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心慈手軟，心狠手辣 文 / 張芷言
皇上並沒有阻止寧霜去芷凝宮，似乎是被今日發生的一切弄得有些疲憊，即便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卻依舊是一個普通的平凡人，他的心，也會累，特別是，除了面對朝堂的風起雲湧，還要面對後宮的爾虞我詐。
後宮，雖然與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卻也是皇上的家，一個帝王，活到這把年紀，卻還要為家裡的事情所負累，心中不免有些悲哀。
「小玉受刑之時，凝妃娘娘還未來得及走，想必是被那無視鞭子給嚇著了，皇上，奴婢去看看，一會兒就回。」寧霜向皇上稟告著。
皇上點點頭，寧霜這才出了勤政殿，隨著那小公公一起，去了芷凝宮。讓寧霜沒有想到的是，沈煜塵和沈諾軒也在，要她為凝妃娘娘診脈，也不過是個借口，想來是沈諾軒要見她了。
「塵兒，你也好些時日沒來了，雖母妃到處走走，咱們娘倆說說體己話。」凝妃娘娘說著，拉過沈煜塵，便走了出去，將屋裡的空間留給了沈諾軒和寧霜兩人。
沈煜塵還沒來得及和寧霜說些什麼，便和凝妃娘娘出去，心裡也知道，寧霜與沈諾軒都不容易，一個在外面孤獨隱忍，一個在宮裡步履維艱，此番若是不給兩人創造個獨處的機會，再次見面，卻不知道是何時了。
「阿寧，你還好麼？」沈諾軒開口，細細端詳著寧霜這幾日略見消瘦的臉，問著。
「七哥，我沒事的，倒是你，這幾日想必是忙壞了，朝中事務本就繁忙，卻還要為我的事情操勞，我心裡總是過意不去的。」寧霜說道。
「忙是忙了，卻還是沒能幫得了你。阿寧，昨日被杖殺的小玉，卻是冤死。」沈諾軒雖不是那婦人之仁的人，卻還是為小玉的死心生一些愧疚。
「我自然之道小玉是冤死的，可是我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我。七哥，我不明白，若靜顏宮之事是為了針對我，那麼環碧齋的小璉又是怎麼回事？」寧霜說著，眉頭緊蹙，心裡頗有些擔憂。
「環碧齋的事，是我安排的，那小璉原本是三皇兄安插在環碧齋的暗樁，被同屋的小燕察覺，小燕是我的人。我選擇環碧齋，是因為環碧齋地方偏遠，選擇小璉，是因為不想她日後妨礙我們的路。」沈諾軒解釋著。
寧霜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已經被關在天牢，而環碧齋卻還是出了事，沈諾軒本來想安排與一場意外，製造成和靜顏宮一樣的場景，讓大家知道，即便是寧霜已經被關在天牢，兇手依然逍遙法外，還是照樣可以殺人，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寧霜不是兇手。
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小玉這個意外，她承了寧霜的情，又對靜貴妃心懷怨恨，不想讓寧霜也被靜貴妃的事情所牽累，便自己出來，冒認了這個兇手。
這樣一來，環碧齋的事情就說不通了，所以凝妃娘娘在勤政殿才有那樣一問，目的在於給小玉一個提示，讓小玉能夠自圓其說，既然認了一項，那麼乾脆兩罪並認，也就罷了。
小玉到底在皇宮中打滾這麼多年，凝妃娘娘的意思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所以小玉不負所望，成功自圓其說，可是，卻破綻百出，漏洞連連，只是皇家辦事一向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小玉已經出來認了罪，便沒打算再追究下去，這也是為什麼小玉的說辭並不嚴密，卻能夠獲得認同的原因。
「不管如何，小玉終究還是冤死了，她是替我死的，怪不得凝妃娘娘要說，棄車保帥，要讓我名正言順地從天牢裡走出，那麼，她只有死。」寧霜說著，心中充滿了歉疚。
她的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的人命，夜汐、雲若、小玉，就連梓瀟，也是生死未卜……寧霜沒有想過，自己的心慈手軟會帶來這樣一樁樁血債，她的目的，只是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做的更好而已，就如同小玉，她是醫者，照顧和救治小玉，本就是她的職責，可小玉卻當做一次恩情，記在了心裡。
「阿寧，事情已經這樣，便如此罷了，幕後之人是誰，我最終會把她揪出來，以慰小玉的在天之靈。」沈諾軒說著，將寧霜擁進懷裡。
他難以想像，如此瘦弱的肩膀是如何撐得起這麼沉重的負擔，這深宮凶險，他自幼體會，寧霜雖聰明，卻心地善良，容易輕信別人，在這裡，最吃虧的，往往就是寧霜這種人，宮裡的生死沉浮他看了許多，心裡也就更加明白。
「我知道，七哥，你放心吧，不管怎麼樣，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了，這一次，我要自己積極主動地去爭取，誰也阻擋不了我，小玉的死，我會給她一個交代。」寧霜說著，接著道，「凝妃娘娘這次幫了大忙，可這一次，也讓她知道了你我之間的關係……」
「無礙的，阿寧，凝妃娘娘是自己人，她和九弟，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如今皇祖母年邁，皇后和靜貴妃在後宮分庭抗禮，齊妃不成大器，唯有凝妃娘娘，算得上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沈諾軒回答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和沈煜塵的交集，雖然是從寧霜開始的，但是他對沈煜塵的信任，就如同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條心的兄弟，沈煜塵既然說了會幫他，那麼就一定會信守承諾。
兩人正說話間，凝妃娘娘和沈煜塵也回來了，凝妃娘娘進了屋，坐到主位上，對寧霜說道：
「無論如何，還是來診診脈，開幾服藥吧。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寧姑娘，你和其他的王公大臣家的千金不一樣，她們有著強硬的後台，可你，卻是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錯。」
「奴婢謹遵凝妃娘娘教誨，娘娘的話，奴婢一直謹記於心。對於娘娘多次出手相助之情，寧霜銘感五內。」寧霜回答著，朝著凝妃娘娘行禮。
這個禮節並非只是象徵性的，而是真心實意的，自入宮以來，凝妃娘娘明裡暗裡也不知幫襯了多少，總讓她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化險為夷，這才讓她安全地走到了今天。
「多謝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幫你們，只是因為塵兒選擇了你們，軒兒，當年我和你母妃的感情也算是頂好的，在這後宮之中，我也就能和你母妃聊得來，對於你，我是打心眼兒裡疼愛的，你和塵兒不同，你的身上背負了太多，除了你自己所受的傷害，還有你母妃的血海深仇，軒兒，寧姑娘是個聰明人，有她在宮中相助，你的路，一定會順利得多。」凝妃娘娘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對沈諾軒說著。
寧霜聽著，不由心驚，原來凝妃娘娘的幫助，和沈諾軒的母親也有著淵源，只是，她所知道的是，當年的華貴人和靜妃娘娘同日生產，靜顏宮裡熱鬧非凡，皇上也陪在那裡，可聽雨閣卻是一片寂靜，靜貴妃生了六皇子沈奕清之後，普天同慶，進封為貴妃，可華貴人卻在產下七皇子沈諾軒之後魂歸西界，直至現在，才被追封為妃位。
可是聽凝妃娘娘話裡的意思，當年的華貴人去世，還另有隱情，這些事情只不過是沈諾軒不知道，也一直以為自己的母妃是為了生下自己難產而死。
「凝妃娘娘……」沈諾軒眼神一縮，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但是多年以來練就的自持讓他並沒有在凝妃面前失了態。
「有些事情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日後我自會告訴你，你只需要知道，完成了這條王者路，就是對你母妃最好的交代。我會幫你，塵兒會幫你，寧姑娘，也會幫你。」凝妃娘娘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看著沈諾軒肯定地點點頭。
沈諾軒知道，凝妃娘娘是怕他知道了一切事情之後衝動壞事，反而打草驚蛇，可是她卻不知道，他早就不是以前的沈諾軒了，處變不驚，戒急戒躁。這才是他。
從芷凝宮出來，寧霜有些混亂，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有些招架不住，而此刻的她，也深深明白，在宮裡沒有頂好的人緣和強大的勢力，根本站不住腳跟，就如同她一樣，即便是這麼多人幫著，卻還是被成功地陷害，若不是小玉，她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還是個未知數。
所以，現在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必要的時候，她不會介意當一個蛇蠍的毒婦，她不害人，卻也不會容許別人欺負到她頭上來，她當初進宮的目的就是如此。
看來，有些東西，是到了出場的時候了……
寧霜心中想著，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該怎麼才能見到她呢？什麼樣的理由聽起來最可信，讓皇上能夠準許她出去，能夠見到那個人，達成她的期望呢？
看著雪蘭殿的方向，寧霜眼中的目光也越發的堅定，祥嬪娘娘，即便你現在已經是個不受寵的嬪妃，你也一樣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我給你想要的，你給我想得到的，我們，各取所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