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0風吹鈴動聲 文 / 梅果

    賢宗覺得既然自己不能打顧家的這個小子，那他就得把這個顧家小子罵到他出氣才行，於是賢宗開始了對自己女婿的破口大罵，言辭之激烈，神情之嚴厲，讓旁聽的太監宮人們都心驚膽戰，怕聖上會突然就下令，把駙馬爺拖出去砍了。

    顧星朗聽訓的態度很好，心裡擔心著媳婦，老丈人的破口大罵，顧三少也沒聽見去多少，反正他老丈人現在也不敢打他。

    賢宗說：「你說，你錯在哪裡？！」

    顧星朗說：「聖上，臣有罪。」

    賢宗說：「你怎麼能這樣照顧朕的小七子？」

    顧星朗就說：「聖上，臣有罪。」

    賢宗說：「你說你該當何罪？」

    顧星朗就說：「聖上，臣死罪。」

    小衛在一旁無聊的撇嘴，這種對話到底有什麼意義？

    太醫們在一旁往玉子易的小屁股上塗藥膏，顧星朗聞到了一股薄荷的清涼味道，知道這藥膏裡加了薄荷，對玉子易紅紅的小屁股能起到舒緩的作用。

    賢宗訓人訓累了，又坐在了坐榻上，跟顧星朗說：「七皇子就先住在朕這裡，你過幾日再來接他，你來，玲瓏就不用來了。」

    顧星朗一聽賢宗這話，忙就精神集中了，說：「聖上，公主若是看不見七殿下，臣怕公主會想念。」

    賢宗哼哼了一聲，說：「她弟弟都成樣了，你還有臉說玲瓏對七皇子有多好？」

    「聖上……」顧星朗還要為玉小小說話，頭卻突然就像被什麼人用針紮了一下，這疼痛來的突然且迅猛，讓顧星朗險些沒痛呼出聲。

    顧星朗坐著的地方背光，賢宗沒有注意到女婿的不對勁，冷笑道：「聖上怎麼了？你這是沒話可說了？」

    顧星朗按壓著自己生疼的額頭，他的耳邊響著若有若無的鈴鐺聲，像是掛在飛簷上，隨風而動的風鈴發出的聲響，這聲音讓顧星朗不但頭疼，而且莫名的焦躁。

    小衛這個時候發現自家駙馬不對來了，忙就問道：「駙馬爺你怎麼了？」

    顧星朗勉強道：「你們有沒有聽到風鈴聲？」

    廳堂裡的人都面面相覷，現在廳堂裡只有賢宗說話的聲音，哪裡有風鈴聲？

    賢宗也豎著耳朵仔細聽了聽，然後跟顧星朗怒道：「你不想聽朕教訓，也不用在這兒裝神弄鬼！」

    小衛忙為顧星朗求情道：「聖上，駙馬爺身子一直不好，可能這會兒有些，有些累了。」

    賢宗瞪著小衛，這個小暗衛去伺候他閨女後，也敢把他這個皇帝當傻瓜看了嗎？累了跟胡說八道自己聽見風鈴聲，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啊——」

    「火！」

    「失火了！」

    「走水了——」

    ……

    就在賢宗想詞，準備把女婿再訓一頓的時候，書閣外傳來了眾人的驚叫聲。賢宗聽著外頭的叫喊驚呼聲，就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吧？好好的，覽書閣失火了？

    小衛等著這把火早就等的望眼欲穿了，沖賢宗喊了一句：「聖上，走水了！」然後小衛背起顧星朗就跑，賢宗身邊有暗衛，小衛是一點也不擔心賢宗會被燒死。

    顧星朗這會兒頭疼欲裂，但還是記著玉子易，跟小衛說：「七殿下。」

    小衛回頭一看，玉子易這時被賢宗抱在了手裡，就跟顧星朗小聲道：「駙馬放心，七殿下在聖上那裡。」

    小衛背著顧星朗一溜煙地跑了。

    賢宗被自己的兩個暗衛護衛著，也走出了廳堂，一看，好嘛，覽書閣的二樓這會兒黑煙滾滾，「朕的藏書！」賢宗跳腳心疼道。

    「快帶聖上下樓去！」敬忠大聲命兩個暗衛道。

    兩個暗衛一邊一個扶住了賢宗。

    賢宗就又喊：「啊，朕不要跳樓！」

    兩個暗衛架著賢宗就往樓下跳，二樓著火了，他們不跳樓，還能怎麼辦？

    「把人都救樓下去！」敬忠在這個時候，儼然已經成了火災現場的總指揮了，大聲命在場的侍衛們道。

    小衛把顧星朗放到了庭院裡的花台上，關心道：「駙馬，你哪裡不舒服？」

    耳邊還是響著風吹鈴動聲，顧星朗按著自己的額頭，跟小衛小聲道：「上去救人，公主不願傷人的。」

    小衛說：「那你？」

    「我沒事，」顧星朗沖小衛搖了搖頭。

    小衛抬頭看看火已經蔓延開來的書閣，縱身又往三樓去了。

    「怎麼會失火？！」又跳了一回樓的賢宗，這時站在庭院裡，大聲斥問敬忠。

    敬忠跟賢宗急道：「聖上，這裡是險地，您速速離開啊！」

    「朕要砍了你！」賢宗手指戳到了敬忠的鼻子上。

    「聖上！」敬忠還沒來及下跪請罪求饒呢，有侍衛又在庭院裡喊了起來：「西邊有火光！」

    賢宗往西邊看，帝宮西角的濃煙已經升上了半空，賢宗眼前一陣發黑，這是哪國的兵把京城攻破，這會兒來燒他玉氏的帝宮來了？

    「護駕！」敬忠護衛在賢宗的身前大喊。

    賢宗被暗衛，還有一幫子侍衛護衛著，往書閣庭院外撤去。

    帝宮裡響起了示警，集結禁軍，大內侍衛們的急促鐘聲。

    大家當抱著李婉，跟小莊混在佛堂外逃的人群裡，專挑沒人的地，往宮門那裡狂奔。

    敬忠護衛著賢宗站在了一處空地上，看顧星朗和小衛都沒有跟過來，沖方才要抱玉子易的兩個嬤嬤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嬤嬤心領神會，轉身又往覽書閣去了。

    「救火，」賢宗跟敬忠喊：「給朕查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聖上，」一個大內侍衛這時跑到了賢宗的跟前，跪地稟道：「是佛堂走水了。」

    賢宗背著手來回走著，問：「傷到人沒有？」

    這個大內侍衛搖頭，說：「回聖上的話，奴才只看到不少佛堂的人在往外跑。」

    賢宗抱著兒子抬頭看天，這日子沒法過了！

    帝宮最高的一座望樓上，一個身穿黑袍的人靜靜地站在望樓尖頂的琉璃瓦上，這人左手的小指上勾著一個小銅鈴，看似一捏就可碎的銅鈴在冷冽的秋風中左右搖晃著，發出輕微的叮噹聲。看著被火光和濃煙籠罩的覽書閣，黑袍人輕笑著說了一句：「玉玲瓏。」

    兩個宮嬤嬤這時到了顧星朗的身前。

    顧星朗慢慢抬起頭，血紅一片的雙眸裡，已然只剩下了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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