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仙路殘酷 文 / 完美再現

    走出凡界，到底能不能活著回來，趙寒沒有底，沒有半點底。

    或許，今天就是與親友，與家人，與地球的永訣。

    天色已暗，沒有星星，更沒有月亮，只有天空幾十顆小伴星的輝光閃閃爍爍。

    懸浮在半空的趙寒，冷咧的目光，穿透夜空，遙向遠方。

    趙寒想回家，想回家看看，看看江沿的老家，那處只留下老址的家，還有南國江城，早已荒蕪的家，還有曾經的紅樓。

    紅樓所在的武湖，有幾隻不大不小的甲魚，趁著夜色，偷偷爬上了湖坡。

    趙寒靜坐在曾經的湖心小窩棚處，救起婉婉姐的小窩棚處，安靜釋放出神念力，安靜注視著，它們爬行的輕微腳步。

    就是這些甲魚啊，艱難的大學費用，父母無力承受的大學學費，沒有它們，趙寒貧窮的家，甚至連供他上的僅僅一年大學，也跨不過去。

    它們永遠是最低等級的小水獸，趁著夜色才敢偶爾活動活動的小水獸。它們的腳上，隨著它們的悄悄挪步，或是躲避什麼的迅跑，會偶爾纏上一株過江草，一株水花生。

    趙寒激發出神念力，將它們身體上，雙腳上的過江草，水花生褪下來。

    安謐靜好的主題節奏啊，哪怕它們再微小，趙寒多希望，它們無慮的生活主題，不要因為一草一葉，變得磕磕絆絆。

    自己家的老房子，江沿的老房子，由於顏如玉基地的需要，早已成為過去。

    趙寒揮舞血噬刀，好一陣，終於將自己老家的地基，從十餘米深的黑黃泥土中扒出來，扒得重見天日。

    可惜，什麼也沒有，再也沒有。

    趙寒用雙手，在地基邊摸索，尋找。幾片小瓦爍，幾塊小碎磚，還有點點大的水泥漿塊。

    趙寒輕輕撫摸著它們，眼簾裡，爸爸媽媽牽絆著自己還有妹妹，在這間小房子，才兩間的小房子裡，一直走過了平靜卻貧窮的十九年。

    爸媽辛苦勤勞，用他們的生命燃燒，將小兄妹兩拉拉扯扯，在這間小房子裡，從春走到夏。

    一片碎瓦，一塊碎磚，還有一小樹棗條，家門前那株寒棗樹的棗條，和妹妹一起栽下的寒棗樹的棗條，已經被四年的深埋，面目全非的棗條。

    趙寒抹出它們上面的塵土，輕輕放進手鐲裡。

    坐在南國江城23棟401，靜靜的房間裡。趙寒的心底沒有一絲波瀾，輕輕撫著靜靜的小床，已經成碎片的電腦，還有靜靜刻意買到的小梳妝台，斑駁零亂。

    心底裡，充滿溫馨，一種溫馨到淚水流淌的感念，在心底輕顫。

    只隔了兩個單元，就是黑玫瑰的家。

    坐在李麗芳房間裡，想起對芳芳大學前的得罪，對芳芳的不聽從，對芳芳許許多多的錯。

    心底裡，滿懷疼痛，無盡愧疚。一種疼痛到心音的曲張，在夢寐裡微傷。

    記憶的深處，好似沒有一時對芳芳真怎麼好過，反倒是芳芳無數次，盡一切在討自己歡欣。

    被屠神刺入心臟的那一刀，幾乎終止了趙寒的生命過程。芳芳用她的唾液，浸潤著能幫自己起死回生的恢復丹，直到成為液態。她害怕自己連恢復丹的融化也做不到啊。

    那一腳，踢得自己趴下，將自己關死在修煉室的那一瞬，芳芳抱著必死信念，只為了：將「好好活著！」這四個字，牢牢根植在自己的靈魂裡。

    ……

    趙寒不是堅強男孩，更不是只會流血不流淚的超男孩。趙寒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真正活在這個世上的男孩。

    默默把芳芳曾經睡過的小枕頭，已經滿是泥濁的小枕頭，還有自己的大枕頭，成了碎棉花絮的大枕頭，洗得乾乾淨淨。

    把它們並列放在自己的床上，默默靠在自己的大枕頭上，芳芳的小枕頭，摟在懷裡，用體溫，將小枕頭上的濕潤蒸發。

    天亮時節，趙寒輕輕關上房門，最後一次，望一眼曾經熟悉的家，曾經熟悉的夢寐，曾經熟悉的一切，一切過往，在自家陽台上，一飛沖天。

    帶著決別的意志，帶著絕命的希冀，帶著狂燥的戰意，向著南方無際的大海，一飛沖天……

    第二天清晨，歐盟。

    往左拐過去，不到三百公里，就屬於之前的南非所屬，中非大裂谷。

    趙寒剛準備橫掠進去，突然看到一個人，一位面相年輕，實際年齡一定超兩百的老人。

    只因為聽到有人喊他：「蒙特前輩。」趙寒停下了匆匆前行的腳步。

    蒙特前輩，端坐茶室裡，與其它幾位好友在開心的品鑒，笑談。

    趙寒選擇了一個茶坐，要了杯葉紅參茶，淺淺品嚐。

    他們交談了好一陣，趙寒沒去注意他們說過些什麼。

    那幾人走後，老人依然沒有離去。反倒走到趙寒對面坐下，輕聲對趙寒開了口：「小娃娃，你應該是找老夫的吧？」

    趙寒沒有迴避，低聲回應：「我想找修仙的人，瞭解一下仙界。」

    老人一個錯愕，卻很快平靜下來。輕輕「哦」了一聲。

    接著，好似挺隨意，挺淡然，講起了他的故事：「多少年前的事了。」

    提起來，老人充滿了無盡嚮往：「那時的我，也如你的真實年齡這般年少。」

    目光深遂的盯緊趙寒：「那天，我看到一位年老道人。年齡長相什麼的全次要，直覺道人挺奇怪，穿著破破爛爛吧，精神狀況卻特別好。我注意到，他走路時，不帶一絲風聲，卻迅捷無比。我當時的感覺只有兩個字：神仙。」

    抿口茶，沉入深深回憶：「因為我們家族就出過一位神仙，我也知道有仙界，我想進仙界，去見見我們家族的老祖宗。」

    「那位老道人往山裡走去，我悄悄跟在他後面，一直跟了很遠很遠。」

    長歎了口氣：「道人對我說，孩子，你有靈根，而且是挺不錯的水靈根，跟我去仙界吧。」

    「就這樣，道人回仙界，把我帶上了。這一去，雖然再難得見著父母兄長了，畢竟有希望見著家族，五百多年也沒出現過的老祖宗，我也興致勃勃。」

    「在道人的仙山上，我認認真真跟著道人學仙術。沒過十年，煉氣成功，成了煉氣二層的弟子。我的修煉速度，讓道人倍感欣慰，直誇我太有靈根，仙氣十足。」

    老人抹把老淚：「可惜好景不長，不知什麼緣故，道人的同門不能相容，暗害了他。」

    老人眼神裡一片空洞：「那天，我出遠門辦些事。等回程的時候，道人已經不在洞裡。又聯繫不上，沒有辦法，我只能到處尋找！找了好久啊，終於在山門外一處偏僻的小山坡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道人。」

    「道人只剩下一口氣，用盡了最後的靈力，對我說：『同門覬覦老夫身上的寶貝，背後下刀子，置老夫已經到了死地。修仙的路太殘酷，好殘酷啊！所以老夫一直不認你這個弟子。」「老夫去了，雖然老夫沒認你，同門也一定不能相容。你走吧，老夫身上的寶貝全被他們搶走，洞裡的床洞內有個儲物袋，裡面有點東西，你拿著，想辦法回你凡界裡的小村子去，過一輩子豐足的凡人日子去吧！』」

    老人眼裡已是血紅：「說完後，道人大叫一聲『悔啊，小梅，我來伴你了……』不甘心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老人喃喃著：「我知道，道人是用他全身的真元，維繫著最後一口靈氣，等我找來，為我安排之後要走的路。」

    老人老淚縱橫。

    後面的過程，老人草草收拾了，道人藏在床洞裡的儲物袋。

    其實袋子裡也沒什麼，十多塊散碎的下品靈晶，幾柄下品飛劍，飛刀，一小瓶丹藥，還有一本，能夠修煉到煉氣頂峰的仙書。

    老人的師傅才築基初期，能有多少寶貝？

    老人害怕同門師叔斬草除根，一直呆在仙凡界節點處，歷盡了萬苦千辛，總算在一位金丹期老仙同情的默許下，逃出了仙界，活著回到了以前的小山村。

    許許多多年過去，老人再也不敢出現在他的師門仙山。當然，就是想回，也不可能進去。

    一別兩百多年，老人因為仙道淺薄，凡界又哪有好一點的靈脈，更無足夠靈晶。再加那時父母都在，家裡的條件艱苦得，不可能讓老人去其它地尋仙問道。

    沒辦法，十幾枚下品靈晶，以世俗鑽石王的價值，慢慢用到了父母，以及以後的兒子孫子們身上。

    老人講完後，盯著趙寒：「小娃娃，我講這故事你聽，是因為我能看出你心性善良，如同一張沒有染上任何色彩的白紙。修仙修的是資源，是實力，更是殘酷啊。你還想去找仙界嗎？」

    趙寒望著老人，堅定回答：「踏破鐵鞋，也要爬進仙界！」

    老人或許是認為趙寒的決心足夠，或許是真有些喜歡這小小少年，對趙寒說：「那些靈晶全賣完了，家裡還有幾枚丹藥。那丹藥對於起始修仙的人，有極大好處。老夫也一直不敢拿出來。如果你需要，讓給你吧。」

    趙寒對仙丹的感知，除了自己煉製的仙緣丹，以及隨意命名的靈丹，還真是空白。有機會得著真正的仙丹，當然想見識見識。

    不由感激：「您需要我拿什麼來換？」

    老人想了想：「當然是黃金白銀，如果有靈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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