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十章 百靈怨體 文 / 弓良

    老烏頭的突然爆體讓徐森完全沒有準備，緊接著他感覺頭腦中一陣暈眩。他知道，這是使用神眼造成的力量透支的症狀。神眼到目前為止還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雖然他對神眼的使用已經能運用自如，但神眼的力量卻發揮不出兩成，而且使用神眼會很快造成他身體透支，根本就不能持久操控。

    徐森眼中的七彩神光逐漸隱去，他強忍住已遍至全身的無力感，看向仍在角落中的白衣少女，寒聲說道：「惡靈，我不知道你吸取活人的魂魄要幹什麼。但我的一個同道前輩為了不讓你成功，寧可成為『缺靈』，也最終選擇了自爆身體。你也聽到他最後的囑托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何謂「缺靈」呢？徐森告訴我，人死後，魂魄會自動轉換成一個完整的陰靈。但如果死前魂魄不全，那麼形成的陰靈則意識全無，稱為「缺靈」。這種陰靈即使被神秘力量引入輪迴投胎，也會成為癡呆兒降世，端得是殘酷無比。人在生前存在於體內的魂魄和死後形成的陰靈是有很大差別的，所以老烏頭為了不讓白衣少女成功吸收自己的剩餘的生魂，竟然利用理智短暫的回復而選擇了爆體自殺，自然就成了缺靈。

    白衣少女也沒有了剛才一直嬌笑嫵媚的樣子，驚訝道：「沒想到這個老不死的竟然寧可成為缺靈也不讓我吸收，更沒想到你竟然擁有神眼！」

    說完看著徐森蒼白的臉色和已斂去神光的雙目，忽又陰厲的笑道：「可惜，看來你還掌控不了神眼的使用啊，那我就……」

    話剛說到這裡離，白衣少女竟然突兀的從身處的角落裡消失了。徐森立覺不妙，本能的架起雙臂護在身前。雙臂剛舉起來，就感覺一股巨力擊中雙臂，整個身體不由的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身後的牆壁上，然後摔落在地。

    徐森只感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射而出。他沒想到這個白衣少女模樣的惡靈這麼凶狠狡猾，用和自己說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後發動突襲。眼看白衣少女一擊得手，又要向自己攻來，徐森急忙用神念準備向魂珠中的胡媚兒求救。可沒等他動念，就聽房門光的一聲響，安布倫推門衝了進來。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滿棠嬸和靠坐在牆邊吐血受傷的徐森，不禁大吃一驚。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白衣少女，不禁更是一驚，叫道：「阿茹娜，你怎麼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

    徐森一聽大驚：「阿茹娜，那個去年冬天打水落入冰眼的蒙族女孩？她就算是成為陰靈也還不到一年，就已經達到實體之境了？不可能！」

    「她不是阿茹娜，她是百靈怨體！只不過阿茹娜是最後一個被她吸收的怨靈，所以現在她是阿茹娜的樣貌！」

    隨著聲音，一個穿著漢人服裝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徐森猜這個人應該就是安布倫去找的那個吉若薩滿了。

    果然，就聽安布倫大聲問道：「吉若薩滿，你說這個阿茹娜不是我認識的阿茹娜，是被那個什麼百靈怨體借用了她的容貌？」

    吉若薩滿點點頭，一直平靜的面容忽然露出痛苦之色，眼睛也精光乍現，盯著白衣少女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近這三十年嘉蔭河忽然每年都要吞噬幾個女人的生命，以致被當地人稱為女人河，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從安布倫和吉若薩滿進屋起就停止了動作的白衣少女聽到吉若薩滿的詢問，聲音清脆的答道：「不愧是鄂倫春族百年來最年輕的薩滿，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來歷。不過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難道你想管這件閒事？」

    仍靠坐在牆邊的徐森譏笑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倒很會活學活用呢。」

    此時安布倫已經走到徐森身邊，蹲下來欲攙扶徐森，同時嘴上問道：「徐森大哥，烏老伯呢？」

    徐森目光一黯，痛聲說道：「為了不讓她成功吸收剩餘的魂魄，烏老伯爆體自盡了！」

    安布倫一下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出去的這段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而且烏老伯還死了，這回是真的死了！

    吉若薩滿看了一眼徐森，轉頭對白衣少女喝道：「惡靈，你為凝成形體而殘害上百女人的生命，已經是罪不可恕，現在更致我同道中人慘死，我怎能放過你！」

    說完，嘴裡念動咒語，而手上則快速的變換著印訣，只見一尊面貌莊嚴的金剛力士在其身後快速形成，就在力士身體成型的剎那，吉若薩滿手捏印訣大喝一聲：「疾！」只見金剛力士揮動手掌，化出一個巨大的金色掌影，對著白衣少女腦袋拍去。

    白衣少女並不躲閃，而是從嘴裡則發出一陣極尖銳的怪聲，聲音就像上百個人在齊聲痛苦的尖叫嘶嚎，讓人聞之心膽俱顫。隨著怪聲的發出，她身上也忽然黑氣繚繞。

    就在怪聲發出的同時，首當其衝的吉若薩滿身體明顯一晃，同時金剛力士揮出的掌影似乎變淡了許多。等到金色掌影碰到白衣少女週身繚繞的黑氣時，明顯受到了巨大的阻力，雖然拍散了一些黑氣，但明顯沒有對她造成傷害，而那道掌影卻迅速消散了。

    白衣少女發出的怪聲卻並沒有停歇，而是繼續刺激著在場的諸人。毫無修為的安布倫已經捂著耳朵開始尖聲叫喊了，吉若薩滿也目光迷離，似乎陷入了什麼幻境當中。就在吉若薩滿心神即將失守的時候，忽然一陣梵唱在屋內響起，聲音莊嚴肅穆，將那讓人聽了感覺萬分痛苦的怪聲一下壓制了下去，原來是徐森使用了靜心梵唱。吉若薩滿猛的清醒過來，暗呼一聲好險，如果不是有徐森用靜心梵唱將他喚醒，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栽在這裡。

    吉若薩滿喝道：「好個惡靈，竟然已經修成了能擾人心智的『百魔音』和『怨氣障』，難怪你敢對我道中人下手。好，你再試試我的『降魔雙杵』！」

    說罷，嘴中又開始念動口訣，兩個更大的手持金杵的力士形象開始凝聚。

    白衣少女不再發出怪聲，而是冷笑一聲說道：「哼，如果不是有人幫你，此時你已經身首異處了，還在這裡威風什麼？今天本姑娘已經玩夠了，改天我再來找你，到時你別躲起來就行！」

    說完，一陣嬌笑從黑霧中傳出，雖然看不見白衣少女的表情，但從她的話中和笑聲中，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譏誚之意。隨著笑聲漸漸減弱，黑霧也驟然消失，剛才白衣少女站立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痕跡。

    見到此景，吉若薩滿悶哼一聲，停止了唸咒，兩個還沒完全成型的執杵力士也隨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