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相見不如懷念第4節 文 / 現當代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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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畢業照的日子終於來臨了，這次坐在高三畢業生最中間的不是肖校長了，換成了邵校長，邵校長臨時以副代正主持學校的工作，本來他比肖校長只小了兩歲，原本以為看不到希望，做一輩子副校長直到安全退休，想不到肖校長突然出事了，而且是陳年舊事，不能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安全著陸了，肖校長被判了十二年，挺重的，人家一個副市長貪污了幾百萬也不過判了十五年，法律看來也是有「人情味」的，只不過你能否找到人，是否有人賣你的人情而已。邵校長的笑容很燦爛，但是他又要做出一份莊重的樣子，所以二十六個班拍下來，他臉部的肌肉有點累，回到辦公室，不停地用手揉著自己的面部，放鬆一下，要不是這段時間自己剛剛代理事情多，他一定會和自己的幾個朋友去一下那家健身會所，打個乒乓球，洗個澡，按個摩，泡個腳，喝點酒放鬆一下，可是眼下是關鍵時刻，他不得不收斂一點，包括看到喬雅蕙時，他也不敢流露出太多的熱情，只是微笑地點點頭，簡單地打個招呼，邵校長知道，男人最容易跌跟頭的地方就是錢和女人，可是沒有了這兩樣，做幹部又有什麼意思，擔驚受怕的，還這麼辛苦這麼做作。

    集體照拍完，學生自由活動，他們三五成群地在學校的各個景點拍照。錢天柱被王玉潔他們幾個叫去學校的一個角落，怒放的白色海棠花彷彿是永不凋零的雪花，在他們的眼前飛舞，那是一座極美麗的花園，白色的海棠悄悄綻放，猶如春雨一般細細碎碎地飄落。王玉潔的黑髮隨風飄舞，花瓣飛進她的頭髮，落在她柔軟的長睫毛上，她整個人如同天使一般純潔動人。數碼相機的鏡頭對準了她，留下了這動人的瞬間。海棠花樹下，是一片紅色的玫瑰花田，玫瑰花枝很高很高，層層疊疊。白色的海棠花飄落下來，王玉潔在漫天飛舞的海棠花中稚氣地打轉，舞步翩翩，她的笑如綻放的櫻花，乾淨而又明亮。錢天柱的心動了一下，他多想留住這剎那的美好，留住這青春的印記，定格在青春的硬盤上。但晚自習時，王玉潔送給他的卻是另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少女只穿著一件吊帶長裙，如瀑布一般墨黑的長髮披散著，輕掩在少女白皙的肩頭。少女抬著頭，雪白的臉頰上一雙黑色的眸子，長而卷的睫毛忽閃忽閃，櫻唇微勾，一副魅惑至極而又純真的樣子。錢天柱知道這是一張藝術照，照片的背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跡：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隨著高考一天天臨近，江一水的心裡越來越不安，不是為他的學生，學生們複習得都差不多了，大家準備得都很充分，就看他們發揮的程度，雖然會有些起伏，但變化不會太大，考上一本二本的總人數估計與平時幾次的模擬相差不會大，這是許多年來的經驗，這一點江一水不用擔心，他相信天道酬勤，學生們一定會考出自己的精彩。江一水不安的是，高考一結束，汪靜瑤就會回到南京，回到她自己的生活裡去，錢坤被判了九年，她和江一水說了決心等他回來。江一水擔心的是自己今後很難見到汪靜瑤了，如果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走了就走了，離開了就離開了，不會有思念，不會有牽掛，但汪靜瑤卻是一個生活中難得遇見的好女人，好朋友，好情人，三年的時間太短太短，未來的日子又那麼悠長，就像有些花，可能一生就是讓你一個人看到了她的美麗，而如今這朵美麗的花卻要飄走了。就像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雪人，她代表走過我們生命的一些不同尋常的人，不斷地邂逅，不斷地別離。人們常說好人多相逢，可兩個曾經滄海轟轟烈烈地相愛過的人，為了各自的家庭卻不得不分手，江一水男子漢的心裡湧出了一股無奈的苦澀。他用短信發送了一首小詩給汪靜瑤，似乎作為臨別的贈言：小鳥飛去了，樹林還在；太陽落山了，天空還在；你走了，生活還在！他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為自己也為汪靜瑤祈禱：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日子，提著裙子輕輕地掠過去了，鳥一樣的雲朵，飛過學校的上空，讓人想起一段飄逝的美麗難忘的時光。

    6月7日上午，八點左右，裡下河中學的考場外早已站滿了考生和送考的家長，依然像往年一樣熱熱鬧鬧風風火火，但已經不再像以前只有熱淚和緊張了。面對考試，家長依然殷切，但已更為輕鬆；面對考試，考生雖然緊張，但已稍微釋然。臨進考場前，有學生握一握老爸堅強有力的大手，或抱一抱笑臉盈盈的老媽，這樣溫暖的場面讓人感動。江一水就在本校送考，他在門口遇到了汪靜瑤，兩人相視燦然一笑。站在裡下河中學門口的汪靜瑤此刻想到一句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不一會兒，就看到錢天柱、金燦燦、王玉潔、王志偉他們拿著文具袋通過門口保安的檢查，向他們揮揮手，自信滿滿地走進了各自的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