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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章 水簾洞天 文 / 顏公上

    公上想了一下:「這樣吧!王老四,你在蛇皮口袋裡撿一半出來,藏在不顯眼的地方,你從八十斤減到四十斤,背起來就感到輕鬆得多,等兩天你覺得適應了,再將藏著的炸藥一天一天的加兩包,這樣既不甩掉炸藥,又不吃力。」

    大家都認同這個辦法好,但蔣中天說:「萬一他藏的炸藥被人發現,被別人偷了怎麼辦。」

    公上說:「不會的,這裡除了修路和打獵的人,鬼都不會來。即使他們發現,打獵的人拿來無用,隆昌施工隊有的是炸藥,他們自己身上已經夠重了,不可能多背,加上這個東西又不能吃,又重,又找不到地方賣,誰願意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呢?何況還藏著在,誰會無端去找呢?」

    對公上的分析,大家都認為有道理。王老四迫不及待地解開蛇皮口袋,將一包包用塑料袋裝著的炸藥一包包搬進斑竹林藏好,上面蓋了一條無用的塑料袋,然後背上四十斤炸藥,隨同眾人上山。到了公路上,王老四感激地說:「今天好得小顏出的這個主意,不然的話,我還不曉得怎麼辦?」

    人們每天都是吃了早飯下山,換了工地,每天又要多走幾里山路,加上翻山越嶺,餓著肚子,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下午四點多鐘,才將炸藥背回工棚。工棚內只剩下王玉蘭,其他的人都鑽炮眼去了。人們放下炸藥包,便紛紛去吃飯。

    王老四背了幾天炸藥,仍然感到吃不消,寧願回家種地,整死不背炸藥,代金顯見他確實要走,便同意他走了。第二天,又來了個石匠姓肖,代金顯分配他與潼南的石匠一起鑽炮眼。

    公上離家兩個多月後,李之黑又找到了攻擊公上的理由。一天出工挖土,趁男、女勞動力在一起幹活,笑著大聲說:「那個二流子又出去了,又不曉得出去幹啥子去了?」

    人們都知道他在說誰,陳瑞婷、顏定安、魏香菊,顏定成、周清碧聽後不語。曾慶良站在李之黑左邊,討好地附合著說:「當真,這麼久了,既沒有出工,又沒有在家裡,他是不是出去掙錢去哦。」

    曾慶山站在李之黑的右邊,好奇地說:「怕不可能哦,顏老三、顏老四都在屋裡,如果是掙錢的話,他們不一起出去,我問一下看。」他朝右邊一喊:「顏老三,你們家裡那個假知青到哪裡去了,是不是出去找大錢去了。」

    顏定安把鋤頭挖在土地中,立著身子說:「各家門、立家戶,現在他成人了,他到哪裡去了我們怎麼曉得?」

    李之黑興致很好,說道:「他是個假知青,是不是天天和黃大剛、張清平趕場,學當扒手去囉?」

    黃大剛到隊長沒干幾天農活,便和其他公社的男知青天天趕場當扒手,偷農民的錢包,後來把張清平也帶出去了。

    聽到李之黑的說話,袁文勇也在出工挖土,顯得很自豪和得意。趙琴聽到李之黑故意污蔑、詆毀公上,一臉不高興,埋頭挖她的土。

    劉子全聽了則神秘地說:「我聽到說的不一樣,和曾慶良猜的一樣,他是和四小隊的一個人出去找錢去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四小隊的天和六小隊的天不一樣。四小隊的隊長對地富分子及地富子女,基本上和貧下中農一樣。六小隊在李之黑的領導下則大不同,逼死顏品文後,對公上做任何事情都會無中生有,上綱上線。陳瑞婷聽到劉子全的說話後沒有任何表情,裝著不知道在說誰,認真地挖土。

    李之黑聽了後則惡狠狠地說:「好啊,他不給生產隊打招呼,敢偷偷跑出去掙錢,翻天了,沒有王法了,馬上要三個月了,三個月一到,曾慶山不准算他的基本口糧,六個月不回來,到公社去把他的戶口下了。」

    曾慶山說:「好嘛。」

    數月來,代金顯工地上的人,來的來,去的去,工地上只剩下十餘人。背炸藥的和鑽炮眼的都認為對方活要比自己的輕鬆,互相之間都不滿,形成兩個陣營。代金顯、陳高華、印華中他們對此事進行了調整,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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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合工作制。鑽炮眼的和背炸藥的進行逐步調整,使鑽炮眼的既能鑽炮眼,又能背炸藥,背炸藥的又能鑽炮眼。既便有什麼不測,也不會影響工作。

    鑽炮眼的進度非常慢,而背上山的炸藥已堆成一座小山,為了雙管齊下,提前交工,代金顯叫停運炸藥。叫背炸藥的人去另一個炮位鑽炮眼。

    新來的肖石匠,跟在眾人後面,人們拿著鋼釬,二錘,手錘,鑽子,向無名山進發。無名山工地離工棚大約五里地,要順山繞道前往。

    走在一彎路處下山,因剛下了一場暴雨,一陣陣流水的衝擊聲不絕於耳。人們紛紛駐足觀望,只見前面數米之處,有一道高約十丈,寬約五米的白色瀑布,嘩嘩地衝向崖下三十多米的山溝下。著水的池中,受瀑布的衝力,又捲起一層層數米高的白色浪花。沒有人知道這就叫瀑布,只感到氣勢磅礡,波濤洶湧,非常壯觀好看。

    代金顯見大家站著不動,好看,便在前面說:「這有什麼好看的?等一下還要走到它下面去,今後要天天看,還怕看不夠?」

    眾人戀戀不捨地跟著代金顯往山下走,繞過一道彎,當真走到了瀑布下。人們從上望下,只見無休無止的白色水柱,順著十多丈高的懸崖,直往下衝,瀉到下面一個十多米寬的水池裡。只見浪花翻滾,水霧迷漫,水聲如雷,洶湧澎湃。聲、霧如樂如幻,朵朵浪花翩翩起舞,相互爭寵,息舞回池,清澈見人。

    代金顯帶著大家順著流水走,到了一片大石堆前,左面懸崖上有數十隻金黃色的猴子在懸崖上攀騰,跳躍。采山花,覓樹果。捉虱子,理毛皮。推的推,拉的拉,擦的擦,抓的抓。逍遙自在,頑劣盡歡。

    眾人看見猴群驚呼,看到猴群在懸崖上攀爬如履平地而不可思議。一隻猴子在光禿禿的懸崖中間跳到十多米下的懸崖上居然毫髮無損,仍在懸壁上不停地跳躍。眾人驚歎,搖頭不已。而猴群看見人群,則不屑一顧,旁若無人,繼續攀登,跳躍,尖叫,相互打鬧、嘻笑。果真是「禽有禽言,獸有獸語。」

    看過猴群後,到了一處絕路。只見兩側是懸崖峭壁,高不見頂。前面亂石如山,其中一塊數十米大的岩石擋住去路。

    眾人正在張望之際,代金顯卻弓腰鑽進了岩石下的一個黑洞。眾人效仿爬步而行。洞內漆黑一片,凹凸不平。有的地方有一兩米寬,有的地方只能一人擠身而過。洞內亂石成堆,小河流淌,水聲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代金顯打著手電在前帶路,時而爬行,時而立走。後面的人看不見路,便分別呼叫,以壯其膽。洞長數十米,人們好不容易爬出洞,長舒了一口氣。蔣中天站在一塊巖上說:「這個洞真像他媽的水簾洞。」

    出了「水簾洞,」代金顯又領著大家爬山,一步一步地前行,到了一處打了記號的半山中,代金顯說:「就是這裡了,大家休息一下,等一下再動工。」

    抬頭不見頂,低頭不見谷。山勢險峻,削壁如刀,根本找不到地方坐。滿山遍野都長滿了各種樹木,大小不均,有的比桶大,有的只有一根樹枝大,地上植被豐茂,雜草叢生,高矮不一,人們只好各人背靠一根樹木歇氣。

    待人們喘過氣來,代金顯叫大家動手,用鋼釬、鋤頭開闢一條鑽炮眼的路。

    公上和張家兩弟兄,甫定國、胡德忠爬上一塊石崖上,用鋼釬敲石頭。其他人都在下面除石、除草、砍樹,為確定炮眼位置開路而忙碌。

    突然一聲炮響,驚天動地,飛石滿天。人們還沒有抬起頭來,只聽見頭上腳下,身前身後,飛石飛馳,呼嘯而來,落在地上發出「撲,撲」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坨飛石帶著呼嘯聲在公上身旁擦過,落在離腳一尺的地方。若被擊中,命喪當場。剛來上班的肖石匠被飛石擊中,摀住胸口,翻滾下山。滾到山下十多米遠,被兩棵樹擋著,痛得在地上打滾。

    與他一起幹活的陳權世、蔣中天急忙跑下去,將他慢慢地抬上來,只見他抱著胸口,嘴裡不停地喊,「哎喲,哎喲,痛死我了。」

    人人都知道被飛石擊中的份量,不死便是大幸,疼痛是難免的。若不是植被,樹木茂盛攔著肖石匠,肖石匠滾下萬丈山崖,早已粉身碎骨。人們紛紛圍在他身邊,他仍然抓住胸口,不停的喊叫,痛苦難當。

    森林中的不遠處,突然傳來外人的說話聲:「這一炮放得好,把路基都炸出來了。」

    其他數人跟著附合,看來人數不少。

    原來,這些人是隆昌施工隊的。本來,他們的工地在資陽施工隊後面,應該後於施工,但因他們人多,施工比資陽的快,故而跑到前面去了。

    兩個工地的直線距離不到十米,炮口直接對著資陽工地,好在他們的工地凹了十多米進去,炮口如瀑布般的飛石射向資陽工地的山崖上。

    資陽施工隊的人在山崖側面施工,資陽施工隊的人員正對炮口數米之距。放大炮一般都是裝的兩噸炸藥,大炮一放,若不是山崖阻隔,資陽施工隊的人必將全軍覆滅,死於亂石或摔死在銀廠溝下。

    張老二聽到說話聲,朝背後走了幾步,見對面直線十米之處垮掉了一片山,有十多個人在對面。他罵道:「我把你們的媽,放大炮也不打個招呼,你們把我們的人打倒剮了。」

    對方一人罵道:「我把你媽,我們哪個曉得你們在對面,打倒人活該。」

    這人說的是實話,深山叢林之中,那怕近在咫尺,只要沒聽見聲響,誰也不知有人煙。

    張老二氣憤地說:「你說得這麼輕鬆,你打倒了人還歪。」

    對方那人說道:「我們又不是有心打倒的,又能怎麼樣?」

    張老二暴跳如雷,吼道:「老子就要過來找你算帳,你打倒人還歪。」

    人們都非常氣憤,公上、陳權世、張老大、甫定國、黃成兵、蔣中天等都紛紛站到張老二跟面前。看了一眼過去的路,無路可去。人們只好乾瞪著眼。對方那個人見資陽的人過不去,嘴裡還嘲諷著說:「來啊,來啊,狠的就過來,哪個怕哪個?!」

    張老二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狠狠地在地上踩了幾下,這時代金顯說:「先不管他們,現在最主要的是先救人。」

    人們又回來圍在肖石匠面前。代金顯說:「山上沒有醫生,只有指揮部才有,蔣日龍、黃成兵、陳權世、周癩子,你們四個人把他抬下山去,我隨後就來。」

    肖石匠仍在不斷地呼叫。山路難行,蔣中天和黃成兵連拖帶抱,一步一步地把肖石匠弄走。

    代金顯走後,眾人餘怒未消,仍想過去報仇。但苦於過不去,只好小心翼翼地幹活。張老二邊幹活邊發牢騷,罵道:「他媽的,我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生死沒得人管,我們早上出來,說不定晚上就回不去剮了,怎麼我們的命就不是命。」

    張老大不幹活時穿一套軍干服,幹活時穿一件背心,平時不愛說話,不像張老二那麼凶,聽到張老二發牢騷,說道:「你鬧啥子鬧?你再鬧還不是這個樣子。」

    張老二說:「我憋不住了,這個世道太不公平,那些吃國家糧的、當官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啥子事不做,天天享清福。而我們這些農民,天天累死累活,要吃沒吃,要穿沒穿!小顏,你說是不是?」

    他兩眼看著公上,希望從公上口中找到同感。公上放下綱釬,從放在草叢中的軍干服中拿出煙來,每人發了一支,說道:「是啊,但又能怎麼辦?這大概就是命,可能是我們投胎投錯了嘛?」

    甫定國拿著鋼釬,站在地上,抽著煙說:「小顏說得對,我們這輩子多做點好事,下輩子好找個好人家投胎。」

    大家七嘴八舌的發了一些牢騷,還是繼續幹活,直到修好炮位口的路,已近半晌,大家又原路回工棚吃午飯。

    不知死神看中了誰?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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