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3、對不起我愛你 文 / 安玲瓏
「嗯。」陸悠悠點點頭，對此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都已經過來了。
他略微激動，環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追問：「那房子在哪兒？你帶我去好不好。」
她背脊微僵，再次和他出現在那棟婚房，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那幾乎與跳進火坑無異，本來他的出現就已經足夠她淪陷了。
她婉拒：「現在已經很晚了，你明天還有事。」
「沒事，我開車去。」已是深夜，他卻興致勃勃的樣子，像是急於找回那段遺失的記憶。
「雲深，你別這樣。」她的手指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心底無比糾結。
他對她露出個微笑，問：「那兒的裝潢還沒變吧？我看到應該能想起來更多的。」
她低低歎息一聲，既然他忘了，那她就幫他找回來吧，這也是那棟房子四年不變的意義所在了。
答應道：「好吧，正好我去那兒換身衣服。」
陸悠悠依舊穿著睡袍，跟著他出門，乘電梯下樓，在車庫取車去往那棟她許久沒回去的房子。
此刻外面的大雨已經停了，空氣很清新，城市霓虹闌珊，地上的積水倒映著另一片霓虹。一種真實感敲打著她的心，提醒她此刻的一切不是夢境。
二十多分鐘的駕駛，車子遠離了市中心，抵達了別墅，穩穩停在房子前的車位。
陸雲深下車後站在原地，望著黑暗中的房子輪廓，緘默不語，像是已經拾到了記憶碎片，正在拼湊。
她打開車門下車，視線只是一瞥旁邊那棟房子，沒有停留，向著自己家門走去。
打開門，點亮一層的燈光，陸悠悠靜靜站在客廳。一樣的裝潢，一樣的擺設，跟他離開前一樣。而他呢，他重新活回來了。
那麼，感情也要回到那個停止的點，重新起步繼續嗎？
陸雲深在一樓走了一圈，目光裡不再茫然，他確實記起來了不少。
他走回她跟前，輕聲問：「悠悠，你真的嫁人了嗎？」
陸悠悠不知自己此刻的表情還能不能稱之為笑容，她輕輕應了一聲，低聲道：「嗯，就在一個月前。」
他歎息著：「命運真是弄人，當初他們騙了你，你卻沒有放棄，孤守了四年，我卻偏偏回來晚了這麼一個月。」
「對，命運弄人。」她隱忍著，一個勁用指甲掐自己手心，抑制著自己不要奮不顧身地撲進他懷裡，告訴他為了重新跟他在一起，她願意放棄一切。不能，不能，她一遍遍告訴自己。
他再次環視四周，對她笑道：「悠悠，我想起來了，以前我們就是住在這裡的，你總繫著圍裙在廚房裡，為我做美味佳餚。」
她沉默著，如今已經滄海桑田了，他記起又怎樣呢。
得到她沉默的應答，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目光堅毅：「悠悠，你從失去我後受了那麼多苦，你一直一個人而我也一直獨身，我覺得我們都是在等待對方再回到身邊。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失去我了，我們重新在一起吧。」她只結婚了一個月，他相信她和那個人的感情不及她和自己，四年的堅守，該是怎樣的深愛。
「雲深，我……」陸悠悠感覺自己呼吸都凝滯了。
見她欲言又止，他慘淡地笑笑，勉強道：「我知道，如果你愛他，你過得好，我比任何人都高興，至少我們中有一個人是幸福的。」
「雲深……」她抬頭對視他，顯然，他的眼裡沒有任何高興的色彩，他說得太勉強。可是讓她怎麼答應他呢？過去的那些傷痛，弄得她滿身傷疤。又讓她怎麼拒絕他，他與她那麼多年的感情，如今可以再續前緣。
「如果你幸福，我也沒什麼，你知道我工作忙，永遠顧不完的病人……」他沒有繼續，聲音低下去，那麼落寞。
她心如刀絞，以前他才做外科醫生，心思都撲在病人身上，可是他總要抽出時間跟她呆一起，他說，因為她才是他所有努力的結果，如果連她都棄之不顧，那工作上的拚搏也沒意義了。
兩人尷尬地沉默著，好像都深陷於感情的泥潭，各自思索。
一陣靜默後，他開口問：「他，對你好不好？」
「好。」她知道，葉謀一點錯也沒有，他是個無可挑剔的完美老公。
他笑著，溫潤的俊臉光彩爍爍。「有機會讓我見見他吧，能得到你的人，肯定不一般。」
「雲深，你別這樣。」她鼻子一陣陣反酸，痛苦地閉上眼。
他只得轉了話題，問：「你現在不住這兒，就這麼空置著嗎。」
「嗯。」
「這麼好的房子，可惜了。」他感歎一句，道：「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嗯。」她轉身往樓上走，逕直進了臥室，打開床頭燈。
陸雲深跟著她的腳步也進了這件臥室，他拿過一個凳子在床邊坐下，溫柔道：「你睡吧，我守著你。」
「為什麼？」她坐在床邊，滿心都是酸澀。從前他都是和她一起躺在這張大床上的，如今卻必須隔著距離了。
他扶她躺下，為她拉好被子。「沒什麼，就是想守著你。睡吧。」她大概不能瞭解，他重新找回屬於她的記憶，這種感覺得來不易。他很想靠近她，但他又被她現在的已婚身份所束縛，所以如此珍貴的她，就讓他靜靜守護著吧。
陸悠悠見他的手伸向床頭燈，忙制止：「別關燈。」
「嗯？」他不解地望向她。
她咬著唇道：「我怕一場黑暗過去，你又不在了。」
他淺淺一笑，為她撫順額際的碎發，堅定道：「不會的，我已經回來了，以後每天都在醫院，你有時間可以來找我。」
「嗯。」她點點頭。
「晚安。」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便面對她坐在凳子上，注視著她不再說話。
陸悠悠縮在被子裡，那句晚安如鯁在喉，怎麼掙扎都說不出來。
今晚，她重逢了他，他說不會讓她再失去他，可是她卻無法滿心歡喜地立刻接受。
那些過往已經太久遠了，而且她現在是處在新的一個篇章裡，如何能翻回去？
不管了，至少有今晚，今晚有自己曾經日思夜想的他陪著。
她伸出手，握住了在床邊的他的手。他的手力道暗藏，帶著常年握手術刀磨出來的繭子，掌心暖融融的。她閉上眼睛，清空思緒，淺淺睡去。
睡夢中，他的聲音貼在她耳際，很輕，又充斥著萬分的柔情。
「悠悠，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