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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5章 戰死吧! 文 / 七品

    頭頂的烈日把自己的熱量毫無保留地賜予大地,汗水一層層滲出,在悶熱的鐵甲裡找不到出路,只能凝結成一層層白色的鹽漬掛在內襯上,乾燥的喉嚨不爭氣地又疼了起來,隨著涼水的灌下,略微舒服了一些。

    高台的哨兵手搭成涼棚,遮擋著刺眼的陽光,抿著乾裂的嘴唇,望著西方,那裡,一絲黑色的線從那裡開始蔓延,漸漸地,像衝破小堤的河水一樣,黑色的線開始延伸,開始氾濫,逐漸連成黑色的面。

    數萬鐵騎如黑雲般肆虐地鋪開,席捲著沖天的殺氣向德林壓來,在強大的軍威面前,德林城像一個走丟的孩子在原地無助地發抖,厚實的城牆彷彿在下一刻就要被摧毀,發出輕微的呻吟聲。

    隨後,隆隆的轟鳴聲緊跟著傳來,如林的兵器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森然的寒光,下一刻,它們將砍斷敵人脆弱的頸骨,飽飲敵人鮮美的血液,衝鋒的號角又一次吹響,響徹在戰雲密佈的空中,像催命符一般宣佈著德林城末日的到來,這片土地將再一次浸透鮮血,成為無數亡魂無名的墓碑。

    「敵襲!清元大軍來襲!」

    「騎兵!前鋒騎兵五萬!」

    「攻城兵緊隨在騎兵後!」

    哨兵聲嘶力竭地吶喊傳達著最新的軍情,清元意圖很明顯,用騎兵開道掃清外圍障礙,攻城部隊緊隨其後,肉搏奪城,以絕對的數量和精良的攻城武器血洗德林。

    但是,這一切就在眼前卻無法阻擋,因為皇帝陛下措辭嚴厲的不抵抗令,沒有人敢喊出一聲,放出一箭。

    每一個西林的士兵,每一個西林的男人,都咬碎了牙齒,睚眥欲裂地看著侵略者踐踏著自己的家園。

    這是軍人的恥辱!

    感受最深的,是德林城外的前衛營,因為他們看到,在騎兵方陣前的竟然是西林的百姓,他們像羊群般被騎兵驅趕在前面瘋狂地逃命,身後是猙獰的清元騎兵。

    原本以為會受到抵抗的清元騎兵,卻發現前方已是一馬平川,甚至連絆馬索和陷阱都沒有。事先準備好的人肉盾牌已失去了作用,變成攻擊的累贅,一聲令下,清元騎兵開始了對人質的屠殺。

    一個女人被槍尖挑起,在空中被砍成兩段,直到屍體落在地上,還抱著早已斷氣的嬰兒。

    奔跑的孩子成了騎兵衝刺的靶子,被無情刺穿拋在後面。

    一個個頭顱被砍下,刺槍上串起了頭顱,馬蹄上沾滿了肉泥。

    「救救我們啊!」一個面容清秀的長髮女子擺動著修長的美腿發瘋似的向前跑著,玉足上沾滿了泥土,最終體力不支的她跌倒在地上,她跪在地上向德林的方向哭喊著,露出雪白的胸部,修長的腿上沾滿了鮮血。清元士兵砍下了她的頭顱,美麗的頭顱像馬球一樣被獰笑的騎兵用槍驅趕著,直到變成肉泥。

    女子無頭的屍體緩緩倒向德林的方向。

    哀號聲和狂笑聲在陣地上迴盪。

    前衛營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每個士兵的眼中都佈滿了血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握著武器的雙手顫抖著,粗紅的脖子上青筋如蛇般蜿蜒。

    士兵們像狼一樣等待著軍令,軍令一到,他們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把對面的敵人砍成碎片。

    悠長的軍令聲傳來:「前衛營~一律~不得抵抗!」

    詭異地沉默著。

    一個年輕的士兵掙脫戰友拉自己的手臂,拿起了戰刀,走到眾人前面,微風吹起他的頭髮,青澀的面龐還有一絲靦腆:「我是個怕死的人,但我實在無法看著這些卻無動於衷,我要去送死了,兄弟們,永別了,把這個交給我的母親。」

    年輕的士兵扯下掛在脖子上的遺囑項鏈,交給了同伴,揮舞著比自己還高的大刀,怒吼著撲向清元騎兵的鐵流。

    「把這個給我媽媽。」

    「把這個給我老婆。」

    「給我女朋友,告訴她,我愛她。」

    …………

    德林前衛第一營全體出擊。

    最後一名士兵捧著堆滿雙手的遺囑項鏈,泣不成聲。

    他用最快速度跑向了第二營,放下袍澤的遺囑,行軍禮,轉身衝向被鮮血浸滿的陣地……

    前衛營第二營,全體出擊!

    前衛營第三營,全體出擊!

    每一個出擊的人,都再沒有回來。

    吾以必死之決心,捍西林軍魂之榮耀!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跑到左明秀面前,已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如釋重負地扔下一大堆項鏈,向左明秀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這個強壯的中年男人哭喊著:「報告大人!前衛營全員在此!前衛營營長邵雄向您最後一次匯報!」

    「別的人呢?」左明秀失神地問道。

    「全都戰死了!就剩我一個了!」這個粗壯的漢子哭得像個小孩。

    「知道了,下去休息。」左明秀緊咬著出血的牙齦,眼睛通紅。

    邵雄淒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眼淚在臉上衝出血紅的溝壑,他指著前方的陣地:「

    >看。書網免費^訴我!我們為什麼而戰!」淒厲的吼聲刺透每一個士兵的耳膜。

    「為兄弟!為彼此!!」士兵們同樣怒吼著,粗紅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們的兄弟就在前面!你們要怎麼做!!」

    「同生共死!!!」氣衝霄漢。

    「去他媽的狗屁旨意!」左明秀拔出了戰刀,揮向前方,「天秀鐵衛!聽我號令!全軍突擊!為兄弟報仇!衝啊!!!」

    「追隨大人!同生共死!!」

    三千把馬刀,三千匹戰馬,三千熱血男兒,如狂風般掠向清元騎兵,大風捲起軍旗,奔騰的馬蹄像颶風一樣掀起煙塵。

    「殺!殺!!殺!!!」三千將士,帶著赴死的決然。

    齊林恨恨扔掉手中的指揮旗:「他媽的!這個白癡!督戰隊!聽令!」

    「是!大人!」

    「扔掉你們手中那些該死的玩意兒,拿起你們的戰刀!是男人的跟我衝!」頭也不回地衝向前方。

    「大人,我們是督戰隊啊!」副官拉著齊林提醒道。

    「督你妹!」齊林一腳踹開了這個傢伙,高舉馬刀發起了衝鋒。

    「同生共死!」身後傳來雷鳴般的吶喊,督戰隊全體衝鋒!

    「兩個白癡。」凌清宇拉下了重騎兵盔甲的面罩,「你倆要出事,老妹非找我拚命不可。他媽的,鐵碎營!跟著老子衝!誰要是跑不過齊林那崽子,老子打斷他狗腿!衝啊!」凌清宇已拍馬躍出。

    「同生共死!!!」鐵碎營將士的怒吼如暴洪般席捲大地。

    「他媽的,怎麼變得這麼能喊。」凌清宇揉著震疼地耳朵鬱悶地想。

    咚咚的鼓聲在高台響起,為無畏的勇士奏響衝鋒的號角,一個纖弱的身影衝到戰鼓前,奮力揮舞著比胳膊還粗的鼓槌。眺望著他遠去的方向,淚水佈滿了臉龐,衝鋒吧,西林的勇士,衝鋒吧,我的愛人,你若戰死,我亦不獨活!

    遠程勁弩射出的箭矢擦身而過,凌清菡倔強地站立著,掄著鼓槌一次次狠狠砸下,咚咚的鼓聲震撼著德林。

    「你們他媽的不是男人!」一個士兵推開人群,站在少女面前,因為沒有盾牌,他用胸膛為少女遮擋飛來的箭矢,利箭射中了他的肩膀,穿透了他的胳膊,他依然如磐石般站立。

    「我們他媽的是男人!」更多的士兵圍過來,把這個耍臭屁的傢伙打暈拖走,在少女面前排成人牆,一個個倒下去,又一個個補上來。

    凌羽明默默起立,緩緩舉起右手,面向西方,致軍禮。

    「傳令,若將士們有失,要救回來,不惜一切代價!」他在手令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這個手令代表著他將對西林衛抗旨承擔全部責任。

    「可是陛下的旨意……」副官提醒道。

    「去他媽的旨意!你他媽看見沒有!老子的兵在流血!他們不是為那個狗屁皇帝流血!他們是在為你流血!為我流血!為西林的百姓流血!他們在為西林流血!今日若勝,我與左明同罪!今日若敗,我與左明共死!」一向斯文的凌羽明憤怒地指著西方,通紅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凌亂的頭髮胡亂搭在前額,隨著每一次怒吼而顫抖,額前一道道青筋暴起,蒼老的臉憋得血紅,口水噴了副官一臉。

    舒緩了一下情緒,他繼續說道:「我要抗旨,你有意見嗎?」

    副官默默看著將軍:「有,請允許算我一個。」

    副官在手令上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大人,請允許我參戰!」

    「去吧!」

    當指令傳到前線,前鋒營木風打開了指令,上面已簽滿了所有見過這條指令軍官的名字。

    「我沒收到任何指令,我的一切行動完全是我的個人意願。」他看都沒看凌羽明的副官,把手中的指令揉成一團,吞入腹中。

    副官看著這一幕,鄭重說道:「請允許我加入您的攻擊隊伍。」

    「好的,經略閣下,拿件兵器吧,我們馬上出發。」

    「是!佐衛閣下!」

    前鋒營很快集合了,木風站在殺氣凜然的士兵前吼道:「我們現在是在抗旨!不願意去的!退後一步!」

    「踏!」整齊的落地聲,士兵們齊齊向前邁出一步,殺氣凜然。

    「左明秀大人就在前面!在為我們的兄弟而戰!他們隨時會死,告訴我!我們該怎麼做!!」怒吼的木風睚眥欲裂。

    「追隨大人!同生共死!!」士兵們嘶吼著,揮砍著戰刀。

    「前鋒營!全體上馬!開城門!」

    刺耳的拔刀聲響起:「追隨大人!衝鋒!!」

    「追隨大人!殺!殺!!殺!!!」

    前衛營全部戰死!!天秀鐵衛全體衝鋒!!督戰隊全體衝鋒!!鐵碎營全體衝鋒!!前鋒營全體衝鋒!!

    第三十七章德林會戰(中)

    這是德林戰史上最偉大的一幕,一萬五千名西林將士向五萬清元鐵騎發動了決死逆襲!為兄弟而戰!為彼此而戰!不死不歸!

    他們咬碎了牙齒,怒吼著:「殺!」

    他們瞪著通紅的眼睛,野獸般嘶叫著:「殺!!」

    他們用**撞向對面的鐵牆,吼出頻死的衝鋒令:「殺!!!」

    (「那一刻,我能感覺到,神都在和我們一起戰鬥。」

    「我為我能和這樣的人一起戰死而榮耀。」

    「我們不是英雄,我們和那個時代最偉大的英雄一起服役。」

    若干年後,幾個參加德林會戰的老兵聚在一起回憶當年的情景,旁人驚異地看到,幾個胸前掛滿軍功章的老頭像小孩子一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城頭的士兵無不為之震撼。

    「那人是誰?衝在最前面的那個?」

    「那是左明紅衣。」

    「怎麼這年頭紅衣也帶頭衝鋒?督戰隊也上了?!」

    「西林的紅衣都他媽是瘋子。」

    大地在馬蹄踐踏之下,沉悶地呻吟著。騎兵們的浪潮席捲而下,密集的衝鋒隊列,就朝前方奔騰而去,這是一股流淌的洪流,馬蹄如雷,塵土飛揚。

    利箭嗖嗖地從頭頂呼嘯而過,左明秀的身上已插了七八支箭,一道迎面撲來的鐵牆衝進他猩紅的視野,甚至能看到對面清元騎兵面罩下驚恐的雙眼。

    「殺!」衝在最前的左明秀揮舞著馬刀,胯下的戰馬噴著炙熱的響鼻重重撞進清元騎兵方陣,狠狠的撞在了第一排清元奇兵排成的鐵牆上,直接將面前的戰馬生生撞翻,幾名騎兵頓時被掀的飛了出去,來不及發出一絲哀嚎就被後面的鐵蹄踩成肉泥。

    左明秀已經一馬當先衝進了這個缺口之中,長刀橫掃,掀起一片血光,灑著血的頭顱和殘肢斷臂在敵軍中飛起。

    「殺!」緊接在他身後,更多的鐵衛已經直接衝進了方陣,閃亮的馬刀揮出致命的弧線,復仇的血花在敵陣中綻放,像一把鈍刀插入**,翻攪著敵人的血肉。

    清元騎兵方陣頓時處處人仰馬翻,衝進了缺口的第一波鐵衛是損傷最慘重的,但是他們彷彿根本不知道死亡為何物,他們幾乎是在衝進缺口的第一時間,就將手裡的馬刀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敵人狠狠的掃過去。

    任憑周圍無數長矛刺了過來,卻也絲毫不躲閃,既便是身體被刺穿了,卻依然用著最後一絲力氣,驅使戰馬朝著人最密集的地方狠狠的撞了過去。

    到處都是血光,到處都是廝殺,慘叫。

    無數殘破的肢體飛起又落下,奔湧的鐵流撞擊在清元騎兵的方陣上,前赴後繼,猶如浪潮拍打著堤岸,飛濺起來越來越滔天的浪花,清元的前列鐵騎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徹底摧垮掉了。

    最前排的方陣,在這股奔騰的鐵流之下,被撞得粉碎,清元騎兵方陣生生被撕開一道豁口。

    「破陣!」左明秀一聲怒吼,三千鐵衛結成菱形突擊陣,帶著攪起的碎肉和鮮血,發起了決死衝鋒。盔甲與敵人的武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身上插滿了敵人的刀劍,沒有人遲疑,沒有人後退。

    「衝鋒!!!衝鋒!!!」他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折斷的馬刀被仍在一邊,縱身撲向身邊的敵人,一起變成地上的肉泥。

    擋在面前的人來不及阻擋就被砍成兩段,左明秀赤紅著雙眼,身上掛滿了鮮血和碎肉,向敵人揮起死神的鐮刀。

    沒有人敢擋在他面前,「他們是魔鬼!」清元騎兵驚恐地喊叫四散傳開,因為沒有人能在身上插滿了刺槍依然衝鋒,沒有人能在墜馬後還瘋狂地用牙齒撕咬敵人,沒有人能揮舞著自己的斷臂砸向敵人,他們不是來打仗的,他們是來送死的!

    恐懼在清元騎兵中蔓延,隊伍陷入了混亂,他們已經忘記了誰是進攻的一方,有些人嚇昏了,士兵和軍官互相尋找,他們只想跑回去,那裡沒有這些魔鬼。

    到處都是鮮血和紛亂。後陣和前陣糾纏在一起,逃命的人和想逃命的人衝撞在一起,無數的戰馬驚跳起來,踐踏在旁邊的人身上。

    督戰隊趕到了!鐵碎營趕到了!!前鋒營趕到了!!!

    他們順著天秀鐵衛撕開的缺口,狠狠扎進去。

    清元騎兵方陣徹底崩潰了,沒有人再想抵抗,人們只想逃命,推搡著,哭喊者,剛才的戰友變成了逃命的障礙,人們紛紛向前面的戰友揮起馬刀,只有殺了前面的人,自己才能逃命。

    「萬歲!萬歲!萬歲!」德林城中的士兵發起雷鳴般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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