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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隻身入宮,強敵環伺 文 / 張芷言

    「彥王殿下,皇上龍體欠安,臣等理應前去探望,還請殿下應允——」朝堂上,沈星彥與一眾朝臣談論的不是政事,不是百姓,而是關於皇上的病情。

    「楊大人不必擔憂,父皇已經吩咐,由本王暫代朝政,至於父皇的身體,有太醫署眾位太醫便可以了。」沈星彥說著,看著底下的朝臣。

    此時的沈星彥,坐在離龍椅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身後,就是那個東湘國至尊的位置,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等到皇上真的殯天,他才能名正言順地坐上那個位置。一眾朝臣中,唯有他的人不動聲色,其他幾位皇子背後的力量或多或少都有些擔憂,最擔憂的,卻是這個一心擁護皇上的丞相,他自詡兩袖清風,誰的賬也不買。

    可沈星彥當然不能讓楊丞相去勤政殿探望皇上,否則,他的計劃可就全毀了。

    「可是殿下,太醫署太醫自太后葬入皇陵,至今未有入宮,也未見殿下宣召,敢問殿下,如此一來,皇上他……」楊丞相說著,話到一半,卻被沈星彥打斷。

    「此事不勞楊丞相操心,本王自會尋訪更好的醫者,為父皇治病。」沈星彥說著,臉色一變。

    這楊天沐,每次早朝都會提及入宮見皇上這件事,若是真讓他見到了,那他的計劃還怎麼施行?楊天沐是朝廷重臣,多少雙眼睛看著,又不可能一併軟禁在宮中不放,是以沈星彥對這楊天沐,很是不耐煩。

    「此事不勞楊丞相操心,卻不知用不用本王妃操心!」聽到這裡,寧霜嘴角閃過一絲冷笑,說著,大步踏進了朝堂。

    這朝堂之上,本朝除了已經薨逝的太后娘娘,還未曾有女子前來,而寧霜,卻以這樣的姿態,高調而且自信地走入這個地方,這個向來被稱之為男人的天下。

    「你……」

    「軒王妃——」

    沈星彥和朝臣同時開口,寧霜看見沈星彥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帶著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最終嘴唇喏喏幾下,卻沒有說什麼。

    「本王妃身為皇上如今唯一的兒媳,自當隨侍在一旁,以盡孝道,此其一;本王妃曾伴駕多日,對皇上飲食起居再清楚不過,沒有人比本王妃更適合伺候皇上,此其二;本王妃醫女出身,曾為太后娘娘和皇上診治,醫術雖不敢說無人能比,卻也得了皇上和太后的稱讚,此其三。既然彥王殿下不肯叫太醫進宮,那麼由本王妃進宮為皇上診脈,同時又能讓本王妃盡了做兒媳的義務,如此一舉數得。楊大人,您說,是也不是?」寧霜看著沈星彥說著,卻問了楊天沐。

    「軒王妃說的極是,老臣擔憂皇上,還請軒王妃代為進宮一探。」楊丞相說著,隨即得到了一眾朝臣的附和,除了沈星彥那邊的人,只怕沒有人不希望寧霜進宮的,至少,可以為他們探測情況。

    沈星彥此時心中波濤洶湧,看著寧霜,眼中含著怒氣,往日他並不確定她是不是幫著七皇弟的,畢竟她與六皇弟和九皇弟也來往甚密,可如今看來,她以軒王妃的身份只身前來朝堂與他對峙,這其中之意……

    寧霜和沈星彥就這麼對視著,誰也不退縮,此時的沈星彥可謂是佔盡優勢,寧霜只是在賭,用一眾朝臣的力量在賭,如果沈星彥懼怕那悠悠之口,便不會把她怎麼樣。

    「殿下,臣請求讓軒王妃進宮為皇上診治——」見沈星彥和寧霜不再說話,楊天沐再次開口,他的話一出,再次有許多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沈星彥看著來勢洶洶的寧霜,知道今日若不答應眾位朝臣的請求,落到外面定然是個不孝甚至忤逆的大罪,雖然老三那邊不足畏懼,老六也被他監視著,可是老七和老九還在外面,他的時間不多,等到他們回來之前,必須一切都要成定數,若是讓寧霜進宮,以來可以堵住這幫老臣子的嘴,二來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對付沈諾軒和沈煜塵。

    心思轉了片刻,沈星彥終於點頭:「好,既然如此,就有請軒王妃進宮,為父皇診脈——」

    終於逼得沈星彥讓步,寧霜一襲單薄的身姿,站在大殿的中央,決絕的表情,凜冽的氣質,冷若冰霜的容顏,讓朝臣誤以為,看到了另一個軒王殿下,這表情,恰似往日的沈諾軒,全身散發著冷漠的氣息,生人勿擾。

    沒有再耽擱,寧霜徑直轉身,走出了大殿,留下一地或茫然或驚歎的朝臣,沈星彥也已經無心再上朝,吩咐眾臣散去,自己也去了勤政殿。

    往日這宮廷,還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庇佑,有沈諾軒和沈煜塵的相助,有凝妃娘娘和祥嬪娘娘的周旋,可如今,身處一個強敵環伺的地方,太后已逝,皇上病重,沈諾軒與沈煜塵離京在外,凝妃娘娘和祥嬪娘娘遭逢軟禁,而她,便成了孤身一人,她的敵人,是東湘國的皇后,還有身後跟著的,皇上唯一的嫡子。

    遠遠地,果然見到勤政殿門口有重兵把守,都是沈星彥的人,皇后娘娘的娘家蔣家,是東湘國世家大族,養這麼一群軍隊不成問題,可是皇上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結髮妻子,生活了幾十年的枕邊人,會這麼對待自己。

    小遠子依舊在勤政殿外守著,除了那看起來嚴肅可怖的士兵,似乎一切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寧霜分明看到,小遠子看向自己的那一剎那,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

    「奴才給軒王妃請安——」小遠子對寧霜行禮。

    「起來吧,皇上情況如何?」寧霜問道。

    「皇后娘娘和安公公在裡面陪著。」小遠子回答著。

    還好,安如海還在裡面陪著,至少皇上不是一個人,這樣一來,她也多了個可以幫忙的人。想到這裡,寧霜朝著小遠子點點頭,推開勤政殿的門,便走了進去,直奔皇上寢宮。

    果然,看見皇上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皇后娘娘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在旁邊悠閒地喝著茶,而安如海,眉頭緊鎖,躬身站在皇上的床邊,眼帶愁容。

    這個在深宮裡過了一輩子的老人,伴隨著帝王過了幾十年的老人,寧霜從未見過安如海這樣心裡沒譜的樣子,從來都是他提點著這宮裡的新人,告訴他們少說少聽,多想多做,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可如今,他束手無策地站在這裡,看著床上病體纏身的主子,卻無可奈何——

    「安公公——」寧霜開口,直接忽視旁邊的皇后娘娘,叫著安如海,並且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笑意。

    安如海被這熟悉的聲音驚醒,轉頭,卻見寧霜眉目盈盈地站在那裡,他的眼中閃過一陣狂喜,都說軒王妃在王府裡失蹤,不知去向,他本來擔憂,可在看到寧霜的這一刻,頓覺頭頂烏雲消散,晴空遍野。

    這是一個奇女子,她的身上,總有許多捉摸不透的東西,這是皇上曾經對寧霜的評價,安如海如今還記得,當他從皇上的口中第一次聽到寧霜這個名字的時候,便被皇上語氣裡的讚揚和感歎所驚訝,後來見到真人,無論行事做派,風華氣度,一點都不像是從山上下來的鄉野女子,更不似曾經在勾欄瓦肆以歌為生的花魁,一舉一動,進退得宜,守持有度,比那名門千金倒更像千金。

    她來了,那麼,事情或許還有希望。

    「老奴參見軒王妃——」

    「安公公不必如此客氣,近日照顧皇上,幸苦了。皇上龍體欠安,本王妃應一眾大臣的要求,進宮探視,為皇上診脈,請安公公放心。」一句話,簡單地概括了自己的來意,卻依舊不理會一旁的皇后娘娘,氣得臉色鐵青。

    「寧霜,你不要太放肆!」皇后娘娘忽然起身,一拍桌子,吼著。

    「皇后娘娘,原來您也在這裡,您不在永福宮待著,為皇上好好打理六宮,在這裡做什麼?」寧霜裝作這才看到皇后的樣子,說道。

    「本宮身為皇后……」

    「您身為皇后,就應該行使皇后的職責,您一非醫者,不能為皇上診脈,二非宮人,不能伺候皇上服食湯藥,淨身沐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上生病期間努力維持後宮祥和安寧,皇后娘娘,您說呢?」寧霜並未讓皇后把話說完,便徑直打斷,如此說著。

    寧霜的態度很是強硬,她知道她不能軟,這宮裡本來就沒幾個能夠和她們對抗的,就連以前的靜貴妃和凝妃,都被關了起來,想必現在各宮門口都有重兵守著,如果她的態度再不強硬一點,勢必會更加助長皇后和沈星彥的氣焰。

    皇后被寧霜一陣搶白,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冷哼一聲,說道:「你這丫頭,倒是牙尖嘴利,本宮不跟你計較,既然你是來為皇上診脈的,那就好好診脈,若皇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本宮唯你是問!」

    如此說著,皇后盛怒著拂袖而去。這一番話,倒像是一個妻子在關心丈夫的安危,可是寧霜知道,皇后娘娘是怕沈星彥成事之前皇上出事,如今宮裡都是他們的人,沒有人證實皇上是自然去世,所以即便說出去的是實話,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如此一來,弒君殺父這個罪名,定然是跑不了的,

    看著皇后娘娘離開的背影,直到皇上的寢宮只剩下安如海和寧霜以及還躺在床上的皇上三個人,寧霜這才鬆了口氣,方纔還緊繃的身子如今頓時癱軟,猛然驚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到皇上床邊,一陣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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