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 虐殺 文 / 七品
連公主殿下都讚譽有加,稱他是天生就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他原本已做好了退休的準備,把這個職位交給這個得意門生,但就在一年前,上峰卻指派這個年輕人去西林秘密潛伏,執行一項連他都無權知曉的絕密任務,他就失去了和這個內定接班人的聯繫,而沒有想到,再次得到弟子的消息,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揉著發緊的眉心,低聲自語著:「你到底想做什麼?」
就在他剛剛想完這個問題,燈火通明的帳篷忽然變得一片漆黑,帳外昆蟲的鳴叫也瞬間消失了,四週一片寂靜,彷彿置於無盡的虛空中,他想發出些聲音卻怎麼也張不開口,只能痛苦著蠕動著喉結。
而很快,四周的一切又變了,虛無的空間開始慢慢縮小,逐漸凝成遠處的群山和頭頂的星月,一團黑影如墨渲染般綻放在自己面前,凝結成兩道模糊的身影。
「這是幻術?!」安當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和這種傳說中的法術打上了交道,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上這麼可怕的傢伙!
如墨般的渲染緩緩停了下來,隨著最後一絲黑影散去,兩道虛幻的身影逐漸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安當猛地瞪大眼睛,他想喊出那個人的名字,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連聲帶彷彿都凝住了。
在他眼前的兩道身影,一個披著黑袍帶著銀色面具,宛如出說中惡魔的近侍,而另一個則是他曾經的得意門生木禾,現在應該叫左明秀。
和安當一樣驚詫的就是站在對面的左明秀,從進入清元軍營開始,他就緊緊跟在丫頭身邊,慌促不安地張望著敵軍的大營,雖然他再生猛,但深入數萬人的敵軍大營也無異於是找死,只要被發現,一次弓弩齊射,想不變成刺蝟都難。
但身邊的丫頭還是那麼閒庭信步地走著,雪白的腳丫走過了重兵把守的營門,走過了戒備森嚴的哨崗,走進了清元統帥的議事大帳,而身邊的士兵就像是看不到他們一般,任他們在眼前走過,忠誠地堅守著自己的職責,他們就好像兩團空氣一樣。
站在清元的議事大帳裡,聽著他們關於宵夜的討論,左明秀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終於在打了第四十個哈欠後,會議結束了,他們尾隨著安當進入了他的營帳,看著他翻出了那份文件,看著他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然後看著他忽然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左明秀好奇地看著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老頭子,這個可憐的傢伙好像一座雕塑一般,按著眉心坐在那裡,能證明他是活物的只有那雙空洞的眼睛。
這又是丫頭的法術吧,左明秀暗想著,一面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得罪身邊這個可怕的婆娘。
丫頭探手一抓,安當手中的文件緩緩地飛了過來,落入手中,在看到這個熟悉的文件後,左明秀心裡一寬,看來還真沒找錯人,不過能在這裡看到這份文件,自己是清元秘諜的情況也就更加核實了。
「你認識他嗎?」丫頭的聲音在心中想起,大帳內卻寂靜無聲。
對面的老人緩緩地點點頭,眼睛依然空洞無神。
「他的身份?」
「木禾,秘諜直屬隊成員,代號007。」
左明秀愣了一下,這個陌生的名字聽起來總是感覺那麼彆扭。
「他的任務?」
「暗殺、刺探、滲透、顛覆……」毫無感情的聲音從老人微張的口中機械地發出。
「我去西林的任務是什麼!」左明秀喊道,這才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消息。
對面的老人彷彿未聽到般,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去西林的任務是什麼?」丫頭的聲音又在心中響起。
「絕密,我不知道。」
「誰知道?」
「絕密,我不知道。」
「他的身份西林衛是怎麼知道的?」丫頭知道左明秀現在最關心的應該就是這個問題了。
然而結果還是有些令人失望,老人的回答依然是不知道。
「我在那邊還有什麼親人嗎?」左明秀焦急地問,血脈的聯繫是如何也割捨不斷的。
丫頭歎了口氣,慢慢地說:「你在那邊沒有親人。」
左明秀不禁有些失望,看來這次除了證明了自己清元秘諜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左明秀開始思考一些更有價值的問題。
「你的錢都放在什麼地方,鑰匙在哪?」左明秀想起了第二個重要的問題,眼前這個老傢伙看起來在清元級別不低的樣子,一定是個肥鴨子啊。
「…………」
身邊的丫頭微微抽搐了一下,她現在快恨死這個不務正業的傢伙了,原本施展幻術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的情況又複雜了些,因為她發現竟然不能將左明秀一同帶入自己營造的幻境中,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的能力要超過自己之上,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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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短暫的思考,左明秀露出釋然的表情,丫頭也隨之心裡一寬,他終究還是能面對的。
「我在那邊還有沒有資產?有沒有老婆?有幾個情人?她們漂亮嗎?還有聯繫方式嗎?沒有孩子吧?」
「啪!咚咚!嚓!」一陣連續的巨響迴盪在清元軍營裡,一個黑影筆直地衝向夜空,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伴隨著又一聲巨響落在大營外的野地裡,把野地撞出一個大坑的豬頭臉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依稀能從衣著辨認出正是左明秀。又一個黑影掠過,抓起昏迷的左明秀,消失在遠處的天際。
「發生了什麼?」安當看著帳頂的一個人形大洞默默地發呆,丫頭在臨走時抹去了他在幻境中的記憶,只剩下可憐的老頭子抬頭看著帳外的天空發呆。
「警衛!警衛!魔獸襲擊!」反應過來的安當把這一切歸結到了幻林裡魔獸的襲擊,於是清元大軍又開始了一個搜尋襲擊監軍魔獸的不眠之夜。
昏迷不醒的左明秀還不知道在德林有幾個跑斷腿的傢伙正在深切地懷念著他,剛剛圍著德林城跑了三圈的錢小玉和唐昆等人像死狗一樣趴在床上,念著他的名字,發出最深切地呼喚,同時詛咒著妮維這個臭婆娘。
在左明秀離開後,天秀鐵衛就開始原形畢露了,德林城的猥/褻案、盜竊案、聚眾鬥毆案犯罪率直線上升,居民怨聲載道,治安處疲於奔命。
各部隊也被自稱「天秀保險公司」營銷員的黑衣人不斷騷擾,他們獨創的「和煦的微笑親人」,「文明的用語感人」,「血淋淋的現實警人」的推銷方式創造了保險史上難以超越的營銷成功率。
幾乎所有的士兵都購買了「天秀人壽險」。
不買?沒關係,如果你挨了一悶棍躺在黑暗的角落裡,那天秀保險公司是概不負責的。
所以當看到一個黑衣人面帶和煦的微笑問:「朋友,你買天秀人壽險嗎?」的時候,絕大部分人都選擇了「自願」掏腰包。
當然也有遇到少數硬茬的,這時,天秀保險公司特邀營銷員齊林先生就會出面並親切地問:「朋友,你想加入敢死隊嗎?」當一個副經略如此親切詢問你人生大事的時候,很多人都作出了明智的選擇。
還不買?那也沒關係,當一票自稱天秀保險公司演藝團的鐵碎營重騎兵,給你現場演示你以後可能遭遇的場景時,再硬的骨頭也屈服了。
無數的投訴雪片般落在了凌羽明的案頭,身為天秀保險公司最大干股持有者的凌總鎮,大筆一揮,「事實不清,著糾察處調查。」
於是,時任糾察處副處長的凌清菡垃圾桶裡又多了一堆廢紙,對於這種投訴某公司准老闆娘的信件,糾察處處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連他也買了天秀人壽險,這樣一圈下來,最累的就屬凌清菡辦公室的清潔工了。
不過類似的事情多了,凌羽明也不好意思再壓著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原本各部隊的精英在左明秀短短幾天的熏陶下,就被充分挖掘了干副產的天賦。
他考慮了很多解決辦法,忽然想到了處理蟑螂的方法,對付這種害蟲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們集中起來捕殺,於是凌羽明給天秀鐵衛安排了新的長官以加強管理這些散兵游勇。
可是沒幾天,新任長官就拎著沒腰帶的褲子跑到面前,哭哭啼啼地表示寧可加入敢死隊也不幹了。
於是長官又變成了杜氏兄弟,但凌羽明很快發現這幾個悶聲大葫蘆就是個擺設,天秀鐵衛依然有恃無恐。
於是唐昆等人又輪番上陣,沒想到的是,這幾個傢伙上任後,天秀保險公司的業務除了人壽險,又擴展了「財產被搶險」、「親人綁票險」、「調戲補償險」等令人髮指的業務。
萬般無奈之下,妮維被任命為天秀鐵衛臨時長官,鐵衛上下一片歡騰,他們絲毫不怕這個毫無管人經驗的人畜無害的小丫頭,並且還能借匯報工作的機會一親芳澤,這是他們最中意的長官了。
錢小玉、唐昆等人都做好了分享福利的分工,輪番每天圍著妮維,「妮維啊,這個字我看不清啊,我能近點嗎?好,能再近點嗎?你胸再低一些好嗎,擋住我了啦。」他們每天最痛苦的事就是在觸手可及的波濤洶湧面前保持理性。
但這種好日子很快就結束了,滿臉興奮的凌清菡實在憋不住秘密,又不敢對別人說,就對妮維說了左明秀確定還活著的消息,對主人無比忠誠地妮維做出了偉大的決定,一定要在主人回來前為主人打造一支乖巧而強悍的鐵衛。
如人所料,妮維是不會管理人,但她在部落裡是負責管理部落畜養的魔獸的,而管理魔獸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少吃多運動……
害蟲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德林城的軍民們每天都能發現震撼的一幕,一群身披騎兵重甲的黑衣人繞著德林城玩兒命奔跑,不分白天黑夜,待發現這群跑得像死狗一樣的傢伙竟然是德林城最大的禍害天秀鐵衛時,德林城都沸騰了,人們在城頭敲鑼打鼓,紛紛投下最真誠的祝福,這種祝福包括各種吃剩的飯菜、發臭的雞蛋、前天的洗腳水等等能表達心意的東西。
被禍害不輕的其他部隊,趁天秀鐵衛休息的空當,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挖滿了壕溝,遍佈了障礙,狼牙釘、夜叉鐳、奪命索、滾肉板等倉庫裡的存貨全部傾巢而出,堆滿了鐵衛們的臨時跑道。
這種工事建設速度和質量讓目睹這一切的凌羽都瞠目結舌,他站在城頭感慨地說,即使明天清元四十萬大軍攻城,德林也能高枕無憂。城頭的重弩也調轉了方向,弓弩手時不時放幾支冷箭打個招呼,還不忘提醒下次再來,托他們的福,整個德林城從未如此同仇敵愾過。
於是天秀鐵衛的長跑練習又變成了障礙越野練習、戰場逃生練習,被折磨地欲仙欲死的刁一出離地憤怒了,他一邊越過障礙、翻過壕溝,躲避著城頭的冷箭,擦著頭上的麵條湯,一邊對妮維怒吼著:「跑你妹啊!我們是騎兵啊!尊貴的騎兵啊!」
「呀!對了!我忘記了!」妮維頓時覺得很愧疚,刁一頓時覺得很燦爛,他拯救了大家啊!
可是這種自豪感很快被無情澆滅了,因為奔跑的天秀鐵衛們在身穿幾十公斤重甲的基礎上,又端起了數米長的騎兵槍,背起了馬鞍、馬鐙、馬嚼等能顯示騎兵尊貴身份東西。刁一也成了每次都跑在最前面的人,因為他知道跑慢了自己一定會成為洩慾的目標,最好的結果是被直接毆死。
齊林在城頭看著跑得欲仙欲死的鐵衛們,不由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為他們默默祈禱著,時不時扔幾個臭雞蛋湊湊熱鬧和周圍群眾打成一片,「看不出妮維那個婆娘可真狠啊。」
身邊的天秀保險公司演藝團團長凌清宇一臉迷醉的神情,癡癡地望著妮維揮舞皮鞭的身影,悠悠地說:「我就喜歡她欺負人的樣子。」
齊林差點從城頭摔下去。
今晚,又跑了三圈趴在床上的錢小玉和唐昆無力呻吟著:「左明秀大人啊,您快回來吧,我們想念您啊。」他們的呻吟是如此地肝腸寸斷,連石頭聽了都會落淚的,他們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如此深切地思念過一個人,無分男人和女人。
感受到了如此深切地思念,被拎在空中的左明秀打了個噴嚏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你想我了嗎?」某人恬不知恥地問。
「我想你去死。」飽含殺氣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
兩人已飛掠到幻林上空,忽然,左明秀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一絲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空氣中瀰漫著極淡的血腥味,這是在幻林深處,即使是超大型的魔獸也製造不出這樣的殺戮氣息,左明秀看了看事不關己的丫頭,無奈地搖搖頭,這個丫頭只有談到和她師兄的事情時才會像個女人,現在雖然對自己也好了一些,但其他時候依舊和一塊冰沒什麼兩樣。
「我們下去看看好不好?」左明秀試探地問,他心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隨你。」丫頭拎著他向下掠去。
「其實你除了有點野蠻、有點暴力、有點不近人情意外,還是不錯的。」左明秀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答應了,討好地說道。
「你確定是在誇我?」
越接近地面,血腥味兒就越發地濃重,幻林中的迷霧都染上了淡淡的血紅色,兩人站在了一棵巨樹的枝杈上,眼前的一幕讓人不由從心底泛起陣陣寒意,幾乎每棵樹上都掛著兩具半身**的屍體,有的手裡還握著弓箭和長矛。
看到這些熟悉的裝束,左明秀驚道:「部落人?!」能用如此手段屠殺部落人的,在他的認知中,幻林中還沒有這樣的存在。
身邊的女子依舊冷若冰霜,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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