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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章 第106章 別離之情 文 / 顏公上

    公上雖然聽了大哥的嚀囑,但心裡也鬼火冒,認為這樣不明不白的算什麼賬?吃過夜飯,他一個人走到灶前沉思:「同伴回到家裡,有父母、老婆、該子相依相伴,我回去空空如也,口糧全無,連戶口都沒有了,我回去幹什麼?!」

    在暗談的燈光下,他又走向懸崖邊,一個人獨自傷感:「我這次出來的目的是找蛇神,蛇神沒找著,沒口糧、沒戶口,今後的日子怎麼過?」

    此時天剛天黑不久,大家在工棚裡都還沒睡,馮四妹毫無顧忌的走到公上身後,問道:「你在想啥子?」

    公上回過頭來,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唉,在一起的時候,沒想到分別,當要分別的時候,才想到在一起的可貴。明天大家就要分手了,心裡真不是滋味。」

    馮四妹說:「你不是要來看我的嗎?」

    公上對著她說:「我不是說我們兩個,我是說大家。」

    「乾脆明天你跟代師傅一起,到我家裡去,我想讓我大哥和父母看一下你。」

    公上苦笑著:「這有啥必要呢?第一,代金顯沒有安排我去,甚至怕我去,所以肯定不准我去,我去了他們怎麼算帳;第二,即便你大哥、父母看上了我,又能怎麼樣?退了小廖?叫你跟我耍?這豈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嗎?」

    「你去都沒去,怎麼曉得是咋會事呢?你去了再說嘛。」

    公上態度堅決地說:「我不去。」

    甫定國在工棚內發出一聲咳嗽聲,馮四妹根本不在乎:「我們走那邊去轉一下吧。」他說得很大聲,好像故意讓眾人聽到。

    月黑風寒,雪花密漫,漂落在兩人的頭上、身上。兩條人影依偎著往前走。此時公上也橫下一條心:管他們怎麼想、怎麼說?總之明天就要分手了。無論是朋友或是情人,在這別離之際,互相話別一下,無可厚非。

    到了轉彎處,公上問:「你真的不想和小廖耍了嗎?」

    馮四妹立即說:「不是不想和他耍?而是從來沒有想過和他耍!」

    公上又問:「我們兩個有緣無份,這是不能改變的。你不和小廖耍,那你回去怎麼辦?」

    「我現在只想和你耍,其它的我想都沒想過。你始終認為我大哥、父母不同意,看不起你?你見都沒有見,怎麼曉得?其實我大哥和父母是很通情達理的,他們一直在說要找一個人品好,誠實可靠的人,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嘛?。」

    公上將她抱在懷裡,喊道:「老婆。」

    馮四妹聽他這麼稱呼,驚奇的抬頭望著他。

    公上親了她一下:「我這麼稱呼你,是我心靈上的承認,做一輩子心靈上的夫妻。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終身不忘。但很多事情,是天不從人願的。還有很多事情,你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望著對面起伏不盡的朦朧群山,「我現在是山重水復,走頭無路。大哥來時跟我說,因為我出來幾個月,生產隊已經斷了基本口糧,而且還要下我的戶口。斷口糧和下戶口,這意味著什麼?你是知道的。我成了黑人黑戶,既不是中國人,又不是外國人,上不了天,入不了地,你說我算個什麼東西?」

    他看著她,「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我是個什麼人?也無法想像我今後的日子怎麼過?怎麼活?難道真的要拿給生產隊長活活逼死嗎?所以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過一天,算一天了,聽從命運的安排,哪裡還有心思來考慮婚事。」

    馮四妹興奮地說:「那你正好到我們哪裡去落戶,我們辦了手續就可以落戶。」

    「你不知道我的心。我這個人,我內心何嘗不想如此,但不知怎的?我就不服這口氣,我寧願被他逼死,也不願向他低頭。如果我現在和你結婚,人們始終認為你是被我騙了。按世人的想法:你的條件這麼好,是不可能看上我的。我和你結婚,不是騙你的色就是圖你的財。」

    他雙眼神光再現,「在這麼壞的條件下,我選擇結婚,是對命運的投降,屈服。我就不信命運會對我如此不公,永無出頭之日。如果真的這樣,我寧願自生自滅,聽天由命。否則,我不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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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名堂出來,我是不會結婚的。」

    馮四妹憂心地沉思了一會兒:「那這樣吧,我等你?」

    公上忙說:「不行,我的前面是一片黑暗,沒有一絲亮光,是死是活?現在根本沒有半點希望。你已經二十一歲了,命好的都當媽了,既使你願意等,你父母,大哥可不能等。若這樣?不把他們氣死才怪,那就是忤逆不孝了。更何況我今後是流浪街頭,還是討口叫化,我真的不敢想。」

    夜色中,兩人心心相沉,默視著對方,公上左腕用力一腕,示意她向前走:「還有,我這次出來,不僅是為了掙錢,主要目的是尋找蛇神,因為只有找到蛇神我才會脫難,不找到蛇神,我是不會考慮結婚的。」

    他側頭看著馮四妹,「所以,我們這次分別,有可能是永別,如果真的這樣,在我們心裡,曾經相愛,做一輩心靈夫妻,這樣也許會更好,你說是不是?。」

    馮四妹雙手抓緊公上的左手:「我不知道你有這麼重的心事,還這麼有志氣?總之在我心裡,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既然你不答應,我也只好去找一個替生,相夫教子,簡簡單單過一輩子算了。」

    公上見她如此悲觀,又不知怎麼安慰,便仰天泣叫「蒼天啊,你既然要生公上,為何你又要給我這麼多苦難和憂愁?既然生我又不給我快樂和好的命運,你又何必要生我?天地呀,你為什麼不公?鬼神呀,你為什麼不明?」

    馮四妹見公上如此悲憤,緊緊的擁抱著她,眼淚落在了公上的身上。過了一會,公上握著她的雙手:「此前喜相逢,此時緣已盡,我們各自保重,回去了吧。」

    馮四妹說:「現在還早,在耍一會了吧?」

    「再不回去,他們的嘴都可能要說爛了?。」

    馮四妹說:「管他怎麼說?他們想說啥子,隨他們說去,總之明天就要走了。」

    公上認為也對,便把她挽進一個洞穴裡,坐在一塊石頭上,把她抱在懷裡親呢,盡享這人生別離之夜情。

    代金顯見公上和馮四妹很久都沒有回來,躺在床上說道:「狗日的小顏不樂教,人家馮四妹是有夫之人,他都去拐人家,如果是小廖曉得了,不氣死才怪。」

    甫定國靠在床上:「這事怪不得小顏,我曉得是馮四妹喜歡小顏,是她在追小顏,而不是小顏要拐她,要說拐的話,是她主動讓小顏拐的。」

    小吳睡在周癩子旁邊:「就是,就是,胡公公出事哪天,你們都下山去了,就我們三個在山上,我親眼看見的,不是小顏要拐她,而是小顏還不想要她。」

    代金顯嚕著嘴說:「小顏還不想要她,你在是說書?馮四妹長得那麼漂亮,小顏人一個、卵一條,又黑又瘦,一生稀臭。馮四妹看得起他,圖他個啥子?」

    張老二坐在床上說:「不一定,其實小顏這個人是很不錯的。他就是性格耿直了一點,愛打抱不平。但他不記仇,對人好,不說女人、就是我都喜歡他。」

    小吳說:「就是,小顏現在是不得時,但他非池中之物,早晚是要得時的。」

    說著,說著,聽到公上在較遠的地方咳了一聲,知道他們回來了,便都不說話了。

    公上回到床上,見大家都看著他,他笑著說:「明天就都要分手了,今天晚上又沒有月亮,你們在望著啥子光光,怎麼不說話呢?」

    代金顯忍不住地問:「你跑到哪裡去了?」

    公上笑著說:「雪中漫步,林中談情去了。」

    代金顯氣極地說:「你狗日的做些好事,小廖曉得了,不把你打死才怪。」

    公上說:「他憑啥子打我?他自己枝不如人,煮熟的鴨子都要飛,他怪哪個?」

    張老二笑著說:「算了,不說這些剮了。明天大家都要分手剮了,小顏,大家相處幾個月剮了,大家都很喜歡你,要分手了,你不給大家說點啥子嗎?」

    公上想了一下說:「感謝大家對我的厚愛。在一起的時候,沒想到分別,真正要分別的時候,才感到真正感到難捨。特別是張二哥,我兩個還吵過架、打過架,我在這裡說一聲,張二哥,對不起。」

    除代金顯外,大家眼裡都飽含著淚水。

    公上又說道:「代大哥,你可能誤會我了,我怎麼可能橫刀勒馬,奪小廖所愛呢?只是大家都是朋友,都是苦命人,臨別之前,互相之間在一起訴訴苦,說說心裡話,這不為過吧。」

    他突然站在床上,「這樣吧,明天就要分別了,如果有緣,自當再見。如果緣盡,就是永別。大家同命相連,我除了祝大家安康幸福外,我想用一首歌來表達我的情意。這首歌既是唱給馮四妹聽的,也算是唱給大家的臨別贈言。」

    沒有人說話,都看著他,望著他,等著他唱。

    公上用情地唱道:「親愛的朋友,你不要把淚水流。如果咱們分手後,心中不要難受。世上有苦水也有美酒,看你怎樣去追求。只要你高高的抬起了頭,苦水也能化為美酒。愁啊愁,愁白了頭,憂啊憂,憂久釋懷更加地愁。世上有苦水也有美酒,看你怎樣去追求。只要你勇敢地抬起了頭,苦水也能化為美酒。」

    詞達境意,曲隨詞音,心由曲起,境隨心唱。歌詞淒婉勵志,歌曲婉轉動聽,傷心動情而充滿期待。歌聲不大,但字正腔圓,字字入耳,刻骨銘心。

    代金顯都用手去擦眼淚,小吳悄悄地哭泣,馮四妹也在小屋內發出陣陣哭泣聲,就連張老二也控制不住情緒,走過來抱著公上,甫定國、小吳也站起來抱著公上,四人抱頭痛哭。一哭難捨難分,二哭命運之苦,回去過那毫無盡頭、苦不堪言的生活。

    次日吃了早飯,代金顯每人發了一百元錢,一行人背著行李下山。到了張隊長哪裡,公上堅持要到蔣中天、黃成兵墳前去告個別。

    代金顯對此很冒火,馮四妹勸公上別去,公上看都不看她一眼,慧箭斬情絲,便狠心獨自一個人走了。

    代金顯領著一行人向白水河進發。

    公上到了蔣中天、黃成兵墳前,兩座孤墳已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幾顆小松樹的松枝被白雪壓得力不可支,艱難地支撐著。兩條山溪匯到墳前,臨岸邊淺水之處結滿了一層薄薄的冰。公上出的呼吸,如一道煙柱衝往天際。

    他站在兩堆墳的中前方,雙手立於胸前,心裡默默念道:「蔣中天、黃成兵,同伴們都走了,只有我一個人來看你們,願你們的在天之靈,永遠地安息吧。等一下我也要走了,從此再也沒有人來看你們了。如果有一天我還能來時,我一定來看你們。好了,我也該走了,保重。」

    他給二人鞠了三個躬,便離開了二人的墳墓,一路朝白水河走去。

    公上穿一件中山裝綿上衣,下穿一條蘭布褲子,腳上穿一雙破舊的蘭網鞋。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理髮了,典型的蓬頭垢面,身上還發出一種異味,十足的山裡人,地道的農民。他的輔蓋在成都,由陳權世給他背回去,他身上只背了他那個黃挎包,可謂輕車熟路,一個人輕輕鬆鬆地到了白水河,然後趕小火車到彭縣。

    到了彭縣,他在汽車站買票乘到成都公共汽車。買好票後離發車時間還早,他搶先坐到最前面售票員旁邊的一個位置。

    上車的人越來越多,前後左右,中間人行道都擠滿了人。發車後,公上仰著在車上睡覺,頭靠在後背的扶手上。不知過了多久,公上忽然覺得有人踩住了他的腳。

    第十三個百鳳眾仙投胎轉世的仙女出現了。

    公上睜開眼睛一看,因車上的人很擠,他左邊一位打扮時髦,長髮披肩,穿著一件紅底白花,五官清秀、端莊的姑娘雙手扶著公上左前方的攔桿上,右腳踩在他的左腳上。

    公上心動了一下,全身如電流一樣熱遍全身,他很不好意思,左腳抽動了兩下,示意她踩著他的腳了。

    姑娘站在公上身旁,低頭看了公上一眼,佯裝不知,若無其事的仍踩著不放。

    公上納悶了:「難道老子現在這個丕樣子,還會有人喜歡不成?」他見姑娘踩著不放,也就任她踩著。

    不知這一仙女是咋的?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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