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排山倒海的壓力 文 / 伊甸園主人

    人活著有很多可能，不在了同樣也是。葛局長唏噓了幾句，意識到今天的場景不適合，也就識趣地打住了。

    倒是把吳曉的眼眶說通紅了，他深吸了口氣，很快換了一種心情，關心道：「許久不見，葛局長和江姨的身體都還好吧？」

    「好，都挺不錯，生活質量也比以前高多了，舞文弄墨，養花垂釣，好不快哉！」葛局長提到開心事，哈哈笑了起來。

    應局接話道，「年紀大了，健康就是子女最大的福氣。我要是到了葛局長那個年紀，怕是連腰板都直不起來了。」

    吳曉也是故意為了扭轉剛才惆悵的氣氛，開玩笑道：「誰讓你一天到晚在局裡，不是看報紙就是看美女的，看美女傷身體不知道嗎？」

    應局是開得起玩笑的領導，以牙還牙道：「小吳這是在笑話我嗎？我是只有看看美女的份呀，不像你，天生桃花命，連我們美麗又可愛的青青小美女，都對你情有獨鍾。」

    陸青青聞言噗嗤一笑，幽怨地白了應局一眼，卻不否認。葛局長見狀，心裡就有了底，下午馮市長給他通了個電話，說明了晚上請他過來吃飯的用意。當時葛局長還有點不太相信，雖然電話裡沒有直說，不過現在留意陸青青的表現，馮市長所言果然不虛。看不出小吳現在一窮二白，竟然還有那麼大的魅力。

    四個人聊了一會兒，眼看著快7點了，馮市長終於姍姍來遲，他手上拎著個公文包，額頭上還掛著兩滴汗珠。陸青青聽到汽車聲，急忙跑過去開了門。馮市長進門一看老夥計們都到齊了，就賠禮道：「抱歉抱歉，讓大家久等了，一天到晚開會，簡直開的沒完沒了！」

    應局抽了兩張紙巾遞上去：「馮市長您先擦擦汗，我們再多等一會兒也不打緊，您開完才真真要緊，說不定一個簡簡單單的小會，就關係到全市人民的福祉，所以你慢慢來最好，急匆匆的反倒叫我們不好意思。」

    陸青青見叔叔來了，就跑去廚房幫小姨拿碗端菜。小姨平常在家也沒有如此勞師動眾過，向來都是他們夫妻去參加別人的飯局，卻很少請別人吃飯，就算要吃也經常去外面飯館酒店裡吃。

    「來來來，大家快坐，老葛，你是稀客，坐到中間來。」小姨熱情的招呼道。

    吳曉正要默默就坐，卻被馮市長逮住了，「小吳，你坐我旁邊吧。」吳曉不敢違抗，嗯了一聲，乖乖坐了過去。

    這是一場鴻門宴，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吳曉一個人被蒙在鼓裡，當然吳曉也不再是以前的二愣子了，從大家的言行舉止中，多少看出了一點苗頭，尤其是像葛局長這種退居二線後足不出戶的老領導，今晚竟然也被請了出來，足以說明這是一頓針對自己的晚飯。

    小姨讓陸青青給幾位爺們倒了酒，吳曉等會要開車，所以要了一罐王老吉。緊接著小姨打開話匣子道：「老馮你今天怎麼這個點才回來，小吳他來的最早，已經足足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小吳謙虛道：「小姨千萬別這麼說，我每天下了班回家也沒什麼事，早來晚來都一樣，不耽誤時間。」

    馮市長呵呵笑了，解釋道：「南洋市在創建全國文明城市，這不出來一大堆條條框框，讓我們東海市依樣畫葫蘆一個個填進去，有些明明子虛烏有的，也偏讓你生搬硬套往裡塞，你們說虛偽不虛偽？」

    馮市長是個耿直務實的領導，現在從副市長升任為市長之後，很多事情就直接要與南洋市委市政府打交道了，所以目前還處在磨合期，心裡有點不愉快也是正常的。

    「馮市長日理萬機，我先敬您一杯！」應局個馬屁精，總能找到理由說好聽話。

    馮市長舉起杯子，笑道：「今晚這頓屬於便飯，大家都不用見外，隨便一點就好。」馮市長發了話，大家的心情就慢慢放鬆了下來，不用再過多理會官場上的那些個死規矩了。

    「青青，別光顧著自己吃飯，多吃要變胖，變胖了就嫁不出去了，快給老應倒酒，給老葛和小吳倒飲料。」馮市長吩咐道。

    陸青青一邊給三位客人倒就倒飲料，一邊反駁她叔叔道：「叔叔，你說我胖，我哪裡胖了，我身高1米6，體重45公斤，明明就和女明星同一個標準。」

    大家哈哈笑了，陸青青確實身材誘人，臉蛋也精緻，要是大學學的是演戲唱歌之類的話，在馮市長的支持下，說不定還真能當上明星。不過小姨說話了：「明星有什麼好的，別動不動就跟明星作比較。尤其是女明星，年輕的時候風風光光，號稱萬人迷，等到四五十歲了還沒嫁出去，你說她們是寧缺毋濫，要我說，其實是孤獨終老。」

    應局腦袋聰明，一聽馮市長和小姨你一言我一語的，知道應該幫襯著說些什麼了，否則他這頓晚飯就沒資格吃呀。「青青，你今年24了吧，應叔叔問你個八卦的問題，你有男朋友了嗎？」

    應局這個問題其實是明知故問，不過陸青青卻假裝很認真地回答道：「長得太漂亮了，沒人要！」

    「丫頭不知羞，」小姨數落道，「她爸她媽都跟我們說了，不求男方大富大貴，也不要韓國男明星那樣的，只要求人品好，外形陽光，她自己看得上就行。老葛老應，你們每天在各個鄉鎮學校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給我們家青青說說？」

    「小姨，當著這麼多人，難為情的！」陸青青撒嬌道。小姨教訓道：「現在怕難為情了，剛才不是說太漂亮了嗎，我看呀，是你眼光太獨特了。」小姨這話隱隱透露了一絲玄機，不過點到即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應局一看身旁的老葛沒反應，就用胳膊肘蹭了蹭他，老葛會意，喝了口涼茶說道：「青青是個好姑娘，人長得水靈，工作能力也很強，當初在希望學校，帶出的那一批學生，足以讓我們這些教過書的老頭子汗顏不已。」

    陸青青咯咯笑了，靦腆地起身給葛局長又倒滿了涼茶，葛局長緊接著話題一轉，看向低頭吃菜的吳曉道，「說起希望學校，小吳，自從你離開了局辦之後，我和馮市長、老應，都覺得十分惋惜，雖然木已成舟無法再改變，但是你就不考慮繼續去學校教書。指不上再入教育局，在學校裡當個行政小領導，以你的能力，還不是綽綽有餘。」

    不等吳曉作答，應局插話道：「葛局長您是不知道，小吳他一心下海經商，去市二中的事情，馮市長早就替他想好了。不是我老應吹牛皮，一個電話下去，青山街道教輔室不敢不收，唐校長更是一個屁都不敢放。包括編製的問題，馮市長發了話，就沒有辦不成的。」

    小姨不想在大家面前，損害了老馮的形象，解釋道：「老應的話只能說對了一半。我們老馮自從轉業以來，靠的就是他自己的能力，才一步步坐上今天的位子。所以他才會格外欣賞小吳，若是小吳沒有半點才幹，人又不聰明，就算我和青青磨破嘴皮，老馮都鐵定不會幫忙。兩位局長應該也是瞭解小吳的為人的，希望學校當初辦學第一年就大獲成功，受到東海市整個教育界的一致好評。我們青青當然也貢獻了一部分力量，但主要還是因為有小吳在主持大局，沒有小吳，哪有當初的希望之火可以燎原呢？」

    小姨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根本沒有給吳曉推脫的機會。吳曉只能打哈哈道：「星星希望學校取得的成績，離不開兩位局長幕後的支持，尤其是葛局長，沒有您的慧眼識珠，我暫且把自己比喻成珍珠吧，沒有您，就沒有星星希望學校，也就沒有後來的我。」

    這本是一句謙虛的客氣話，卻被應局敏銳地抓住了由頭，「既然葛局長對你如此厚愛，你是不是應該聽聽他老人家的意見？」

    小姨也笑道：「老應你不要給小吳太多壓力。不過我們這幾個人裡頭老葛年紀最長，老馮，早知道坐北朝南的主位應該讓老葛坐吧！」

    馮市長也是特意給足葛局長面子，畢竟今天的事，一大半還得靠他多說幾句，於是作勢就要起來，跟葛局長換一個位子。葛局長雖然不似老應那麼油腔滑調，十句話九句是馬屁話，但也不至於如此不識相，怎麼說他現在也只是個退居二線的正局級教研員，與在職的正處級馮市長比起來，差了好幾個檔次。

    「馮市長您別動，您要真的跟我換位子，把主位讓給我，那我就只能站著陪您吃飯了。」葛局長堅持道。

    「那也罷，青青，給葛局長倒飲料。」不過葛局長的玻璃杯早就滿了，陸青青只好給他夾了點菜。

    吳曉感到了排山倒海般的壓力，葛局長的話他當然得聽，當初在仕途上，他最敬佩的人就是葛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