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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蘇門反應 文 / 煙影

    蘇煙然輕聲走進蘇櫻房間,俯首在蘇櫻耳邊說了幾句話。

    蘇櫻繡眉緊鎖,往脖子上撩了撩水。她正在泡澡,屋子裡暖如三春,與屋外的寒意不可同日而語。氤氳的水汽升騰,將她的臉遮在霧裡,卻是依然難掩其絕世容顏。膚如凝脂,臉龐精緻,彎眉秀目巧嘴,有如畫中走出。然而若是離得近,仍然能看出魅惑的眼眸中狠厲之色斂不住的溢出。

    「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走呢?」蘇煙然想到如今蘇門正直多事之秋,心下煩躁,一向很有主張的她此時也有些亂了陣腳。蘇櫻的眼神中凶歷之色更甚,聲音透過氤氳的水汽卻是充滿了無奈:「想不到孟城動作如此迅速,好在這次只是程雲蝶將兵,我們也非是一點希望沒有。如若是程前木,孟子軒,或是楊白三人裡任意一人,我們若是再想奪回一城一池恐怕比登天還難!」

    「那麼小姐你是有對策了?」蘇煙然眼睛一亮。

    蘇櫻卻是搖了搖頭,道:「我沒有確切的把握,但是總可以一搏。若是那三人其中之一,則希望不大。」

    說完,蘇櫻仰頭一歎,不甘地又道:「上天厚此薄彼,為何將天下英氣都集中在孟城了啊?」

    蘇煙然聽了十分詫異,問道:「難道小姐說的這三人真的是強悍若斯?連小姐你都是自歎弗如麼?」

    也許是聽出了蘇煙然口氣中的懷疑,蘇櫻也猶有不甘地道:「人中龍鳳,人中龍鳳,個個是人中龍鳳啊!」

    她一口氣說了三個人中龍鳳,蘇煙然聞言已經大驚,孟城實力果真雄厚至斯?僅僅三個年輕人就能讓自家小姐給那麼高的評價?畢竟蘇櫻本身也是極為自負之人,能得她如此評價得少之又少。然而蘇煙然雖然是大驚,卻又仔細想了想,很快就相信蘇櫻所言非虛。小姐在孟城呆過三年,她目光如炬,本身又胸懷大志向,肯定將孟城的能人都研究了個透徹。想到這,蘇煙然當下鬆了一口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姐既然熟知孟城,以後打交道,也就容易的多了。

    蘇煙然卻又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奇道:「小姐,既然這孟城實力如此強橫,你原本身為少主夫人,那麼孟城以後莫不從你之命,豈不是好事?卻為何非強行讓孟千林一紙休書把你送回來?」

    「你懂什麼?」蘇櫻語氣明顯有一絲不悅,「莫說我跟澄澈青梅竹馬,就是沒有澄澈,孟城的水又何其深,我斷然不敢將蘇門拖進孟城這個泥塘。」說到此處,不覺莞爾一笑,「孟城自然也有孟城自己的問題,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再說了,程前木三人等都是人中龍鳳,那個孟千林卻是廢柴一根。日後若是果真接手孟城,強手伺圍,不能自保,我又當如何是好呢?」

    蘇櫻說到此處,面上也流露一絲愧疚,接著說道:「我在孟城的三年,對孟千林確實有些過份了,讓他躺了三年地板。可奇怪的是孟千林倒是不吭不響,能如此這般,倒叫我有些奇怪了。」

    「小姐,你不是說孟千林新婚之夜被你在臉上劃了一刀麼?他哪還敢?惹惱了你把他閹了都不一定。」蘇煙然吃吃的笑著。

    蘇櫻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我當時想一刀劃花他的臉的,只是後來看他眼神中並無邪念,這才只是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教訓,我當時嫁過去時是抱著必死之心的,此生此世,除了澄澈,任何人休想碰我。」說到李澄澈時,蘇櫻眼中瞬時又浮起一絲甜蜜與幸福,凶殘狠戾之色消彌無蹤。

    蘇煙然看到蘇櫻甜蜜無比的表情,不由也是看的一呆,這樣傾國傾城的姿色,連身為女人的自己也是我見猶憐,更別說男人了,想到此,蘇煙然不禁開始同情起孟千林了。跟這樣的美人同居一室三年,卻是能看不能碰,甚至連想也不敢想,因為稍有一絲邪念,就可能遭橫來一刀。這種煎熬,又怎是正常男人所能忍受的?卻也難怪最終一紙休書把她趕回家門了。

    蘇煙然得意洋洋的道:「看來還是小姐厲害,孟城再強勢,也是拿你沒有一點辦法。」

    「不呢。」蘇櫻接過蘇煙然手中的浴巾,從澡盆裡走出來,渾身肌膚勝雪,暗室為之一亮,蘇櫻不急不忙的裹上浴巾,聘聘裊裊走到床邊,「若不是孟千林不准人為難我,只怕我麻煩不斷啊。就單說我劃他一刀,孟廣言就足以以此為由廢我武功。說實在的,對於孟千林,我確實欠了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如此說來,那孟千林也並非心胸狹隘之輩了?小姐,我可是聽你說過孟千林曾經也是一身功夫,可以說是天縱奇才啊,只不過後來不知怎的,一身武功全廢了。」蘇煙然言語之中不覺有些可惜,「若是他沒有失去武功,與小姐你倒也是般配啊。」

    蘇櫻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卻又笑道:「這便是孟城的問題所在了,只怕這其中,必有隱情!待到其中疑問昭然,也勢必是孟城大亂之時,我們正好渾水摸魚!」

    蘇煙然聞言也笑了,只不過她是苦笑,「等到孟城出問題時不知猴年馬月,可是我們現在就已經很棘手了。」

    「煙然,別在意這眼前的一得一失。我們把目光放長遠點。」蘇櫻把蘇煙然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為今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赤尊劍,現在澄澈在南方親自將兵與程雲蝶對峙。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赤尊劍就交給你負責了,我要先去和程雲蝶談判,然後聯合楓林谷,青石堂,從三面合圍孟城,最後再去盟會,我要把孟城的野心昭告天下,到時候四國九閥同心戮力,嘿嘿,夠孟城喝一壺的了。」

    「那麼小姐的意思是,孟城出山,對我們反而是好事?」蘇煙然奇道。

    蘇櫻搖了搖頭:「不能說是好事,也不能說是壞事,事情如何推演還未可知。只是天下將亂,這才僅僅只是開始。」蘇櫻目光篤定,氣勢凌人。

    看著小姐如此沉穩,蘇煙然也是心中大定。實然,小姐名義上是去談判,實則是一探程雲蝶虛實。孟城自然不會把到口的肥肉吐出,那麼蘇門實屬先禮後兵,然後聯合楓林谷,青石堂三面合圍。楓林谷如今也被佔了兩個城池,與蘇門此刻實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青石堂和程雲蝶此刻只隔了一條濼水,亦是與楓林谷,蘇門唇亡齒寒。只要將他們兩家綁在一架戰車上,那麼隨後再以情況緊急為由,提前召開盟會,其他家不論出於道義還是出於遵守規則,亦或是為了維護自身利益,也斷然不能坐山觀虎鬥。就算其他幾家只是表面上派出幾支隊伍,那麼伐孟就可以說是名正言順了,孟城所敵的,就是當今天下四國九閥了!小姐當真是步步為營,卻又步步殺機啊!

    孟城意圖很明顯,他們想要亂,這樣才能亂中取利。那麼我們就要更亂,亂到讓強大如孟城也不敢輕易以身試法!

    蘇煙然想通了這一層,一跺腳,人已彈出。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赤尊劍!有了赤尊劍,在這盤棋局上,就可以搶儘先機!

    而就在此刻,遠隔數千里之外的程雲蝶立在城門之上,寒風吹的身上衣裙翻飛,獵獵作響,而她猶自不覺,猶如天人一般遠眺,看著對面李澄澈軍容鼎盛,儀仗嚴明,冷冷對身後隨從道:「你懂什麼,如今天下將亂,這才僅僅只是開始!事情如何推演還尚未可知,又怎可以輕舉妄動?」

    「小姐,既然不能輕舉妄動,那又為何城主讓你來將兵攻打蘇門和楓林谷的這九座城池?天下將亂之初,我們就捲入,豈不是惹火燒身?倒不如坐山觀虎鬥,等到天下大亂之時孟城再出東山,一舉平定各方!」身後隨從侃侃而談,也倒是大有一番指點江山的氣勢。

    「曉晴,我說了多少次了,現在將兵打仗,不能在叫我小姐了,得改口叫將軍了,否則怎能服眾。」程雲蝶白了叫曉晴的隨從一眼,氣呼呼的,已經不見了剛才傲世天下的氣魄,轉而代之的卻是任性的小姐脾氣。

    程雲蝶遙手一指李澄澈的軍隊,道:「你想說服我繼續攻城略地,可不知這蘇門的李澄澈又怎是易與之輩啊!你說的對,我們此次動作確實是引火燒身,卻不知城主的意思就是要引火燒身!」

    程雲蝶笑了笑,用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角。舉手投足之中魅惑十足,實是煙行媚止。

    「啊?」曉晴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城主並沒有說,他只是說此行一切由我自行定奪。」說到孟廣言的時候,程雲蝶心中也頓時充滿了敬畏,能如此放心大膽的任由自己斷決一切事由,這也是城主的膽識,魄力所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程雲蝶將雙手負在身後,悠哉悠哉的看著曉晴:「但是城主的意思一定是要惹火燒身,讓這天下亂起來,吸引天下的目光,讓他們有機可乘!如果說城主在下一盤棋的話,那麼我這顆明面上的棋子必然是為了配合他們的。」

    「啊?」聽著程雲蝶一語道破天機,曉晴募地驚呆在地上。

    明修棧道,暗渡成倉麼?

    「明修棧道,暗渡成倉。」程雲蝶淺淺一笑,風情萬種,「難道你沒收到線報,大兗國皇帝陳法華差點被人殺死在皇宮之中麼?想來哥哥已經開始在點火,製造混亂了。」

    一席話聽的曉晴心驚膽顫,卻仍然不安的問道:「那麼既然城主想亂,為何我們不再多製造一些混亂?索性多奪它蘇門和楓林谷一些城池,那樣不是更加吸引目光麼?也給少主,程少,楊少他們多緩解一些壓力。」

    「此言差矣。」程雲蝶毫不客氣的敲了敲曉晴的腦袋,轉身緩緩走下城樓,「我們只是略加輔助,太亂了反而可能會不好控制局面。如若他們需要更亂一些,那麼他們難道不會自己想辦法嗎?那幾個傢伙,製造混亂,個個是能手,不勞我們操心。更何況欲速則不達,我們若是一路搶儘先機,攻城略地,然而一旦戰線過長,或者久攻不下僵持起來,或者深陷陷阱,對我們都不利,那麼萬一最後兵敗,必然慘烈,因為我們剛剛打下城池,人心不服啊。那麼到時候蘇門一呼百應,這些本是蘇門原來城池,已經降服我們的人也會立刻倒戈相向。後果你想過沒有?」

    緊隨其後的曉晴聞言嚇出一身冷汗,還好小姐自有分寸,這些時日一直不理睬自己進攻的進言。只是按兵不動,和李澄澈遙遙對峙。否則小姐所言之事一旦發生,自己幾顆腦袋也不保了。

    「所以,我們需要將蘇門的這六座城好好經營,讓這裡的百姓心悅誠服,誠心歸順,成為咱們的根據之地。」程雲蝶轉眼間已經下了城樓。

    怪不得,怪不得小姐總是不准軍隊擾民,攻下城池之後,安撫百姓,甚至開倉放糧。原來是打算將此處作為根據之地,以作長遠打算。可是,等等,不是九座城池麼?怎麼到小姐口中就成了六座了?

    「小姐,不是九座城池麼?」曉晴弱弱的問了一句,她壓根就不理會程雲蝶不讓她喊小姐的要求。

    程雲蝶似笑非笑的看了曉晴一眼,有些神秘地道:「不呢,是六座!」

    「可是……」

    「曉晴,你記住,只有六座!」程雲蝶言罷也不再理她,搖頭晃腦著自顧走向府中。

    「對了,子軒最近有什麼動作沒?」程雲蝶突然回頭,差點和緊隨其後的曉晴撞作一團。

    「我還以為你把子軒少爺給忘了呢。」曉晴的眼中有了一絲促狹的意味。

    「你要死啊。」程雲蝶氣急敗壞地去踩曉晴的腳,「我只是想瞭解他們的現在情況。」

    「那你為何卻偏偏只提子軒少爺?」曉晴敏捷的躲開了程雲蝶的腳,嘴角卻是咧的更開。

    「什麼嘛。」程雲蝶一甩衣袖,故作生氣地道,「我哥獨來獨往,毫無顧忌,輕功超群,即使有危險,也沒人能追的上他。楊少二人結伴,身邊有三叔派遣高手,少主的六岳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少主更不必說了,有四位柱城叔叔,五位虎台叔叔,天下間還有誰能傷的了他嘛。只是子軒,身邊只有那八尋,所以他是最危險的了。」

    「放心吧,子軒少爺武功了得,一般人也威脅不了他。」也許是看程雲蝶真有些著急了,曉晴也不捉弄她了,轉而安慰道。

    「不是呢,子軒他最善良,悲天憫人,我怕他關鍵時候會硬不下心腸。他所行之事,原本就是凶險萬分,其實他不適合的,也不知道城主怎麼就放心讓他出去了。」程雲蝶跺了跺腳,終於不再理睬曉晴,揚長而去。

    曉晴看著程雲蝶遠去的背影,也蓮步輕移,風馳電掣般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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