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慘遭強撲 文 / 安玲瓏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陸悠悠踢掉高跟鞋,在餐廳無人的陽台沙發上坐下,一聲哀歎。
為了完成葉謀的任務,她專門挑了市內餐廳中的翹楚——藍樽,這裡位於大廈頂樓,視野很好,正對著一城繁華璀璨的燈火,還能看見遠處江面上的大橋,消費也是高得嚇死人。
不僅如此,陸悠悠還親自上陣,陪叔叔的同僚王副局倒了整瓶五糧液,至少也喝下肚五六兩,此刻已是腦袋發暈了。可對方就是死活不鬆口,說金界收購的那家地產公司存在稅前列支,無法辦註銷手續。
陸悠悠欲哭無淚,姓王的顯然是仗著叔叔不在就欺負她這個後生,加上金界不知為何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自己今晚努力一場,眼看就要打水漂了。
這麼一想,陸悠悠越發覺得胸口滯悶,煩躁地撩了撩長髮,手肘撐在膝蓋上,扶著下巴茫然望著遠處的霓虹。
陣陣夜風夾雜著微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就在陸悠悠發愁的空檔,一支熱乎乎的手搭在了她左邊肩膀上。
她轉頭一看,正是王仕副局。他今晚喝得也不少,剛剛由秘書扶著去衛生間了,這會兒子怎麼找到陽台來了?
對方藉著自己的肩膀扶穩,順勢坐在了陸悠悠身側,陸悠悠意識到自己是脫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忙尷尬地對其回以一笑,用自己都覺得膩歪的輕柔語氣道:「王局,您怎麼出來了,陽台上風涼,咱們有話進去說。」
她穿好了右腳的鞋,作勢欲穿左邊的鞋起身,不料卻被王仕的大手按回了沙發,他挪近陸悠悠幾寸,一把便握住了她的手,壓低聲線『語重心長』地笑著說:「小陸啊,你一口一個王局,都把我叫老啦,其實我沒大你幾歲,你看,你這麼漂亮……」
王仕話音一頓,打了個酒嗝,一陣酒氣和臭氣撲向陸悠悠。他繼續道:「你要辦的事也不難,你叔叔去述職了,現在局裡的事還不都是我一句話……」
陸悠悠掙脫不出自己的手,聽他往下說了幾句頓覺不妙,這傢伙不會是打歪主意了吧。
她忙接道:「王局,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要不您就高抬貴手,以後我一定記得您的好!」
王仕滿意地笑起來,一手依舊緊緊握著陸悠悠的手,一手攬住了她的肩,又湊近了幾分,有些口齒不清地說:「小陸,你又年輕又漂亮,人情哪用記到日後,今晚咱們就好好親近親近。」
他話音剛落,就撅著嘴唇向陸悠悠湊了過來,陸悠悠大驚失色,自己這幾年在這些人中周旋全是仗著叔叔的照顧,哪見過這陣勢,急忙掙扎要掙脫他。
可這老男人不知哪兒來的大力氣,她絲毫沒能掙開,他竟然還因為她的閃躲越發逼近,瞬間竟將陸悠悠仰面壓倒在長沙發上,噁心的面龐再次湊向她的臉。
這老男人的重量壓的陸悠悠動彈不得,她用胳膊死死抵著他胸脯,別開臉,再顧不了其他,一聲尖叫了出來:「救命啊!」
出乎意料的,救兵來得比神仙還快。
壓著陸悠悠的王仕被一股力量甩了出去,一下撞在陽台的木製圍欄上!
只見一個矯健的男人身影向王仕襲去,長腿一揚就踹中了王仕的後腰,悶響後接連就是王仕殺豬般的慘叫。來人還不罷手,近前揪起王仕的衣襟,幾記勾拳就找準臉招呼了上去。
陸悠悠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發不出絲毫聲音,自己不過是求救一聲,怎麼就出來個敢這樣下狠手打王仕的勇士,這王仕好歹是個副局,不是一般人敢碰的呀。
男人還是沒停手的意思,王仕已被他完全打倒在地了。
陸悠悠看事態嚴重,顧不得穿鞋忙衝他到身後拽他,急道:「你知道他是誰麼!再打下去你下半生就得在監獄裡過啦!」
對方身形頓一頓,冷嗤一聲,十分不屑地收了手。轉過身俯視著陸悠悠道:「我早看他不順眼,不想這傢伙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葉謀!
陸悠悠如中雷亟,葉謀怎麼來這兒了?還在她最危急的情況下救了她!他也太神了吧!
葉謀看陸悠悠一臉糾結得要死的表情盯著自己,像見鬼一樣,瞥一眼地上蠕動的王仕,望著她冷冷道:「不是說你叔叔是陸局麼,你解決問題也輪得到被這種人欺負?」
陸悠悠從方纔的危險和激烈中回過神,尷尬地扯扯嘴角咧出個笑,訕訕道:「我叔叔去帝都述職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唄。」她沒有勇氣去看地上的王仕,今晚這麼一鬧,這人將來一定會跟她沒完的。
葉謀低頭往她腳下一看,才發現她一腳穿著高跟鞋一腳光著踩地上,眉梢一動,道:「穿上鞋,回家。」
陸悠悠抬眼飛快地瞄一眼葉謀的面色,見他的俊臉正透著絲絲寒氣,眸子裡閃著玄色的光芒,絕對是怒火中燒的狀態,自己可惹不起。
顧不了剩下的爛攤子,陸悠悠回到沙發邊穿好鞋,跟著步步生風的葉謀,小跑著出了餐廳。
進了電梯,陸悠悠小心翼翼地從鏡子反光裡瞥葉謀,不可置否,自己沒能辦好他的事,而且為他惹了麻煩,他為了救她,把他自己都攙和進了這灘渾水。
她低下頭咬著下唇,半晌囁嚅道:「葉總,對不起,我沒能辦妥,抱歉之前還跟您談條件。」
葉謀側目望陸悠悠一眼,卻壓根沒聊談判的事,語氣淡淡地開口道:「你不是有幽閉症麼,平時坐電梯都怎麼辦?」
陸悠悠詫異地抬頭望他,恰好對上他如鷹一般的雙眼,他沒有迴避,也直直回視她。
他眼中的詭秘莫測莫名使陸悠悠一怔。
她眨眨眼,低下頭道:「今晚發生這樣的事,我都被嚇麻木了。」
葉謀垂下視線追去,隱隱可見她帶著委屈和失落的表情,神色裡還殘存著些驚慌,看來自己確實難為她了,她趟不過這條從一開始就帶著暗流的河。
他抬手輕輕拍拍她的肩,指著身側的電梯玻璃牆,對她淺笑著柔聲道:「看,月光。」
陸悠悠轉身一看,才發現這座大廈的電梯是玻璃的,可以看見外面的城市。
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一輪皓月懸在高樓間明淨的天幕上,皎潔的月光正如水般柔柔洩下來,薄薄一層,與霓虹相互輝映。
陸悠悠一時無言,這個葉謀,其實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