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噁心死你! 文 / 滅絕師太
「為什麼殺我?為什麼殺我?」腐屍爛糊的嘴一張一合,白而腫的眼眶死死的盯著他看,沈慶終於承受不住,雙膝一軟跪在了浮橋上。
「哥,對不起!」他搗頭如搗蒜,「我是混蛋,我是畜牲,我豬狗不如我罪該萬死,可是,哥哥,看在嫂嫂和侄兒的份上,你饒了我吧!我要是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照顧他們了!我求你了,好哥哥,下輩子弟弟給你做牛做馬……」
他一徑苦求,那腐屍卻步步緊逼,它的手緩緩伸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腐肉那種粘膩的觸感和腥臭令沈安毛骨悚然,他拚命的掙扎著,那腐屍的雙手卻越縮越緊,那雙泡得發白的眼珠子脫離了眼眶,和著腥粘混濁的液體,向他大張的嘴直直的落了下來,沈慶閉眼已然不及,「咕嘟」一聲,那爛眼珠已墜落在他口中,他唬得厲聲嚎叫,口齒之間的腥臭令他想瘋狂嘔吐,可是,腐屍卻詭異一笑,伸手摀住了他的嘴……
沈慶已經嘔出的胃液被逼著又吞嚥了回去,而那隻眼珠也咕嚕一聲滑入他的喉管之中,沈慶的視覺和胃覺全都被一種詭異恐怖又噁心的感覺浸潤,他再也承受不住,渾身急顫,仰面倒了下去……
但那腐屍卻仍不肯放過他,它瘋狂的撲在他身上,對他又踢又踹,又撕又咬,它瘋狂的捶打著地上的沈慶,喉中卻溢出悲痛欲絕的的壓抑哭聲。
「好了!」沈千尋從浮橋下爬出來,攥住沈千賢的手,「再打下去,你就要打死他了!」
「難道他不該死嗎?」沈千賢捂著臉,無聲的低泣,「天哪!竟然是他殺死了爹爹!我那麼敬他愛他,可他竟然殺死了爹爹,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是該死!可是,他不該死在這兒,也不該死在這個時候!因為他得死,我們得活著!」沈千尋伸手扶起他,扯著他的手飛快向前奔去,邊跑邊低低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快起來,按照我們計劃的那樣,在韓伯的客棧裡跑一圈,讓韓伯看到你,讓那些舉子看到你,讓每個人都相信,沈安的鬼魂從湖心復甦了!快去!」
沈千賢含淚看了她一眼,飛快的向客棧掠去,沈千尋則跑到一棵柳樹蔭後,將李百靈推了出來。
李百靈呆呆的坐在那裡,雙眼圓睜,神情木然,像是不會說話,也不會思考,沈千尋急得跳腳,伸手掐了她一把,急急道:「嬸娘忘了自己該做什麼了嗎?」
李百靈吃痛,抬頭呆呆的看著她,那冷冽如霜的眸子令她的意識稍稍聚攏,她的雙拳緊攥,喉中溢出一聲嘶吼:「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要給阿安報仇!虧我自負聰明,可是,竟沒看出這天大的破綻!從他高中頭名,阿安卻名落孫山暴亡之時,我就應該想到這裡面必有蹊蹺,可是,我竟然什麼也沒想到!我讓我的夫君含恨而亡十九載,我卻讓我的兒子對著仇人感恩戴德,我……阿安,我對不起你,我沒用……天哪,我是被什麼東西蒙住了眼睛?我竟然……瞎得這麼厲害!」
「好了!」沈千尋急出了一頭汗,她擔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沈慶,咬牙道:「你是得給你夫君報仇,可是,如果你再不冷靜一點,你不光報不了仇,你會把你兒子也搭進去的!」
李百靈打了個激靈,那雙碧幽幽的眸子終於回復清醒冷靜。
她深深的看了沈千尋一眼,俯下身子,爬下了輪椅,然後,緩緩的向沈慶爬去,她的胸腔裡滿是仇恨的怒火,可喉間的叫聲卻越發淒涼悲楚:「阿安,回家,跟我回家,阿安……」
沈慶是在李百靈招魂一般的叫聲中醒來的。
他是醒來了,可是,卻突然又覺得自己不如這麼一直睡下去。
看到他醒來,李百靈一臉的歡喜,她激動的搖著他的手,語無倫次的說:「小叔,小叔,我看到阿安了!我看到他了!阿安的魂魄回來了……可是……」
她忽然又尖聲哭起來:「阿安好可憐!阿安的身子都被魚兒吃完了,阿安哪,你好苦的命啊!」
她撫地痛哭,哭聲淒厲如鬼,沈慶卻因為她的話,憶起方纔的事,嘴間一股腥臭之氣,他扒著嗓子吐了個暈天暈地,原本就頭暈目眩,這一吐,越發神智不清,混沌間只想逃,卻有些不辨方向,一個不慎,跌落水中。
李百靈見他落水,大呼小叫,客棧中的人早已被那鬼影的鬼嘯聲驚醒,正驚魂未定之際,忽又聽到湖心鬼哭,一時竟無人敢上前施救,李百靈巴望著沈慶在湖中淹死,可沈慶幾浮幾沉之後,竟然又**的爬上岸來。
他的水性,還真是極佳!
這一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沈慶自是睡不著,躲在十九年前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裡,他的慘號聲一聲接著一聲:「哥,饒了我!哥,我豬狗不如,哥……」
他的慘叫聲驚動了住在客棧裡的舉子們,很快,當年的舊事便被翻出,十九年前,那個腹中空空卻高中頭名的狀元郎,那個滿腹采卻榜上無名的溺水者,原本就離奇的往事,被那個飛快掠過的詭異魂靈激起,魂靈索命,這樣的流言如煙如霧,迅速瀰漫在這個小鎮上空,繼爾飛快向相隔三五里的京都擴散……
當晚沈慶就病了。
他趴在客棧的地板上,一邊慘嚎一邊嘔吐,一開始只是吐些穢物髒水,後來便無物可吐,他卻彷彿很不甘心似的,伸手手往嗓眼裡摳,喉嚨很快便被他摳破了,他開始往外吐血,吐了一口又一口,無血可吐時他便又動手去摳,彷彿中邪了一般。
身邊隨行的侍衛和小廝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不知道,沈慶其實只是想把吞進胃中的那枚圓滾滾的眼珠子摳出來罷了,他在自己的嘔吐物中翻來找去,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卻仍沒發現那隻眼珠。
他隱約覺得那隻眼珠就在他的肚中陰冷的看著他,看穿了他的五臟六腑,看穿了他所有的猥瑣齷齪,他所有的秘密都被它看了去,它在他的體內蠕動著,像一隻白色的大蟲,要將他吃成一個空心人,他驚悚的大叫,伸手摸起房中的水果刀,毫不猶豫的向自己的肚腹之中捅去!
他一定要把它剖出來!
侍衛們全都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