市長的力量還好非常大的。」
應局頓了頓,又問道:「既然馮市長囑咐你暫時不要招惹趙文海了,你就聽他的沒錯,趙文海是個呲牙必報的小人,我這邊他鬥不過我,你這裡他肯定嚥不下氣,我估計是上回在局門口那件事,把他給惹毛了,但是照理說王局出了面,也該就此收手了呀,奇怪!」
吳曉小步退出了副局長辦公室,他心裡清楚,如果真的是趙文海在暗地裡搗的鬼,那就一定是因為他被小美女退婚一事。本來成竹在胸的一件事,被吳曉暗地裡破壞了,是個男人都不會善罷甘休,問題是趙文海是怎麼知道是他搞的鬼。
吳曉於是給小美女打了電話,小美女那頭對吳曉想念的很,自從**一夜後,小美女就像著了魔,一天到晚想著那事,所以就特別想纏著吳曉,「都兩天了,你到底有沒有想我?」
吳曉尷尬地笑著回答:「當然想了,我前兩天去參加同學會了,所以根本沒時間,也就忘了打電話聯繫你,你身體好些了吧?」
小美女趁機撒嬌道:「早好了,人家還想要嘛,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提前去東海大酒店訂房間,等你過來。」
吳曉猶豫了下,小美女的身體還是很讓他著迷的,不過他晚上還有事,只能推脫道:「真的沒辦法,晚上我答應陪洪萍一起吃晚飯的,要不明後天吧,明後天我一定抽一個晚上陪你,行不行?」
「不行!」小美女耍性子道,「今天不陪我也行,那就明後天連續兩個晚上吧,人家都跟你那個,你不能薄情寡義。」
吳曉只能暫時敷衍她,應了下來,轉而問道:「你實話告訴我,跟趙文海退婚的時候,有沒有提起我?」
「有啊,我說一點都不喜歡你趙文海,我喜歡的是你們局辦的吳主任!而且是用很強烈的語氣,當場就把氣的不行,哈哈!」小美女坦誠道,在她心目中,東海市常務副市長是她親叔叔,所以沒有什麼人是她忌諱的,就算趙文海也不是。
吳曉猛拍了下腦門,小美女這不是給他沒事找事嘛,兒子的事情還沒有搞定,她又拉來了一個新的敵人,關鍵是敵人的實力挺強,背景又雄厚,而目前來說,吳曉還不想把矛盾白熱化。
「知道了。」吳曉說完掛了電話,心忖這兩天必須主動避讓趙文海了,畢竟是奪妻之仇,難保他不會在市紀委那裡刻意陷害誣告,到時候把自己弄得黑不黑,白不白,可就麻煩了。
這天晚上,吳曉去五湖超市買了些麵包牛奶,還有一些餅乾之類的乾糧,又買了一箱農夫山泉,吃力地扛進了自家屋子。
房間裡死氣沉沉的,吳曉拆開紙箱拿了瓶水,又挑了個有奶油的麵包,結婚前,蘇曉芳就很喜歡吃奶油麵包,他現在仍舊記得。
蘇曉芳看來是真的不行了,兩天不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無光的灰白色,兩個原本無時不刻散發著媚惑的眼眸,現在倒有一半陷進了眼孔裡,瘦的很嚇人。
吳曉大聲喊了四五下,蘇曉芳才悠悠轉醒,艱難地睜開眼,看清楚是吳曉,嘴角就微微抽動了一下,很細微卻被吳曉捕捉到了。
「吃點東西吧,吃完東西,我叫救護車,把你送到醫院去,再這樣下去,你真的要死了。」吳曉雖然心裡對蘇曉芳恨之入骨,但見她這幅憔悴模樣,又想到她畢竟是天天的媽媽,就算要死,也該死的體面點。
蘇曉芳卻執拗地搖了兩下頭,吃力地吐字道:「不用了,我得的是不治之症,沒得救的。」
吳曉再次確認道:「你得的真的是艾滋病嗎?只要不是艾滋病,醫生就會有辦法,早一天去醫院,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你又怎麼捨得丟棄這花花世界呢。」
蘇曉芳安靜了幾分鐘,她知道丈夫對她依舊有仇恨,倒也不能責怪丈夫,畢竟結婚以來的荒唐生活,丈夫知道的只是鳳毛麟角,其實她比想像中的更加離譜,比如同時跟兩三個男人,再比如吸毒偷竊。她這十幾年來,尋求的只是刺激,身體上的和精神上的,對丈夫和兒子有太多太多的虧欠,現在卻後悔不及了。
吳曉見蘇曉芳沉默不語,不禁嚇得退了兩步,看來妻子染上的真是艾滋病,如果真的是艾滋病,的確是不治之病,全世界醫學最發達的美國,也只有延緩死亡的藥品,卻沒有根治的解藥。蘇曉芳這番結局,是她咎由自取。
吳曉放下礦泉水和麵包就離開了,他對蘇曉芳已經仁至義盡,蘇曉芳給他戴了無數頂綠帽子,他竟然還好心要給蘇曉芳叫救護車,又送水送麵包的,的確無可厚非了。吳曉回到洪萍的住處,洪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正等著他一起吃飯。吳曉二話沒說,跑進衛生間就是洗澡,末了又用前天用剩下的酒精擦了一遍,雖然他知道艾滋病毒沒那麼容易就把他一個正常人給感染了,但心理上的恐懼,讓他不厭其煩地用酒精一連擦了三遍。
洪萍是個觀察入微的女人,如果說前天吳曉一番擦洗是為了見老同學們,那今天又是一輪擦洗,就顯得有點莫名其妙了,所以她簡單詢問了吳曉一天的工作情況後,就順便問道:「今天怎麼比平時晚回家將近一小時,路上交通不暢嗎?」
洪萍是吳曉最信任,也是除兒子以外最心愛的人兒,就不忍瞞她,把蘇曉芳臥病在家,又染上艾滋病的事實悉數說給了她聽。沒想到洪萍聽到蘇曉芳的近況,當場就愣住了,就連手上拿著的筷子也叮叮兩聲掉在了地板上。
洪萍為了掩飾心中的震驚,自己撿起了筷子,又冷冷說道:「她想一死了之了嗎,為什麼不死在莊園裡,大街上也好呀,卻來弄髒你爸媽給你買的房子!」
吳曉覺察到了洪萍言語間夾雜著的淒厲狠絕,他心想世界上最關心他的可能就是洪萍了,畢竟蘇曉芳人之將死了,他自己心中反而不怎麼有恨了,沒想到洪萍依舊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算了算了,我看她也沒幾天了,艾滋病是絕症,一旦病發,神仙都難救。」吳曉起身給洪萍拿了一雙乾淨的筷子,寬慰她道。
洪萍默不作聲地吃完了飯,吳曉卻看得出來,她有很重的心事。吳曉坐在沙發上,提不起興致看電視,望了眼正在衛生間裡淋浴的洪萍,向來心思縝密的她,今天竟然忘了關上玻璃拉門。
突然,吳曉想起來,記得洪萍親口說起過,她和自己抱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對付蘇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