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6章 紅玉的真實身份 文 / 二月蠻牛
東山推出一輪圓月，將萬肅懼靜的山崖上，映得如白晝一般。
自從吳天寶去了縣城之後，他的窩棚就成了野鳥們聚會的天堂。
而一旦到了晚上，整座山崖上，只有他的窩棚孤零零地矗立著。在慘白的月色籠罩下，隱隱透出幾份森然的鬼氣。
入冬之後，上山的村民就變得更少了。在冬風的肆虐下，山上的樹木都開始凋零枯萎。
綠意盎然了大半年的群山，此時，仿惹一座沒有生機的死城。
但今晚，東山上卻燈火通明，無數盞手電桐，在山頭上閃爍不息，隱隱照出十幾個年輕矯健的身影。
「挖，給我使勁挖！」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對那群拿著鐵鍬亂掘亂挖的手下吩咐道：「就算把整個山頭都挖地三尺，也要將那具女屍給我找出來！」
吳天寶的果園子早已經被這群人掘得面目全非，幾乎每個角落都沒能倖免，十幾傢伙拿著掄著鐵鍬揮汗如雨，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深坑。那架勢，就好像真要把整個山頭給剷平一樣。
「史老大，你就放心吧！咱們兄弟就是吃這碗飯的，還挖不出一個女屍？嘿嘿！」眾人嘻笑道。
聽到這裡，那白衣青年一直陰沉的臉，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都別光說大話，要是挖不出來，小心師傅把咱們給一鍋煮了！」
「哈哈！」
眾青年哄堂大笑起來。
史東昇在四周監查了一會，接著一轉身，掀開簾子，進了窩棚。
此時，那名獨眼老者，正背面對著房門，神情專注地打量著手中的某件東西。
「進展的如何了？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獨眼老者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問道。
「稟告師傅，暫時還沒有！」
聽到這裡，老者轉過身，眼神犀利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那小子一定把女屍藏在這附近，她的氣息瞞不過老夫的鼻子，繼續挖！」
「是！」史東昇恭敬地說完，抬起頭問道：「師傅，那女屍到底什麼來頭？」
獨眼老頭微微一笑，將手中一直端詳的玉馬放在了桌子上。
史東昇留意到，在玉馬的額頭上，竟然貼著一張黃符。他只是微感詫異，卻沒有開口尋問。
「其實說起來，這具女屍的前身，也是吳家寨的吳姓人！」老者目光蒼遠地注視著門外，語氣悠然道：「她名叫吳廿珠，出生於萬曆五十七年，是當時吳家大宗室裡的一位千金小姐。據史料記載，這位小姐聰明絕頂，三歲成詩，五歲便精讀三詩四卷，貌惹天仙，生得十分美貌，後來被一名路過此地的宦官慧眼識珠，帶入宮門，做了一名秀女。據說一入宮門，她的美貌便令六宮粉黛失去了顏色，成了朱由檢最寵愛的妃子」
「朱由檢？」史東昇吃驚地說道：「就是那位末代皇帝朱由檢？」
說完，神色有些惋惜道：「生不逢時啊。竟然生在明朝末年，她的命運，應該十分悲慘吧！」
「不錯！」獨眼老者點點頭道：「自古紅顏薄命。生的太美，總會遭受上天嫉妒。這位絕代佳人做夢也不會想到，最後要她命的，卻是將她視作掌上明珠的皇帝老子」
聽到這裡，史東昇吃驚地問：「您是說，她是被朱由檢親自賜死的？」
獨眼老者沒有回答他，眼睛盯著桌上的玉馬，神情有些淒然：「史書上對那位末代皇帝老兒的評價褒貶不一，說他即位後大力剷除閹黨，勤於政事，節儉樸素，並六下罪己詔，是位年輕有為的皇帝。但在老夫心中，他做皇帝是失敗的。做男人，更是失敗中的失敗。此人性情殘暴，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心理上有問題。世人都知道，在他臨死之前，戾氣大發，親手砍死了自己的兩名子女，可是事實上，他的這種殘暴行為由來已久，最早被他用殘忍手法賜死的嬪妃，便是吳廿珠。」
「那她，最後是怎麼死的？」史東昇脫口問道。
「活埋！」
「絲！」
史東昇咧了咧嘴角，下意識地望了望窗外。
「她是被朱由檢親自活埋的。而那位皇帝殺死自己心愛女人的理由，更是滑天下之大稽！」獨眼老者陰測測地冷笑道：「說是為了勉勵自己，要做一名不愛女色，勵精圖治的好皇帝。可是在她死後，朱由檢卻又悔恨之極，把罪過全都歸結於那些勸諫的大臣頭上，賜三丈白綾，讓那幾個老頭全都自盡去了。可憐可憐，吳廿珠這樣一位風華正貌的絕色佳人，入宮才三年，便香消玉損，到死都沒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唉，只能怪她命運不好，嫁了個神經病而已！」史東昇咬牙切齒，破有些不忿地說道。
「命不好？呵呵！」哪知這老頭卻大搖其頭，不以為然地笑道：「或許吳廿珠當時也是這麼想的，但現在再看，她應該還會感激朱由檢。」
聽到這裡，史東昇心裡一奇，茫然地望著他。
「吳廿珠十分聰明，聰明的似乎有點過了頭！」獨眼老頭揉著太陽穴，也有些百思不解地說：「史書記載，這個女子生前酷愛讀書，幾乎無書不讀，特別是有關道佛修真方面的書籍。據說，她還曾向龍虎山的掌教借閱過《道陵屍經》的手抄善本。後來我也看過那本道家典籍，但始終參不透其中的奧秘，直到無意中查閱明史時、看到了有關吳廿珠生平事跡後，這才恍然大悟」
說到這裡，這老頭眼中精光閃爍，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興奮之色，繼續說道：「死前，吳廿珠向朱由檢提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要求，希望能將那匹傳自戰國時代、被譽為天地至寶的陰陽金馬駒做為陪葬物。朱由檢對她十分寵愛，雖然不明她的深意，但在賜死她之後，還是將玉馬放在她的墓穴之內。以前我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直到得到玉馬之後才想到，這位聰明之極的女子，是為了借用這件活寶的力量，來凝聚她體內的那縷續命真氣。」
「師傅，您的意思？」史東昇十分不解地問。
「不是正常死亡的人，體內都會殘留一口氣息，這口氣能使人死而不僵，如果可以凝聚不散的話，便能保持屍身百年不壞。當然，在現實條件下，這是極難做到的——」說到這裡，老頭望著手中玉馬，嘿嘿笑道：「而這匹玉馬，便有這種神奇的力量。吳廿珠百年不死，就是借用了這玉馬的力量。在她保持自己體內真息不散的同時，又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盜天掩人地修練著《道陵屍經》。幾百年過去了，為師相信，那位嬪妃娘娘已經修為有成，很快就能以活人的面目、重見天日了」
聽到這裡，史東昇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
這貨心中暗想，師傅從來不會危言聳聽。難道，這世間，真的有不死人？
「師傅，您是說，吳廿珠還沒有死？」史東昇有些激動地笑道：「我倒真的很想看一看，百年前那位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到底能美到什麼程度！」
「哈哈！」
獨眼老者十分爽朗地笑道：「令六宮粉黛無顏色。那種驚為天人的美貌，為師也很想見識一下啊！」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有情況！」史東昇眼神一凌，不等獨眼老者吩咐，人已如獵豹般衝出了窩棚。
緊接著，外面傳來數聲慘叫。
不用親眼所見，獨眼老者已經知道，發出慘叫的人，已經死透了。
「退後，都退後——」史東昇撕扯著嗓音大叫道。
獨眼老者古井不波的臉也微微有些動容，他無法再保持大師般的鎮定，迅速將玉馬揣入懷中，推門而出。
外面早已經亂作一團。
手下們全都退出了樹園林，驚恐地盯著那道從地底盤旋而上的龍捲風。
地上散落著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全都是被這股憑空出現的龍捲風衝擊出林外，直接震死在當場的。
狂風吹得獨眼老者的衣襟獵獵作響，他揚頭望天，這道龍捲風粗如山峰，從果園的地表衝出，與天上的烏雲連為一體，彷彿要將天地戳著大窟窿。
更恐怖的是，在漆黑如墨的風眼中，隱隱傳出震耳欲聾的獸叫低吼聲，宛如一頭史前巨魔將要降臨人間。
那種君臨天地、霸道無匹的力量，讓人無端無生向它頂禮膜拜的衝動。
「師傅，這風來的好怪啊，要不要吩咐兄弟們撤退？」史東昇和一幫眾子弟，將老者團團圍在中間。
獨眼老頭往前走了兩步，瞇眼向林中看去，四周風沙走石，光線變得極暗，果園中間，已經被一片濃到化不開的黑霧籠罩，已經無法用肉眼觀測其中情況。
「剛才是怎麼回事？」獨眼老者喝問道。
「有名兄弟似乎挖到了什麼東西，剛要喊我們出查看，就被一股大力給震飛了，好幾個兄弟都死了」一名目睹現場情況的小弟，忙上去匯報道。
「難道她的妖身修練已成？老夫不會這麼倒霉吧……」獨眼老者又看了一眼橫貫天地的這道龍捲風。
風越捲越急，越捲越粗，天空中風雲激盪，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毀滅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