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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人人都愛小篾片九 文 / 萌吧啦

    賀蘭淳到底不是何必問,敢開個沒邊沒沿的玩笑,於是安慰了賢淑、賢惠一會子,見實在勸說不住,就給這二人改名為賀蘭泰、賀蘭岳,如此等楚律回來後問起,也好解釋。

    賢淑、賢惠這二人聽賀蘭淳說他們姓賀蘭了,就不管那名字像不像賀蘭家的,兄弟二人樂顛顛地盤算著如何氣楚律去。

    賀蘭淳稍稍舒了一口氣,聽他們二人童言童語,心覺有趣,於是咳嗽兩聲,打斷他們兄弟的話,準備拿本千字來教他們兩個,心思一轉,又覺錦王府裡頭都沒急著教導他們識字,自己也大可以不必著急,於是便笑道:「要想當賀蘭家的子孫就得去孝順你們賀蘭奶奶去,這就叫做擒賊先擒王。到時候你們父王、母妃回來,你們賀蘭奶奶捨不得放你們走,一掉淚珠子,你們賀蘭叔叔就會開口跟你父王說情留下你們。」

    賢淑、賢惠畢竟不是真心想留在賀蘭家,於是睜大眼睛有些不情不願地看著賀蘭淳。

    「然後你們親爹就會很難受。」賀蘭淳一錘定音。

    「走,去看賀蘭奶奶去。」賢淑、賢惠聽說楚律會更難受,立時雙雙拉了賀蘭淳的手去找賀蘭夫人。

    賀蘭淳也是怕賀蘭欣走後,賀蘭夫人又想念賀蘭舒的幾個兒子才會有此舉,領著賢淑、賢惠過去了,老兩口子哄著兩個小兒玩了一會子,見這兩人累得直接趴賀蘭夫人榻上睡了,賀蘭夫人就摸著賢惠的小臉,說道:「都是討債鬼,看王爺回來後怎麼辦,竟然都姓咱們賀蘭了。」

    「王爺也是自找的,說什麼老大老二疼不得。」賀蘭淳笑道,依稀想起賀蘭舒來,暗道自己這爹做得也不好,不然也不會瞧不出老二打小心裡就對賀蘭辭存了怨氣,萬幸楚律還是十分疼愛賢淑、賢惠的,雖偏了那誰一點點,卻也沒少了賢淑、賢惠的。

    賀蘭夫人一笑,隨後就有些黯然地將一封信遞到賀蘭淳手上。

    賀蘭淳拆開那信,見又是賀蘭舒寄來的,賀蘭舒在心裡頭說他帶著兒子已經快到益陽府了,看了信,當即怒道:「這孽障!前頭他來信便回他不許來,怎地竟然自作主張過來了?」

    「……大抵是老爺一走,他在京裡就成了領袖,那些因佃農私逃收成少了的人,就推舉他來勸說老爺。」賀蘭夫人小心翼翼地說道,既怕賀蘭舒惹到了再者說,京城便人跑了,地荒了,收成不好就加賦,逼得人再跑,收成再不好……這事說到底還是京城那邊留不住人,賀蘭舒就連她這女人都勸說不得,還想勸說賀蘭淳。

    賀蘭淳冷笑一聲,心道勸說二字還是輕的,指不定賀蘭舒這素來心狠手辣的,是在盤算著趁楚律不在,他夾帶了一群雞鳴狗盜的人將賢淑、賢惠偷走,要挾楚律重農抑商,不許聶老頭再提更改律法一事,賢淑、賢惠人在賀蘭家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賀蘭舒未必打聽不到。

    「老爺可是會叫人在半道上攔著阿舒?」賀蘭夫人惴惴不安地問,早先賀蘭舒將自己的處境說得十分可憐,她是不信那些話的,便是佃農都跑光了,就賀蘭家存下來的糧食也夠過幾年的。

    賀蘭淳對賀蘭夫人安撫地一笑,「夫人好好照料賢淑、賢惠,剩下的就交給我吧。」說完,便拿了賀蘭舒的信去書房,又叫人將武言曉、石老將軍、石將軍、聶老頭、耿業等人一一請來,拿出賀蘭舒的信給他們看過了,便問:「諸位意下如何?」

    武言曉見賀蘭淳毫不避諱地拿出家書,暗道難怪楚律放心留下賀蘭淳坐鎮益陽府,賀蘭淳當真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於是便也坦言相告:「暫且不說賀蘭二公子該不該來,武某早發現新近進入益陽府、亙州府的百姓裡有許多乃是奸細,他們一言一行不似尋常百姓,反倒像是武夫。武某費重金請一貌美如花的江南黃鸝前去試探,果然試探出這些武夫在落腳之處藏了刀劍。只怕他們是想趁王爺不在,偷襲益陽府,將要緊的兩位公子弄走,只怕他們還算計著暗中弄死聶老先生呢。」

    石老將軍忙道:「益陽府不是有神兵利器嘛,還怕他們?」

    石將軍是親眼見過那些神兵利器的,忙道:「父親,那東西太過不留情,用在外頭還好,若用在城裡,不定要叫多少百姓枉死,且這城裡才興盛起來,被炸成廢墟,豈不可惜?」

    賀蘭淳袖著手,如今湧來的百姓數目十分多,不能將他們拒之門外,不然他們出了錦王地盤就是死路一條,但任由他們留在益陽府,益陽府又危險的很,沉吟一番,想起了司徒尚信中所說,便對石將軍說道:「來的人裡頭還是種地的居多,便告訴眾人錦王府在南疆開闢出大片土地,去的人,能佔下多少土地,那地就是他們的了,可代代相傳可相互買賣,日後只按地裡守成多寡交給錦王府稅賦,不必再向旁人繳納稅賦。且那邊礦藏豐富,若在那邊勘探出礦藏,依著礦藏種類、大小,賞銀一千到一萬兩。告訴他們,已經有人在那邊發現金礦,一夜暴富。」將新來的人都引走,也免得良莠不齊,一時間將益陽府秩序弄亂;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定然不肯走,如何也能將他們跟那些真正的佃農分開,一抓一個准。

    武言曉忙道:「賀蘭大人,這土地一事,王爺並不知曉……」

    「先拿了王爺封給賀蘭辭的地分給眾人,其他的,等王爺回來之後再說。還請石將軍辛苦一些,領著人過去,只是萬萬小心,不能叫人以為錦王府是在流放他們。」賀蘭淳沉吟一番,「至於留下來的那些人,不能叫城裡人心惶惶,便只能暗中一個個抓住,可是,怎麼將他們一個個引出來?」

    要引出來人,必要拿了賢淑、賢惠做誘餌,但若帶著賢淑、賢惠出城,他們年紀幼小,平白無故領著他們二人出城,也惹人懷疑,且若當真出了什麼事呢?

    一直聽著眾人說話的耿業一擊掌,說道:「實不相瞞,晚輩求著姑姑將晚輩家裡頭人弄回來了。不如放出話,就說朝廷那邊的老爺們來跟聶老頭還有晚輩叫板,咱們去城外廟前頭說一說益陽府、朝廷到底誰好。百姓們一心支持聶老頭,還有晚輩,」說著話,心裡很是自得,耿奇聲、耿事等人來了益陽府,也不敢置信他這小篾片會有這麼大的出息,會有一呼百應的一天,「他們又厭煩朝廷的人,到時候再叫賀蘭大人、莫老爺、何老爺等富戶去城外捧場,叫塞外飛鷹、江南黃鸝過去唱曲,叫父親他們扮作京裡來的土豪,定然能將奸細引過去。」

    聶老頭點了點頭,「好一招引蛇出洞,是該這麼著。」

    「可是,流放許久,耿大人只怕瞧著不像是富戶吧?還有兩個小公子要如何帶出去?」賀蘭淳想的細緻,心想耿奇聲如今黑黑瘦瘦的,說他是朝廷的富戶,誰信?

    「……那就叫我們家廚子去,他腦滿腸肥,像得很。」耿業因愧疚自己害得一家老小受苦,如此便有心想給耿奇聲找個機會叫他在賀蘭淳等人面前露臉,如此也好叫賀蘭淳等人替耿奇聲說好話,叫楚律給耿奇聲一個機會再出人頭地,「那就叫我父親、哥哥扮作被朝廷裡的富戶拷打的私逃佃農。姑姑可是說過了,就算無力,也要叫別人相信咱們有心。咱們得叫那些佃農知道,咱們無力去朝廷的地面上救他們,可是咱們有心。至於小公子,只叫人相信小公子跟著賀蘭大人過去了就好了,弄出兩個影子在簾幔之後,誰會懷疑?」

    賀蘭淳端詳了耿業一回,暗道石清妍當真慧眼識英雄,竟然雕琢出這麼一塊美玉,雖說耿業傻了一些,但委實比旁人更專注,這人才是真正的「一心不能二用」,想要辦好事,就忘了這麼著,耿奇聲、耿事心裡定要埋怨他埋汰他們父子呢,畢竟在昔日同僚面前裝作被人拷打過的佃農,在耿奇聲心裡可不就是一種侮辱,「這法子也好,只是兩位小公子還需在眾人面前露個臉,畢竟,見過兩個小公子的人多的是。」這還要怪楚律愛顯擺。

    「……那賀蘭家二公子,該如何處置?」武言曉小心地問。

    「自然是不許他進城,告訴守門之人,甭管二公子做什麼,都不許他進來。」賀蘭淳自信賀蘭舒上門也帶不走賢淑、賢惠,但賀蘭舒心思太過陰暗,誰知他會使出什麼手段,若是他趁賀蘭夫人不備,劫持了賢淑、賢惠,未免傷到那兩個小公子,只怕賀蘭家也只能送了他出城,至於隨著賀蘭舒同來的孫兒們,賀蘭舒即使帶不走他們,也不怕賀蘭家虧待他們,畢竟那也是他賀蘭淳的孫子。

    武言曉忙點頭,笑道:「賀蘭大人放心,吩咐下去,我們益陽府的守城將士定然不會叫賀蘭二公子進城。」

    這般商議下來,眾人便領著各自的差事去了。

    第二日,益陽府裡就四處張貼了告示,又有人在茶樓酒肆宣揚南疆之美,句句告訴旁人去了南疆,能佔下多少地,那地就都是他的。便是鹽鹼地,佔下的多了,收成也可觀的很,更何況,若是地上還有什麼礦藏,豈不是更發達了?

    一番宣揚下來,有懼怕傳說中南疆的瘴氣的,猶猶豫豫不肯去的,也有孤注一擲從朝廷跑出來的,此時見到這告示決心破釜沉舟前去試一試的。宣揚了七八日,石將軍叫人在內城門處將人聚集下來,數了數,只有兩三百人,與賀蘭淳商議一通,便用馬車裝著許多鋤頭等農耕之物,又趕著許多黃牛領著那兩三百人浩浩蕩蕩地先出了益陽府。

    瞧見錦王府出了鋤頭、黃牛,報名去南疆的人多了,只是此舉又叫賀蘭淳、石將軍頭疼的很。

    「若再送黃牛等物,益陽府的府庫要被掏空了。」石將軍憂心忡忡地說道。

    賀蘭淳蹙著眉頭,思量再三,便說道:「不急在一時,且等這第一批去南疆的人捎回來好信後,再送第二批過去,到時候不送鋤頭、黃牛,也多的是人過去。眼下,先將那群來益陽府的居心叵測之人一網打盡吧。」

    石將軍忙點頭稱是,耿業在益陽府的狐朋狗友眾多,不需如何宣揚,益陽府上下便都得知耿大才子要跟朝廷來的富戶論戰了——說是論戰,每每耿業跟人吵架的時候總愛說出一些鮮為人知的兒女私情,多數人還是奔著那些陰私去的。

    不等重新回來的耿奇聲、耿事父子在益陽府露面,賀蘭舒就先到了益陽府外,城門處的守將果然不許賀蘭舒踏進益陽府一步。

    身為賀蘭家的子孫,賀蘭舒自然是倨傲的,雖也知賀蘭淳知道他背地裡做了什麼是,但私心裡不敢相信賀蘭淳會絕情到這地步,連自家孫子的面也不見,於是白花花的日頭下,領著兒子們跪在益陽府與鄰省交界處,發誓賀蘭淳不叫他進去,便跪死在太陽地裡。

    賀蘭淳聽人快馬加鞭告訴了他這事,心裡氣得了不得,卻也當真動了怒,告訴人:「不許再替二公子傳消息!給老夫盯緊了,看他跟什麼人來往。」說完了,耳朵裡恰聽到賢惠說「這個留給父王吃」,便不由地落淚,心想賀蘭舒要作踐自己,何苦拉著他孫子一起?

    賢淑、賢惠兩個不明所以,見賀蘭淳老淚縱橫,便擠到賀蘭淳懷中給他擦眼淚。

    軟軟的小兒抱著,聞著兩個小子身上還沒散去的乳臭,賀蘭淳的心得到了慰藉,不信賀蘭舒當真不顧他自己兒子死活,便不管這事。

    等到第二日,又聽人來傳說,說是賀蘭舒還跪著呢,賀蘭舒的兒子昏厥了兩個,賀蘭舒也不肯叫人叫人將兒子們抱走。

    賀蘭淳聽說賀蘭舒這般鐵石心腸,料定他這般心狠定然所圖甚大,越發提防起他來,「……二公子的人沒進城?」

    「回老爺,二公子的人沒進城,但是鄰省知府偷偷叫人來說,據說二公子來之前,是面過聖,見過朝中一眾公侯,只怕二公子做完這次的事,回京之後會得封爵位。知府說二公子來了之後,他便接到密旨令他好好配合二公子。昨兒個天黑之後,他的人瞧著二公子的人跟一個尋常百姓打扮的人偷偷見了面,那人就進了益陽府,料想,當是二公子在益陽府內有人,在給他的人傳話呢。」

    賀蘭淳一邊一個抱著賢淑、賢惠,心知楚律素來與人為善,與楚恆兄弟二人從沒白過臉,與臨近幾省的知府等人暗中關係也好得很,每年暗中送給這些人的銀錢便不計其數,也因如此,這些人壓根不在意稅賦少了兩三成。

    「可能查出二公子的人到底在跟誰傳話?」賀蘭淳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尚且不知,只是知府大人說,那人當不是個尋常百姓,據說依著陛下的密旨,那人當是埋伏在益陽府裡快有三年了。」

    賀蘭淳思量一番,暗道莫非除了那些扮作佃農的武夫,還有人混成讀書人在三年前隨著聶老頭他們坐船來了益陽府?

    「還是照計劃行事吧。」賀蘭淳說道,又一一將身邊諸人想了一通,石家、何家、聶老頭家這些是不用怕的,至於其他人家,如蕭家、董家,他們原本就傾向於錦王府,也並無可疑之處……思來想去,唯獨叫人心存疑慮的,便是早先背叛聶老頭,跟楚徊通風報信叫楚徊親自去東街酒樓抓聶老頭的人,據聶老頭、楚律等人背後猜測這人定然是跟聶老頭在東街酒樓見面之人中的一個,如今當也隨著聶老頭被楚律救了回來,但此人藏得太深,一直不露痕跡,叫聶老頭、楚律想查出是哪一個也不能。等到耿業、聶老頭、賢淑、賢惠幾個齊齊在城外露面,那人見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當會露面吧?

    賀蘭淳狠下心不管賀蘭舒,果然賀蘭舒跪不下去,據說被知府接回府中養病去了。

    轉眼便到了耿業、聶老頭跟朝廷富戶在城外廟前頭戲檯子上論戰的那一天,等到那一日,賀蘭淳反反覆覆地叮囑賢淑、賢惠道:「等下了轎子,有人給你們畫猴子臉,你們就去戲台上演猴子去。」

    「我演猴王。」賢淑說道。

    賢惠也立刻接著道:「我演猴哥哥。」

    「好孩子,演什麼都要像什麼,你們都得記住了,你們是猴子,不能吱聲。」賀蘭淳稱讚道,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就將益陽府裡那些牛鬼蛇神一網打盡。

    說話間,見諸事已經妥當,便光明正大地領著賢淑、賢惠二人上了馬車,一路經過了內城門、外城門,就到了城外。

    城外比之城內冷清了一些,但又行了一些路,便瞧見那群廟宇之下人頭湧動,攤販比比皆是,尤其是戲台上,已經先有唱戲的去唱戲了。

    賀蘭淳一手一個拉著賢淑、賢惠在眾目睽睽之下下了馬車,就隨著聶老頭、石老將軍等人去檯子邊上搭起的棚裡納涼,賢淑、賢惠兩個進了這棚裡跟石老將軍等人玩鬧了一會,便跑到準備給他們的那間棚子裡去玩。

    賀蘭淳與人說了一會子話,便去找賢淑、賢惠,等進去了,瞧見兩個小兒在簾幔後你追我趕,便會心一笑,等掀開簾幔進去了,不由地嚇了一跳,只見賢淑、賢惠早沒人了,屋子裡留下了兩個不知誰家小孩兒,瞧著這兩個年紀與賢淑、賢惠彷彿,卻早沒了賢淑、賢惠身上的童稚,看著老成的很,暗道早先說的不是用兩個皮影來演戲嗎?

    「你們叫什麼?」賀蘭淳問道。

    「水無由。」

    「水無緣。」

    除了有意扮出賢淑、賢惠二人的活潑舉動,這兩個小兒臉上並沒有多少歡喜。

    聽說是水家的,賀蘭淳心裡一歎,「過來吃點心吧。」招手叫兩個小兒到他身邊,看著這兩人小心翼翼的,其中一個掃過他手扇子上的題字,便笑道:「你們識字了?」

    「已經上了半年學了。」

    賀蘭淳一怔,心想定是肖氏督促他們讀書了,欲速則不達,年紀小小就讀書,而已沒什麼好處,「回頭叫你們干奶奶送了你們來賀蘭府上,老夫閒著,正好教你們讀書。」

    「多謝賀蘭大人。」大抵是年紀小,又因知道自己有病心生自卑,於是這兩個小兒也不懂賀蘭淳的好意,只是客氣地答應。

    賀蘭淳又去想賢淑、賢惠兩個哪去了,才想著,就見戲檯子上一陣擂鼓之聲,隨機一群小猴子跳上戲台,幾個大猴子在戲台上翻跟頭,細看那拿了手腳纏在大猴子身上的,就是賢淑、賢惠兩個。

    見賢淑、賢惠兩個玩得開心,賀蘭淳目光微動,叫人打聽,得知是石老將軍怕用皮影露陷,因此叫了水家小兒過來,此時不好說石老將軍什麼,就又琢磨著到底是誰埋伏在益陽府兩年了。

    戲檯子上,聶老頭、耿業一干人等,還有耿業家的廚子們、耿奇聲、耿事父子上場了。

    細看,被流放了三年多,耿奇聲如今黑黑瘦瘦,身子骨也有些萎縮,袖著手縮著頭出來,委實像是苦大仇深的佃戶。

    「老爺,求老爺給我們父子做主!這陳老爺欺人太甚,早年動輒拿要回我們的地威脅我們,如今我們不肯租他們家的地了,又被他抓住嚴刑拷打!」識時務為俊傑,耿事這三年吃了不少的苦頭,待回來後瞧見耿業日子過得逍遙的很,便對他咬牙切齒,後頭聽耿業洋洋得意地跟他們父子說給他們尋了個美差,還當是什麼好差事,沒想到竟然是出來丟人現眼。

    耿事心裡有怨氣,摟著耿業大腿的時候就不住地掐他。

    耿業腿動了動,但他此時早已不是那個被舒雋猛士扎一下就叫出聲來的人了,面上依舊保持著從容的神色。

    「商人就是傷人,商人逐利,商人重利輕離別,老大嫁做商人婦……」那廚子穿著一身錦繡,嘴裡說著才學來的縐縐的關於商人的話。

    聽到老大嫁做商人婦,前來助陣的塞外飛鷹、江南黃鸝便不服了,一個個鶯啼一般地叫囂道:「商人又怎麼了?當官的追名逐利,要害了一方百姓,商人追名逐利,至少還給了工錢給給他幹活的人。這也是造福一方百姓。」

    聶老頭咳嗽一聲,心想那些女人說得好,可見今兒個他不必開口了。也曾聽賀蘭淳提過大約那個曾經出賣他的人還跟在他身邊,於是便暗暗打量自己身邊那幾個早先跟他一同在東街酒樓裡說話的好友,將幾人一一想了一通,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一個曾早先害了他,如今還要再害他。

    耿業見江南黃鸝、塞外飛鷹紛紛開口,便也開口助陣道:「正是,都說商人傷人,莫非做官的,做土豪的,就不傷人了?」於是開口便將自己所知的京中誰家有多少地說出來,又將這家為了拿到土地,bi著多少renqi離子散後,又bi著人繼續給他種地說出,為了迎合下頭來聽眾人的心思,又著重地將這些人如何強搶民女等事說了出來。

    「商家用的長工短工都是自由身,想走就走,地主土豪家的人想走偏就走不得,據說那些人想走,都被打斷腿呢。」耿業半真半假地說道,「誰都知道開舖子賺錢,京裡那些公侯家裡也有鋪子,可是他們用的人都是自家的家奴,從掌櫃到夥計,哪一個是自由身?別看月錢月月給,一個不好,就被抄了家當剝了衣裳賣到外頭了。咱們益陽府的掌櫃夥計,若有個不好,也是買賣不成仁義在,收拾鋪蓋走人就是了,誰敢賣了他們,直接去官府告他們去!」夾雜了這麼一句不甚有趣味的話,隨後耿業又興致盎然地說出一樁樁yan情故事。

    老天爺不長眼了!耿奇聲是聽不明白耿業的話的,畢竟曾經他家的地也有不少,眼瞧著耿業就憑著一張胡說八道的嘴「一呼百應」,心裡感慨良多,暗道自己該不該感謝太后替她養出了這麼個有出息的兒子?因還要扮作苦大仇深的佃農,便有意拖著自己的腿,哭喊著自己的腿叫人給打折了。

    想來這聽正正經經論戰的人要失望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正經的大道理,正經的大道理又怎會是人人都喜歡聽的。

    於是眾人過來,聽了一肚子風流韻事,立時通體舒暢,待午間歇息之時,依舊意猶未盡。

    「老爺,已經抓到了將近百來個偷偷碰頭的奸細,並未驚動百姓。」賀蘭家下人進到這棚子下說道。

    這結果還算差強人意,賀蘭淳點了點頭,剩下的一些奸細不過是些遊兵散將,便是驚動了,想來也做不得什麼。

    「聶老先生、耿才子不見了。」石老將軍焦急地大步流星進來說道。

    賀蘭淳一驚,暗道莫非是他們打草驚蛇了?忙示意屬下去確認賢淑、賢惠安然無事,思量一番,對石老將軍說道:「老將軍莫急,他們定然沒有走遠,叫人好好盯著來往的馬車,若是回城的罷了,若是要出益陽府的,就不可不防。」

    石老將軍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待要再說,便見那得了賀蘭淳的吩咐去看賢淑、賢惠的人回來了,那人回來後,便焦急地說道:「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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