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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卷 第26章 表 白與拒絕 文 / 竹露清響

    人在飢餓的時候,嗅覺是極為靈敏的,尤其是對於食物的氣味,本能的生存意識在這時會達到空前絕後的至高境界。

    平妮昏了,餓昏了,但是她的嗅覺系統依舊能夠如雷達一般對週遭的氣味作出準確的分辨。

    香味,食物的香味,清清淡淡的香氣,似乎還是熱騰騰的,一定是大米粥,白的,沒有加入任何作料的純天然食品。

    平妮的生存意識要求自己睜開眼去尋找食物,可是身體乏力,虛弱地連睜開眼的動作都嫌費勁。想必是她餓得太厲害了,這個時候的自己似乎急需外人來助她一臂之力,譬如說,餵她飯。

    平妮正想著呢,突然就感覺自己的上半身被人輕輕托起,然後她聽到勺子在碗裡攪動時發出的聲響,很悅耳,如果不是自己實在無力作出任何一個表達情緒的動作,那麼此刻,她一定是笑著的,而且是燦爛地笑著的。

    為什麼?因為有人即將餵她吃飯!

    如平妮所料,她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托起,嘴巴被輕輕撬開,然後是勺子送入口中……

    不過,這勺子的觸感怎麼與她記憶中的印象有著顛覆經典的差異呢?體積有些大,軟軟的,而且還帶著噴氣設備,不時地在她的臉頰旁噴著熱氣。更讓她覺得詫異的是,似乎正有一樣滑溜溜的東西在向她口中輸送著食物……

    平妮有些好奇地用舌頭探索著那樣滑溜溜的東西,尋思著那是不是一把新型的湯勺。豈料,她剛一碰著,就感覺托著她上半身的那個人的身體僵硬繃緊,挨近她臉頰的噴氣設備愈發噴得厲害了。呼哧呼哧,粗重濃烈。

    見狀,平妮愈發覺得驚奇,剛嚥下的一口食物似乎也起了點作用,有了一絲力氣,她努力睜開眼睛……

    咦……???!

    平妮的眼睛與挨近她的那雙如寶石般的湛藍瞳眸對了個正著,眨一眨,不是幻覺,因為她可以在那雙藍眸內看到一個小小的蒼白的自己。

    平妮的大腦處於短暫的刺白時期,當她在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正與人嘴對嘴接吻之時,她那虛弱的身體不知打哪裡湧現出一股強力,猛地推開托著她上半身的人,自己也因使力過大而悲慘地倒在床上。

    喘息,喘息,可惡,她將自己剛匯聚起來的一點力量也給消耗殆盡了。平妮氣呼呼地怒瞪著那個藍眸人安東尼,以著眼神控訴他的劣質劣行。

    ……為什麼要趁我昏迷時親我?你這是***行為知不知道?我可以控告你信不信?

    安東尼讀懂了平妮眼神內的含義,表情並未有變化,依舊清冷漠然。

    「我沒有吻你,我是在餵你吃飯!」說著,他又舀了一勺粥送入自己的口中,繼而俯下身體湊近她的嘴巴。

    「你……唔……」平妮氣得張口想罵,卻被安東尼一口堵了個正著,在萬般無奈之下又吞下一口粥,「咳咳,混蛋,你用勺子餵我,我不想……唔……」

    平妮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在安東尼的強勢之舉下,喝完了一碗粥。平妮感覺噁心,想要吐出來,可是自己的身體不爭氣,粥一進胃袋迅速就被消化了,這讓她覺得自己顏面無存,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長眠。

    這時,安東尼從浴室走出來,濕著頭髮,**著上半身,下半身只在腰間圍了一條白色浴巾。他的身材挺拔修長,自是如頂級男模般優秀,皮膚細緻白皙,肌肉結實緊湊,兩條長腿也是平妮理想中的光滑無毛的狀態。

    這幅出浴美男的半裸畫面突然出現在平妮的眼前,她來不及做出閉眼轉臉的君子反應,只能驚訝地瞠大雙眸將之完全攝入自己的眼簾。

    「你可以去洗了。」

    對於平妮那尷尬震驚的表情,安東尼不以為意,逕自走向她所坐著的雙人大床。隨著他行走的動作,他腰間的浴巾搖搖欲墜,岌岌可危,固然穿者不以為然,但觀者可就緊張欲猝了。

    當安東尼走到床前時,他腰間的浴巾終於不負眾望地飄飄墜地了。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安東尼即將露出男性至關重要的第三點的一剎那,平妮抓起一隻枕頭擋在了他的小腹以下。

    原本,安東尼並不在意,可是因為平妮的這一動作太過震撼,讓他想不注意都難,因此他抬眼看向平妮。平妮也抬眼看他。二人維持著這個動作將近三秒鐘之後,安東尼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你在做什麼?」

    平妮的腦袋「轟」地一聲爆開,問她在做什麼?他居然還敢問她在做什麼?這男人是白癡嗎?

    也對,她應該早就習慣了,畢竟她曾經替他當了一段時間的女傭,她早已看慣了他的羅體。

    習慣了,習慣了,她已經習慣了!

    平妮努力拉扯自己的嘴角,讓其顯現出上揚微笑的模樣。

    「我,我怕你著涼感冒,呵,呵呵……」

    天殺的,她能習慣才怪!

    安東尼定定地看著平妮,繼而一把扯開平妮擋在他小腹處的枕頭,平妮急忙閉眼轉臉,口中自然發出「啊」的尖叫聲。

    「你……」安東尼的聲音有些焦躁和不耐煩,「我沒有全裸,你不是說過留一件不會感冒嗎?」

    聞言,平妮慢慢轉過臉看向安東尼,果然見到他的下半身還穿著一條深藍色內褲。

    平妮整個人僵化了,嘴角抽了抽,一張臉老化龜裂開來,「嘩」地一下化成萬千碎片。

    這男人絕對有病,神經病,既然穿了內褲了,還綁著那條浴巾幹嗎?話說,他還記著她當時瞎掰的話呢,是在諷刺她嗎?惡質!

    平妮一邊衝著淋浴一邊腹誹著安東尼,當她洗好澡站在鏡子前時,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自她從昏迷中醒來後就一直被安東尼牽著鼻子走,以至於她都沒空想起自己之前曾遭遇到的事情。

    平妮走出浴室,見到安東尼正盤腿坐在床上。只見他閉著眼睛,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就像武俠小說中描寫的練功人士。

    「我現在在哪裡?是另一個囚禁我的地方嗎?你是專門負責看管我的人嗎?」平妮直接問道。

    「不是!」安東尼睜開眼,湛藍的眸子直直望向平妮,視線太過專注,太過熾熱,平妮下意識地躲開。

    「不是?你以為我會信嗎?我知道你們都是一夥的!」平妮冷笑,嘴角露出諷意。

    「是我擅自帶你來到這裡的,他們並不知情。」

    「哦?是嗎?」

    「我會保護你的!」安東尼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但他所傳達出的心意卻異常之堅定。那一刻,平妮無法用嘲笑的表情看著他。

    聽到安東尼的這句話,平妮不由地想起神仙。之前被關在牢房時,她堅信神仙會來救她,可是他沒來,救她的是安東尼。

    然而,不知為何,她對神仙並無絲毫的怨憤之氣,相反的,每次想到他,她都會覺得安心,大概是因為她已經完全相信他所說的話,她和他是一對夫妻,他們共同孕育了一個小平凡。這層濃得化不開的親密關係是不會輕易被打破的,換言之,他們是一家人。

    因此,她並不孤單,她相信,在她遇到危險時,第一個衝過來救她的一定是神仙!她沒有記憶,也無理可據,但這份信念卻比什麼都堅定。

    「你在想什麼?」安東尼見平妮呆呆地望著他,但很明顯的,她的眼睛裡並沒有他。幾分莫名的惱意從胸口湧上來,他很是不悅地瞪著平妮。

    「咦?你剛才說什麼?」平妮猛然回神,對上安東尼的那雙蘊含著不善目光的藍眸,怎麼地,這男人想要發飆嗎?

    「哼!」安東尼酷酷地閉上雙眸,莫名來了一句,「你想也沒用!」

    平妮明白自己的心事被安東尼看穿了,臉頰有些發窘。她當然知道自己想也沒用,但安東尼的話卻嚴重刺到了她的軟肋,她討厭他,非常完全地。

    安東尼沒有告訴平妮這裡是哪裡,也不讓她離開房間一步。對平妮來說,這並沒有什麼,不過是被牢房監禁的延續,當然,這次的待遇明顯比之前好很多,因為有美食吃,還有美男看,養身又養眼,其樂無窮。

    說到美食,平妮對安東尼又有了不一樣的認識。她以為曾經讓她做女傭的安東尼是個對廚房完全陌生的男人,當然,他那高貴的氣質也是與廚房格格不入的。其實不然,他不但對廚房的一切都很熟識,而且煮的一手好菜,動作利落優,無論煎炒烹炸都能自成一景。

    欣賞著安東尼做菜的模樣,平妮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做菜給他吃實在的是太班門弄斧了。

    平妮看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很不甘心地問道:「說老實話,你以前讓我做你的女傭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話的?」

    安東尼瞥了平妮一眼,不說話,神情淡漠地解下圍裙,洗手,逕自為自己和平妮盛飯,之後坐在桌前吃飯。

    「喂,你沉默是什麼意思?」平妮有些氣不過,她自認是個淡定的人,但遇到這麼一個比她還要淡定百倍的人,她就顯得性情焦躁了。這裡倒應了一句話,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想讓我說什麼?我說不是,你會覺得我撒謊,我說是,你又會覺得我惡劣,既然如此,這個答案還是由你自己去琢磨吧!」

    聞言,平妮沒話可說了,因為安東尼再一次看穿了她的想法,她現在感覺很不爽。

    「你不用覺得太自卑,我會做菜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在我們狼族,公狼會做菜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因為我們必須為母狼服務!」

    安東尼又說道,表情有著幾分「不滿於現行制度」的惱怒和尷尬。他此言一出,平妮急忙別開臉,肩膀抖顫,憋笑憋得難受。

    「很好笑嗎?」安東尼斜睨著平妮,俊臉冷冷的。

    「……咳咳,不,不是……」平妮嘴上否定,心裡卻笑翻了天。

    「按照你們人類女人的觀點,嫁給我們狼人是非常幸福的,那麼你呢?你願意嫁給我嗎?」

    安東尼說著,放下碗筷,手中捏著一枚透明的戒指遞到平妮的眼前,表情專注認真。

    面對他的突然求婚,平妮傻眼了。安東尼這人的行事風格果然不同凡響,這招叫什麼,殺她個措手不及嗎?

    「不行!」平妮在自己的腦子還未做出準確的判斷之前,不由自主地拒絕了他。

    「……為什麼?」安東尼的反應並不驚訝,倒像是事先就已經料到一樣,「你討厭我嗎?」

    平妮發窘,心道,這男人的問話還真是直接,難道他就不怕她也直接回復他說討厭他嗎?

    「呃,怎麼說呢?我並不是很討厭你……」平妮尷尬地笑了笑,本想直接拒絕,但又覺得太傷人,於是她便換了一種比較含蓄委婉的說法。

    「那就是說我還有希望對嗎?」安東尼接過平妮的話。

    「啊?」平妮愈發傻眼,這男人還真是積極樂觀呢!

    「請你記住,我很喜歡你,我想要和你結婚,這枚戒指就是我心意的證明!」安東尼說著突然拉起平妮的左手,直接將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喂,你做什麼……」

    平妮還未說完,就被安東尼接下來的舉動震住了,因為他正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戒指上,然後聽他口中念叨著什麼「此生非平妮不娶,時刻保護平妮」之類的說詞。他到底是要幹什麼?都什麼年代了,還興這種滴血盟誓的噱頭嗎?這男人確實有病!

    平妮很反感安東尼的做法,只不過經由他的此舉,她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平妮奮力從安東尼的手中掙脫開自己的手,卻見無名指上的那枚透明的戒指已然變成了鮮麗的血紅,她感到很害怕,想要摘下來,卻見到向來表情冷漠自持的安東尼露出了受傷的神色。平妮的心臟刺痛了一下,但還是摘下戒指放在桌子上。

    「對不起,我不能……」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已經有丈夫和孩子了!」平妮想到神仙和小平凡,急急說道。

    「是嗎?你有記憶嗎?」安東尼的神情恢復冷漠。

    「……」平妮一怔,察覺到安東尼的嘲諷,心裡一惱,「即便沒有記憶也沒關係,在見到神仙的瞬間我就愛上他了!」這句話帶著賭氣,但卻是真實的。

    「是嗎?」安東尼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繼而表情一冷,「不過,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被族長和長老們緊迫盯著的神仙是無法全心全意保護你的,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是狼族的禁忌……」

    「你是什麼意思?」在聽到「禁忌」二字時,平妮的面色一凜。

    安東尼不回答,只是強硬將平妮的臉按壓在胸前,讓她聽著自己那強有力的心跳聲。

    「……你只要記住,在狼族裡,神仙背負的責任太重,只有我才會將你的一切擺在第一位,全心全意地對待你,所以,我會等著你愛上我!」

    安東尼的話深情沉重,即便是平妮也不會無動於衷。然而,她無法回應他,所以她拚命掙扎,不願感受他的心跳,不願傾聽他的愛意宣言。不是他不夠好,而是她已心有所屬。

    平妮並未掙脫開安東尼的懷抱,不過,她的一句話卻表明了她堅定的立場……

    「對不起!」

    抱著她的雙臂瞬間僵硬,但卻更似鋼鐵般禁錮著她的身體。安東尼摟著平妮不鬆手,失落受傷無法言喻。他冷漠的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傷之色,只不過這種表情平妮永遠也不會看到。

    「那,如果我說,在我們狼族可以一女同嫁兩男,甚至更多,你願意接受我嗎?」安東尼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平妮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狼族是母系氏族社會!但更讓她覺得訝然的是,說出這種提議的居然是安東尼,那個高傲尊貴如王子一般的男人!

    「我沒有資格接受,這對你我都是一種侮辱,我很沒用,只能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而已!對不起!」平妮如此說,安東尼突然發笑,大笑,全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平妮不懂安東尼為什麼會大笑,難道是對她的說法感到不恥,覺得她太過虛偽假仙?

    「喂,你……」

    「我去書房了,剩下的你來收拾!」

    就如突然發笑一般,安東尼突然又止住笑聲,表情恢復如初,轉身向書房走去。平妮站在原處疑惑,她越來越看不懂安東尼了,也或許,她該佩服他能夠將情緒收發自如。

    平妮走到窗戶前,看向窗外陌生的景色,心裡想的是神仙和小平凡,臉上漾起柔情。平妮這時候並不知道,之前安東尼不經意說出,後來又刻意迴避開的那個「禁忌」到底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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