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湛藍眼睛 文 / 片兒湯
那廖僕顯是熟諳武當派武功要義，與那些精妙細微、曲折機要之處深有領悟，使將出來真個是妙招不斷，武當派幾個年輕弟子忍不住也隨著人潮高聲叫起好來，旁邊的弟子慌忙拉其衣角，好在周圍噪音甚大，並未引起眾人注意。
一堆江湖豪客中有人道：「想不到這人竟然是武當派的，瞧這人年紀，恐怕比延龍真人還長著一輩！怎地對付起崑崙派來？」另一人道：「胡說，剛才這人崑崙派的武藝也甚是了得，為什麼不是崑崙派的？」第三個人道：「我看都不是，這武當派老一輩的老人如今只剩下一個瘋瘋癲癲的明諦，哪裡還有旁人？再說，如果真是武當派的，為何甘心拜了個崑崙派的棄徒為師，倘真是如此，只怕張真人也得被氣活了上來清理這個不肖弟子！」又一人道：「這可奇了！今天這趟真是沒有白來，有好戲看了！」
那廖僕使完「真武劍法」，招式再變，招式變得詭異凌厲，延龍真人看了半天，心道：「他這是用的哪路武功，我竟看不出來？罷了罷了，他所知遠遠超過我，我還做什麼勞子武當副掌教！」卻聽旁邊一人道：「這可是正一教的『五斗米天弒爪』，哈哈，這廝真個厲害，不但精通武當、崑崙兩大門派的武功，看樣子連正一教的也會，奇哉怪也！」延龍真人一拍腦袋，啞然失笑：「我盡往本派武功上考慮，這可鑽了牛角尖了，原來他這時使的是別派武功！」
這正一教與武當派同是江南腹地修道的門派，武當派以武當山為基，拳法上以「內家拳」著稱，這正一教卻已龍虎山為大本營，掌教歷來稱為天師，只不過這一派行使向來詭異低調，不大與江湖人物有過多接觸，故不如武當派為人所熟知，但是正一教傳承的歷史久遠，教眾高手多如過江之鯽，雖是大名不顯，但隱隱與武當派分庭抗禮。
這「五斗米天弒爪」是正一教的獨門絕藝，傳說正一教創立之初，入教弟子須得上繳五斗米，這門爪法名字便來源於此。但見那廖僕枯瘦龐大的手指如同一個笊籬，這套爪法用的可謂是淒厲古怪之極，他的身形也倏來倏去，神出鬼沒，往往下一招從匪夷所思的角度襲來，令人防不勝防。
眾人但見兩條灰影來來去去，招式變化之快叫人瞠目，廖僕藉著身形與董豐良一錯的瞬間，把聲音凝結成一條細線，說道：「旁人都已看得出來，難道你還是不知？」董豐良也同樣低聲道：「你所會果真龐雜，董某猜想你拜入我四哥門下肯定另有所圖，難道你是覬覦我派冰翼劍？」那廖僕暴喝一聲，聲音陡然間變得高亢無比：「混賬！原來如此，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老夫今日留你不得！」
只見那廖僕身形急劇後退，雙目驀地抹過一道銀黑之氣，將他原先湛藍的眼睛遮掩起來，董豐良實在對這個老頭莫名其妙的言語摸不著頭腦，只是剛才薛豐泰催動黑氣護體之後，身形變得快捷無比，眼前這老頭比武之初也曾使用過黑氣，端的十分厲害，董豐良看得明白，心下一驚：「這是關乎勝負的第三局，我怎麼大意起來？」當
看書網（：目錄*趙豐殷諸人越看越奇，眼見二人打鬥了一個多時辰，打得可謂是五花八門，豈料打到最後，活脫脫出現了兩個殭屍，下手之凶狠怪異，為中原及西北武林各大派從所未見。
許天援突然低聲道：「他們用的是西域波斯之國的武功路數！我府上有幾名西域的高手，他們的武功路數極為相似，如出一轍！」趙豐殷道：「嗯，原來六弟畢竟藏著一手，昔年我聽師父龍陽真人說，六弟有一半血統是胡人，我總是不信，今日看來那是果真如此了！那個老者想必也是西域胡人無疑了！」
董豐良突然笑道：「前輩氣力衰竭，董某卻正當壯年，這一局再鬥下去，恐怕你要輸了！」廖僕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道：「董大鏢頭果真名不虛傳，想不到我一甲子的功力還不如你，罷了罷了，老夫今日豁出去了，勢要拚個魚死網破！」廖僕雙掌分分合合，幻出無數影像，如一隻游魚在深水中徜徉，身形到處，捲起一層層水紋般的波動之力，董豐良知他又在營造氣場，逼著他硬拚內力，只是事到如此卻也退縮不得，只得調動內息，以冰寒之力抵擋。
那老者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濃，宛如一朵黑雲壓來，董豐良內息外溢不止，緊緊護住全身，彷彿之間只聽得身周水聲倥傯，好似置身於波浪之中，頓時有些身不由己起來，廖僕凝住身形，黑氣不停地催動，與董豐良結結實實對了一掌，只聽得兩聲悶哼，二人各自後退，但旋即又再碰一掌，這次「啪」的一聲極為清脆，二人再次後退，接著又合在一處，如此反覆，不大會功夫，二人已對了二十餘掌，兩人的臉色都是緋紅，不但嘴角流血，連鼻孔中也冒出血來，二人向後退的步數也一步、兩步的遞增不止，相合交擊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但對掌時的聲音卻越來越是尖利，場中諸人靠的近的，只要功力稍差只覺得耳膜嗡嗡直響，甚是難受，那聲音不像是血肉之軀相撞，倒似是金鐵交鳴。
崑崙派百餘名少年弟子更是抵禦不住，紛紛摀住耳朵，臉上神情甚是古怪，那葛師妹向趙元暉問道：「這位老爺爺用的是妖法吧？」趙元暉雖是有些見識，但這種生死相搏的場面卻也是第一次經歷，也自有些慌慌張張，哪裡還能說出話來。正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柔和輕美的小調低低地響起，雖然聽不清詞中唱些什麼，但音律起伏卻是悅耳動聽，眾弟子難受之意登解，他們順著瞧去，原來是庚子衿正在撫掌低唱，她的雙掌在廖僕與董豐良對掌之時適時響起，說不清什麼道理，這時再聽那刺耳撓心的交掌之聲便不再難受，說來也巧，這聲音正好籠罩了眾弟子的所在。
此時，董豐良和廖僕身周湧起一股襲面的勁風，這風起自兩人之間的某個位置，各向著二人的方向吹去，廖僕的鬚髮本就散亂，這下更是向後飛揚不止，董豐良的頭髮也不知在何時披落凌亂，衣角齊往身後飄動。二人對掌的情形越來越驚心動魄，對得三十餘掌之後，廖僕的眼角竟也溢出血來，顯得慘烈不堪。董豐良的出手越來越是凝重，冰寒之氣也已運至巔峰，董豐良的臉上、手上均凝結了一層白霜，眼睛卻是通紅，彷彿要滴出血來。
崑崙諸子看得清楚，董豐良這是內外冷熱失衡所致，恐怕堅持不了多會兒，他的經絡就再也無法承受體內熱氣的肆虐縱橫了，結局就是陽炎噬心、走火入魔，不過看那廖僕也是已到了極限，勝負也就在喘息之間。
兩人雙掌又合在一處，眾人看得清楚，那手掌相交之處宛如一朵黑雲和白雲交錯在一起，藍湛湛的電紋縱橫錯結，遍佈兩人手掌外緣，緊接著只聽「彭」的一聲脆響，兩人這次直接倒飛回去，帶起嗖嗖的風聲，掠過眾人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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