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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過端午節 文 / 顏公上

    王秀轉怨為喜:「要得,要得,我聽你的。」

    吃完飯,王秀去付了帳,兩人又手挽手出門。到了炳谷唯一的一家旅館,王秀拿出工作證,服務員驚奇地看著他們倆,見王秀是工人,便必恭必敬地寫了號,開了房。

    室內一張床,一張陳舊的寫字檯,一根獨凳,一個洗臉盆放在牆角,面積約幾有平方米。窗台上佈滿了蜘蛛網,兩人看了這簡陋的設施一眼,對視了一下,兩個又擁抱、親吻,在床上翻雲覆雨,顛龍倒鳳。

    公上是神,但他已經下了凡,是肉眼凡胎,同食人間煙火,也有七情六慾。

    微弱的燈光瞬間發亮,簡陋的房屋有如天堂般的美妙。王秀美麗的臉龐,雪白的肌膚,修長的**。公上俊美的臉型,細嫩的酮體,令兩人凡心浮蕩,一對金童玉女,享受著人間情愛,歡愉的淚水在王秀眼角下流淌。

    不知夜色過了多久,公上看了一下王秀手上的表:「哎呀,都十點了,我該走了,明天我來接你。」

    王秀躺在床上:「你就在這裡,不走了嘛。」

    「這哪兒行,我們又沒有結婚,人家會笑話的。」

    王秀說:「誰要笑,笑他去,反正我們又沒有做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你說得輕鬆,少男少女同宿一室,不做那個做啥子,人家會信嗎?」

    王秀說:「隨便他信不信,關他什麼事,你走了,我害怕,我不要你走。」

    「不行,我非走不可。萬一來查號,查倒了,怎麼說?我們又沒有結婚,人家說我們傷風敗俗,今後怎麼做人?你好好的在這裡睡,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好嗎?」

    王秀心裡極不情願,但公上說得在理,也就不好勉強了。

    兩人又親暱了一會兒,公上便走了。

    公上從小怕鬼,此時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公上看前看後,到處一片漆黑,過隧道時,冷冷清清,陰風陣陣,公上自己給自己壯膽,三步並著兩步跑回工棚。

    此時已夜靜人深,主人家的狗見公上回來,叫了幾聲,便搖頭擺尾地接著他。

    劉大漢被狗咬醒,走出房門,見公上回來,嘲笑說:「小顏,這麼晚了你還回來幹啥?為啥子不過二人世界。」

    公上在上「樓」:「大漢,別亂說,我們耍朋友是規規矩矩的,你別想到一邊去了。」

    劉大漢站在大門笑著說:「規矩,這年月哪裡有什麼規矩,送到嘴邊的肉不吃,那才是哈兒。」屋裡睡著的人都附和著笑。

    「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哈兒,睡覺。」公上邊說邊上樓,見大華是醒的,他想和大華說什麼,似乎又難以啟齒,便呼呼入睡了。

    次日一早,公上便起床到炳谷去接王秀,兩個各吃了一碗麵,乘著夏日和清風,又漫步在鐵路上、隧道中,回到工棚。

    劉大漢說端陽節,放假一天,讓兄弟們過一個開開心心的端陽節。毛濤見公上和王秀回來,熱情地說:「顏哥、嫂子,今天放假,我們來打牌。」

    眾人見毛濤喊王秀喊嫂子,都在笑。公上說:「狗日的毛濤,怎麼亂喊,你不是一直喊王姐嗎?不能亂喊。」

    毛濤拿著撲克回來:「怎麼喊都是一回事,來、來、來打牌。」

    王秀不打牌。劉大漢、大華走出主人家的堂屋,在地壩裡吃飯的桌子上各坐一方,打起了升級。王秀幸福地坐在公上身邊,看著他們打牌。

    下午一點過,一個民工喊吃飯了,劉大漢叫把菜分成兩桌,一桌放在大門口蹲著吃,一桌在打牌的桌子上吃,房主人被邀請上桌。每桌兩大面盆回鍋肉,一碗紅苕酒。

    劉大漢端起酒碗:「弟兄們,今天是端陽節,平常大家辛苦了,今年的端陽節特別有意義,十九冶的王施工能和我們在一起過節,我們感到非常光彩,祝弟兄們節日快樂,家庭幸福,同時祝小顏和王施工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公上和王秀趕緊站起身來,向眾人致意。劉

    看書網、女生、活在一起,一輩子快樂,我敬你們兩個一杯。」

    公上接過酒碗:「老王,你才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怎麼祝我們死活在一起,這多難聽,你的意思我們清楚,謝謝你,我喝。」

    王大力在公上手裡接過酒碗:「我們鄉壩裡的人,就是不會說話,但心是好的,你別多心哈。」

    公上拍了一下他的肩:「老王,不存在,大家都是兄弟,哪裡計較這,你別想那麼多。」

    王大力高興地走了。

    每個人敬了公上一杯後,開始互敬,有一個隆昌的民工,因紅苕酒的度數高,他不勝酒力,他一個人端著酒碗在門口又唱又跳:「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人地位高,你也好,我也好,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

    大家乘著酒性,不約而同的合唱了一遍。有人用筷子在碗上打節拍。

    劉大漢忙說:「不唱這個,我們唱其他的,說完他便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人乘酒興,酒助歌威。人們越來越興奮,跳的、鬧的、躺在地上唱的,千姿百態,花樣白出。儘管人們通過酒精的麻醉興奮一時,但人人都露出了對生活無奈的表情。

    時至下午兩點多鐘,公上避開眾人給大華說:「我把王秀送到車站,有話回來再說。」

    大華免強地點點頭。

    回到座位,公上叫王秀給劉大漢告辭。

    劉大漢雖未大醉,但也有八分醉意,朦朧地說:「王施工不走,弟兄們這麼熱情,你,你在這裡耍兩天,我讓小……小顏好好陪你,你是我的兄弟媳婦,大家喜歡……不走,不走……」兩隻手不停地在頭上舞。

    公上插話道:「感謝劉大哥,她明天要上班,你是曉得的,她今天非走不可。」

    王秀挽著公上:「是的,劉大哥,你們今後到米易或渡口,請到我那點兒來耍,你們是小顏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我走了,你們保重。」

    劉大漢率眾人東倒西歪地送二人出地壩。

    公上的酒喝得最多,儘管他是海量,出門經涼風吹、夏日烤,酒往上湧,頭腦脹痛。王秀扶著他,他摟著王秀,到了隧道中間的避讓孔停下。

    公上雙手捧著王秀的臉,認真地說:「我們的結合是不現實、也是不可能的。你我天各一方,環境各異。你是一個正式工人,有固定的職業和居所,而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農民,四海為家,八方流浪。我行無蹤跡,居無定所,天當蓋,地當床,車站、碼頭、荒山、野地可能是我的棲身之所,你說我們能耍朋友嗎?」

    王秀淚眼朦朧:「我沒有考慮過這麼多,我只想你不走,留在我身邊,這樣不是什麼事都解決了嗎?」

    「你想過沒有,我一個大男人,能長年累年守在你身邊而無所事事、無所作為嗎?」

    王秀搖搖頭,撲在公上胸前抽泣。

    公上抱著她:「王秀,我有幾句心裡話想給你說。其實我內心是相當喜歡你,愛你的。但我的人生注定了我不能喜歡你,愛你,而且要離開你。兩年前,那時我初中剛畢業,因成分不好,上不了高中,父親苦心設計,準備叫我倆姐弟離開那個戴著富農分子的家庭,為我姐弟倆謀新路。」

    他放開王秀,在地上渡著步,「誰知我和三姐離家不到一個月,父親被生產隊長李之黑活活逼死,上吊自殺。我幾年來一直謀劃殺死李之黑報仇雪恨。經過這兩年的闖蕩,我悟出了一些道理,李之黑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但真正害死我父親的,不是他,是……」

    黑暗中,他雙目盯著王秀,「你有幸當上了一個工人,吃飯穿衣不用愁,是不能感受和體會到農民的苦的。我出來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求生,而是為了藉機訪名山,尋蛇神,改變命運,求濟世之良方,找到為世人脫難之法。」

    「我這些話你聽起來很陌生?很驚訝?所以,我不能愛你,更不能害你。再等十多天,這裡的工地完工,我就要離開這裡了,下一步到哪裡?幹什麼?現在根本沒有著落。總之我都習慣了,隨波逐流,到哪個山,唱哪個歌,一切聽從命運的擺佈。」

    王秀流著淚,面無表情地目視著公上,好像剛認識的。過了一會兒,她說:「我原以為你僅僅是自卑,原來你有這麼大的志向,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但這可能嗎?」

    公上望著洞口:「什麼志向不志向,這完全是被逼出來的。沒有苦難的人生,便領悟不到人生的真諦。我不可能因為不可能就移其志,無論前面是刀山火海,或者是萬丈深淵,我也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還是將就偉人說的那句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不認為死得其所,是不會死的。」

    這句名言是司馬遷說的,公上讀初中時老師教的是偉人說的。

    王秀摸摸公上的額頭,拍了他兩下臉問:「你是不是喝醉了。」

    公上認真地說:「我醉了,真的醉了,我的心也醉了,所以才給你說出我隱蔽了幾年的心裡話。」

    王秀在黑洞洞的隧道人行道上低頭沉思,徘徊。她茫然走到公上面前:「這樣吧,我也不想為自己活,我跟隨你,無論是天涯海角,還是荒山野地,我都隨你而行,為你而生,為你而死。」

    公上趕緊用手捂著她的嘴:「不能,不能,你不能這樣想。我是環境所逼,迫不得已。你有美好的人生,何必自毀呢?何況現在我既無方向,又無目標,就像一隻孤舟,漫無邊際地在海上漂泊,能否找到名川大山和蛇神,心裡根本無數。所以我現在只有一邊苟且偷生,一邊苦苦尋找。」

    王秀捏著公上的雙手,痛哭流涕地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怎麼辦嘛?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離開你。我不需要太多,只須要你拋開一切,我感覺你好累好累。無論你找沒找到蛇神,我都等你,哈?」

    司馬光《西江月》「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是對二人的現實寫照。

    洞外酷熱難當,洞內黑暗無光。穿堂風穿透隧道,令夏天也清涼。兩個愁容滿懷的情侶,猶如坐在洞天福地上,享受這一爽涼的淒涼。

    不知二人如何分手?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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