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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67章 婚事 文 / 莫風流

    出乎意料的是,隔了幾日江氏上了門,和析秋道:「消息放出去,先頭幾日還沒有什麼反應,可這兩日就陸陸續續有人上門。」說著笑容滿面:「我仔細看過,有好幾位小姐不論出生還是相貌都是不錯的。」

    然後又仔細和析秋說了幾家,析秋覺得尚寶寺卿周大人家的嫡女條件最好,周大人是先帝十五年時點的庶吉士,今年四十出頭她曾聽大老爺說起過,此人脾氣剛直官風清白,家世說不上名門可也算殷實。

    有兩位兄長都在朝中為官,一位在山西任知府一位則是在六部給事中,前途不可估量。

    析秋笑著道:「我陪你去見太夫人。」說著喚春柳進來給她換衣裳,江氏笑著道:「我去吧,你不是還沒康復麼,這麼出去難免引人猜疑。」

    「無妨。」析秋還是站了起來:「好久沒有出門,也正好出去透透氣。」也趁此機會讓別人知道,她的身體已漸漸康復。

    江氏笑了起來點頭道:「……有你在更好。」

    待析秋換了衣裳和江氏一起去了侯府,太夫人聽江氏說完果然中意周大人家的嫡女,笑著道:「最好能找個機會見一見周夫人和這位周小姐。」家世是極好的,配晟哥兒也不算高攀,只是不知道人怎麼樣。

    析秋朝江氏看去,江氏笑著道:「這個好辦。」她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您的壽辰也快到了,不如熱鬧熱鬧順便請了周夫人和周小姐來,正好您也看看。」

    太夫人露出猶豫的樣子,析秋知道太夫人的擔憂,蕭四郎卸任蕭延亦未歸,侯府現在正是該低調的時候,便笑著道:「那就請幾家通好過來聚聚。」又轉頭對江氏道:「到時候大嫂陪著周夫人來,只說周夫人和您交好,順道過來坐坐便是。」

    太夫人點了頭,道:「那就勞煩舅奶奶了。」江氏笑著搖頭:「若是能成可是天大的喜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何來勞煩。」

    到了太夫人壽辰那日,江氏果然將周夫人和周小姐領來了,周夫人四十左右的樣子,說話輕聲細語舉止優,到不像小門小戶出來的,析秋後來才知道周夫人出自江南大家,就如同當初大老爺和大太太那樣,她與周大人也是周大人剛中秀才時定的親事,娘家在江南也是名門望族。

    有的這樣的母親,析秋又去看周小姐,十歲的年紀,個子嬌小,濃眉大眼看人時眼睛骨碌碌轉,卻不顯得浮躁和不安分,反而給人一種單純天真的模樣,笑起來臉頰有兩個酒窩,深深的非常可愛。

    太夫人點頭,和析秋道:「這位周小姐眼神清明,雖顯得活絡可並不畏縮,看得出來周夫人幼承庭訓,這個女兒教的也是不錯。」

    大夫人也贊同的點頭:「赤子之心難能可貴。」析秋又去看坐在一邊沒有說話的蕭延庭,他垂著頭一副任由太夫人做主的樣子。

    過了幾日,太夫人就請錢夫人做媒人,和周家交換了庚帖,晟哥兒的婚事就定了下來。

    太夫人鬆了口氣,目光就落在和炙哥兒正嘰嘰喳喳說著話的鑫哥兒身上。

    析秋回到督都府,碧槐回來了,和蘇全勝給析秋磕了頭,蘇全勝去了外院,碧槐紅著臉低著頭,析秋笑問道:「你公公一家都還好吧?」

    「嗯,挺好的。」碧槐說著讓小丫頭提了好幾個包袱進來:「這裡頭有兩雙鞋,一雙是婆婆做的一雙是小姑做的。」說完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看過了,針腳不縝密有些粗糙,夫人若是不喜歡奴婢幫您收起來吧。」

    「收起來作什麼。」析秋目光落在包袱上:「拿來我試試大小。」

    碧槐暗暗鬆了口氣,婆婆和小姑一片心意,她雖看不上他們的針線可也不能拒絕了她們的好意……還好夫人沒有嫌棄。

    岑媽媽瞧在眼裡,一邊服侍析秋穿鞋一邊笑著打趣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蘇全勝家的這會兒已經知道幫襯著婆家了。」

    析秋穿著鞋走了一圈,大小正合適,抬頭笑盈盈看了眼碧槐,碧槐臉紅的似番茄一樣。

    春柳幾人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說起晟哥兒定親,碧槐也唏噓道:「奴婢還記得大少爺大哭著抱著夫人,夫人拿馬蹄糕哄著幫他擦眼淚的光景。」說著笑了起來:「轉眼都定親事了。」

    「誰說不是呢。」春柳笑著將碧槐帶進來的東西收起來,析秋笑著道:「你既然回來了,就還是管著原來的事情吧,至於住的地方……」她想了想看向春柳:「我讓天誠在外院撥一間小院給你們,也不用像春柳來來去去的跑的麻煩。」

    碧槐也沒有推辭,笑著謝了恩。

    四月中旬的時候,宮裡有消息傳出來,太平侯夫人身體抱恙寫了家書上京,太平侯坐立難安遂進宮和聖上請辭,聖上欣然應允,第二日一早早朝時,當庭便宣了聖旨。

    蕭四郎漫步進了內院,見析秋抱著恭哥兒在院子裡散步,他走過去接過兒子在手裡,和她並肩走著。

    春柳帶著小丫頭悄悄落在後面。

    析秋轉目看著,笑問道:「……不是在和天誠商量著要在後院修個亭子的麼,有結果了?」蕭四郎想在後院茶園前建個亭子,這樣每年春秋的時候賞花也有個落腳點。

    析秋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贊同的道:「索性再找些錦雞麋鹿養在這裡,等縈姐兒和恭哥兒大了,也能在這裡跑著玩。」

    蕭四郎眼睛一亮,立刻吩咐天誠去辦這件事。

    他一上午都和天誠待在外院畫圖紙選材料。

    「太平侯夫人身體抱恙,他昨天入夜進宮和聖上請辭。」蕭四郎抱著恭哥兒淡淡的道,析秋聽著一愣,頓了腳步問道:「聖上允了?」

    太平侯進京來是為了什麼事,大家心裡都清楚,原以為聖上很快就會決定,沒想到中間出了陳家的事情,太平侯也在京中待了大半年,只怕他心裡也沒了底,所以借由夫人身體抱恙來試探聖上。

    「允了。」蕭四郎含笑說話,也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析秋,析秋一愣就以為事情有了變化,遂問道:「怎麼了?」

    蕭四郎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宛若星辰,夏日清風的讓人舒爽:「今日一早聖上宣了聖旨,為敏哥兒定了太平侯嫡長女為妃。」

    「真的?」一直提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析秋笑了起來,蕭四郎牽了她的手緩緩朝後院走去,低聲道:「聖上昨夜咳嗽了一夜,今日一早就宣了聖旨……只怕過些時日儲君之事也會定下來。」

    析秋抿唇笑著,前幾天還在為晟哥兒訂婚的事感慨,沒想到敏哥兒也定了親事,作為母親她忽然有種醜媳婦要見公婆的怯意,她轉頭去看蕭四郎,問道:「既是定了親事,太平侯就暫時不能回太平了吧,莊小姐是不是要隨著母親上京謝恩?」

    「不一定。」蕭四郎語氣輕快的道:「既然太平侯夫人身體抱恙,若是不來也無大礙。」

    皇長子定親的事半日的功夫就傳遍了京城,阮夫人,錢夫人以及太夫人和江氏悉數上了門,大家皆是眉眼都帶著笑意,雖不能張揚高調可關了門依舊是圍著莊小姐說了半天的話。

    阮夫人道:「我仔細打聽過莊小姐的為人,聽說長相不算出眾可貴在性子沉穩,太平侯夫人身子一直柔弱,府中中饋的事都是由小小年紀的莊小姐和一個媽媽打理,可見為人不但穩重還很聰明。」

    莊小姐也不過十歲,就能在府中打理中饋,確實能力不錯。

    敏哥兒一進華殿,周圍便有此起彼伏恭賀聲,敏哥兒始終面含笑意一一謝禮,心中卻是浮現出析秋的面容,不知道母親知道他定親的事會有什麼反應……想到這裡他笑了起來,按母親的脾氣定然早就打聽過了莊小姐的為人和性格了,這會兒聽到只會長長的鬆一口氣。

    他抬頭看了眼遠遠坐著低頭看著書的佟慎之,目光微斂,若是能回去一趟該多好。

    「殿下。」蘇公公小步走了進來,在敏哥兒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敏哥兒表情一怔擰了眉頭問道:「太醫可過去了?」人已經站了起來。

    坐在後面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其他幾位皇子目光皆是落在他身上。

    「太醫趕過去了。」蘇公公低聲回道:「不過這會兒交泰殿大門緊閉,常公公下了令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不允許別人靠近,是不是說聖上的病又加重了?

    他重新坐了下來,低聲吩咐道:「你再去看看,有什麼事立刻來回我。」

    蘇公公應是弓著腰退出了華殿。

    析秋正在和太夫人說話,太夫人道:「若是尋常人家,定了親事怎麼也要走動走動……」說著頓了頓,目露感慨:「如今我們便是想見一見這位莊小姐也沒有辦法。」

    「娘。」析秋笑著道:「你若是想知道莊小姐的品xing,不如派個媽媽去一趟太平悄悄打聽一下。」說著一頓又道:「宮裡定是要派得力的嬤嬤去太平教習莊小姐,說不定還能遠遠的看一眼。」

    「這個主意好。」太夫人笑著點頭,和大夫人吩咐道:「你找個可靠的媽媽跟著宮裡的人去太平走一趟,仔細打聽打聽。」

    大夫人笑著應道:「知道了,我這就去辦。」說完和析秋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露出對太夫人孩子般的寵溺。

    三個人正說著話,胡總管匆匆進來了門:「太夫人。」他看了眼析秋和大夫人又朝兩人行了禮:「大夫人,四夫人。」

    太夫人微微頷首,笑瞇瞇的問道:「什麼事?」

    胡總管臉色很難看,低聲回道:「宮裡傳了消息出來,說聖上上午在御書房暈倒了,當時幾位閣老都在,這會兒人還沒有醒,宮裡都亂了套了。」

    太夫人和析秋對視一眼,她臉上的笑容收了,問道:「那幾位閣老在?佟閣老和吳閣老在不在?」頓了頓又連珠炮一樣的問道:「皇長子這會兒在哪裡,有沒有近身伺候聖上?」

    「佟閣老和吳閣老都趕去宮裡了,至於皇長子和幾位皇子都還在華殿。」說完面露異色:「交泰殿戒嚴,誰都不准靠近。」

    怎麼會戒嚴,是誰下的命令?

    析秋心裡生出疑問來,問道:「誰吩咐戒嚴的,又是誰帶兵守著的?」胡總管就回道:「是常公公吩咐的,由施大人帶著羽林衛,將交泰殿守的密不透風,幾位閣老也是在外面等著的。」

    不待胡總管說完,析秋吩咐他:「去看看四爺在哪裡。」想必蕭四郎這會兒應該知道了。

    若是聖上只是暈倒也就罷了,可要是就這樣沒了,那接下來勢必要生一場亂子,這件事來的太突然,析秋也不確定蕭四郎有沒有準備。

    胡總管應是匆匆出了門。

    到了下午,不但宮中戒嚴,便是整個京都也都是人心惶惶,街道上無人走動。

    析秋坐著馬車回督都府,一路上暢通無阻,連街道邊叫賣聲都聽不見,她不由想起來德宗二十二年時的**,街道上也是這樣靜的彷彿落針可聞。

    這就是沒有立儲君的結果,若不然聖上病重有太子和幾位閣老主持大局,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樣的局面。

    析秋一進門天敬已在二門口候著她,見她下車便回道:「四爺去宮裡了,讓我和夫人說一聲。」

    「知道了。」析秋鬆了口氣,蕭四郎既然進了宮中,敏哥兒那邊她就放心了。

    蕭四郎一夜未歸,這一夜析秋也沒有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將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卻又都否定了,心裡依舊不安。

    希望聖上能挺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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