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火龍無際毀初心 文 / 秋旻少爺

    知道在夢中驚醒，身邊無人的感受嗎？入目一片紅，窗幔，桌椅，甚至是那些花和草，紅色，無邊無際的紅色——深灰色的濃煙掐住了人的咽喉要人窒息

    火，那是火。火舌似一條赤莽，貪婪地纏緊了柱子，只一瞬便傾塌了。火舌舔舐過的每一寸都是紅，朽兒坐在床上已經沒了逃走的力氣。不知從多遠的地方傳來了阿斐，小珠他們的哭喊聲，具體喊得是什麼她聽不清，小語也沒有說話，耳中的聲音好嘈雜好嘈雜，你們在說什麼呢？火舌竄入房梁的時候，有人破門而入，朽兒被煙熏地視物模糊，那個人沒有很激動，只是拉著她，將早已浸濕的被子蓋在她身上，被子好涼好沉，朽兒卻不自覺地掉下眼淚來，她聽清楚了她的聲音。「少夫人，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吧」原諒你什麼？小珠？被小珠拉著走出玄關，耳邊那個聲音愈發地虛弱。被燒燬的木塊正搖搖欲墜，火舌沒有放過這兩個姑娘的意思，「少夫人快跑！」感覺被人狠狠一推，朽兒撞在牆上。「砰」地一聲悶響，朽兒只看見一人粗的還燃著的木頭壓在小珠身上，火焰將小珠也包裹起來，小珠甚至沒有喊叫得到力氣。小珠小珠你為什麼

    哭已經不足以發洩朽兒內心的恐懼與痛苦。小珠會死的。來到這裡之後為什麼什麼好事都沒有！散落的房梁幾乎要堵住所有退路，朽兒四下看著卻只看見滿眼的紅，活不了了。

    只聽又一聲木塊碎裂的聲音，朽兒本能地往後一退，只看見一襲比火更紅更艷麗的紅衣，苕華？苕華一把抓過朽兒的手，朽兒細看他的手，原本瑩白如玉的手上已經被燙起了一串水泡。「你這個傻瓜，別來救我了。我是累贅，是累贅啊！」煙熏地朽兒嗓子發疼，嘶吼出這句話，她自己都愣住了，聲音嘶啞地像個老太太。苕華，你在笑嗎？你笑我什麼？苕華替朽兒將被子重新蓋好，確保她不會傷到，才將她摟在懷裡。苕華的體溫總是這麼溫溫的，不像東方邑。朽兒沒來由的心安，苕華帶著自己逃跑的那一刻，她也收住了眼淚。哭不出來了，他抱著自己。「小心！」被火燒的焦黑的木塊從頭頂掉落的那一瞬間朽兒的心跳都停了，又是猛烈的衝擊感，眼前一黑，苕華，苕華！你這個混賬！你想把我一個人丟在人世嗎！

    此後，反反覆覆的清醒，昏睡，清醒了又昏睡。

    盲了，大夫說。不過好在是暫時的。

    清醒的時候，朽兒就跳下床要找苕華。有人攔著她，她就鬧，哀求著要去看苕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小小姐，你不要鬧了，大家都為了你已經精疲力竭了。」阿斐將她拉住，好像恨鐵不成鋼似的，將她狠狠丟在床上。「東方大少爺因為這件事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你知道嗎？他的身子不好，你就不能讓他少擔心嗎？」「你喜歡你擔心你去照顧啊！啊！你滾你滾！」朽兒尖叫著推開阿斐，然後怔怔地坐在床上。為什麼呢對阿斐說出這麼重的話。

    朽兒躺了下來，抱緊被子。

    眼睛被蒙著厚厚的紗布，什麼都看不到，可能是因為一個眼睛原本很好的人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又曾經歷茫茫的紅色，內心不安又疲憊地很吧。

    苕華苕華。你究竟還在不在？你這樣愛美的一個人，要是燙傷了該多傷心呢。我沈不朽從來都是累贅，我們兩個從來就不被需要，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是想和我成親的嗎？不是很討厭東方邑嗎？你若是走了，還怎麼向東方邑耍花招呀。苕華，苕華，朽兒也累得很了，你再帶我去幻香林看看吧，這一次我不騙你了，我如實告訴你，我在幻香林裡看到的不是我，是你，是花神一樣的苕華。苕華啊苕華，你究竟是怎樣一個妖精。可是，妖精會去救一個凡人嗎？

    「少夫人，來換藥了。」小茹的聲音。朽兒忙起身，摸索著抓住小茹的手腕。「小茹，你告訴我，苕華，苕華他怎麼樣了求你我要知道他怎麼樣了」聲音顫抖，染著哭腔。小茹悲哀地看著渾身發抖的朽兒，默默抱住了她。「他活著。並有一封信讓我轉交。」

    活著

    驚天的喜訊，只要活著。

    信？他走了嗎？「幫我幫我唸唸不算了。謝謝你，小茹。」朽兒結果信，緊緊摟在胸口。小茹幫朽兒換了藥，朽兒又躺回了床上。「你好像很在意他？」小語喃喃，帶著嘲笑的語氣，好像在嘲笑朽兒到的多情似的。

    「聽說啊，火是小珠放的。她竟然是三皇子黨的人呢！你們看，一出事，人都跑不見了。」朽兒站在門後聽到門外的幾個掃地小丫頭說話，心裡說不出的苦澀。就算火是小珠放的，可是她之前對她的緊張呢？都是假的嗎？只有她知道小珠去了哪裡。也是個可憐人，死了還被人議論紛紛，自古背上罵名的人，從某個角度來看，不都是可悲的人嗎？

    不知小丫頭們是不是注意到什麼了，忽然就都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