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合兵至弘農 同門相爭鋒 文 / 清氣
日落西山，劉贊與王文曰：「項軍新勝，定無防備。某有一計，今晚三更時候，整率軍馬，分兵兩路，殺奔項營，擒殺關羽。」文曰：「善。」隨即分付諸將，依計行事。
卻說戲忠與關公商議畢，回至帳中，偶見天上氣色，雖將近晚，忽見西南隅上生起一縷殺氣，甚是利害。復又至中軍來。關公曰：「志才如何尚未歇息？」忠曰：「方纔見天上升起殺氣，今夜王文必來劫寨，須急作準備。」關公曰：「志才可有妙策解救。」戲忠曰：「將軍寬心，殺氣雖重，吾自有方略。」遂虛紮營寨，眾人散去四下埋伏。
是夜，劉贊分付將士飽飯畢，人各銜枚，開放城門，統領三軍，暗分二路，來至項寨，劉贊密傳將令，金鼓大振，殺入項營。但見營中零落，無有人馬，四邊火起，喊殺震天。贊知中計，撥過馬頭，急轉出營。關公、趙雲引軍殺來，劉贊望西突走，關公見了，持刀縱馬來戰劉贊。二人打馬交身而過，關公奮身轉馬，望贊腦後一刀，被其躲過。復馬再戰三合，贊心中惶恐，敵不住，撥回奔走。趙雲攀弓趕上，望贊奮射一箭，穿入口中，墜馬而死。劉贊軍大敗，四下潰逃。劉贊潰軍奔回黽池，急報王文。文聞報，如坐針氈，一時無計，只得令眾軍嚴守城門，不得懈怠。
翌日，趙雲引軍至黽池城下。王文築柵為壘，屯兵固守，趙雲率隊攻柵，前仆後繼，關公次第踵至，你推我扳，竟將各柵毀去。四潰，王文督兵出戰，眾寡不敵，又被殺退。項軍猛力圍攻，一連數日，伺隙齊登，王文巷戰竟夕，至筋盡力疲，全軍覆沒。王文大呼曰：「城既失，吾焉能得生。」言罷，舉劍望頸上一橫，鮮血直噴，頓時斃命。黽池既破，關公引軍入城，揭榜安民，一面召集官吏父老，溫言慰諭曰：「呂布暴虐，生民塗炭，吾項家軍至此，無非為百姓除害，汝等各守舊業，勿生疑懼！」大眾聞言，拜謝而出，互相慶慰。
卻說張遼率兵取宜陽，宜陽守將趙彥見遼至，即出城迎敵，亦不及與張遼答話，便身先士卒，衝入項軍。張遼見狀，策馬舞刀，抵住趙彥，兵器並舉，戰有三五合，張遼佯輸，跑馬繞陣而走。趙彥不知是計，驟馬急追，約有百餘步，由張遼按住刀，張弓搭箭，回身一矢。趙彥剛剛追上，相距只有數武，急切不得閃避，右肩著了一箭，熬痛不住，撞落馬下，幸得親衛奮力相救，救入後陣。張遼趁勢殺入趙彥陣，仗青龍鉤鐮刀，左劈右斫，襲殺多人。趙彥軍馬雖眾，統是烏合，不耐爭戰，驀遇項氏人馬，猶如虎入羊群，望風奔避。更兼趙彥落馬，焉能抵敵，霎時間狂奔亂竄，急走回城。
次日，張遼率師來攻，彥急登陴守禦。遼四面攻撲，死傷頗多，乃築壘成圍，斷絕城中樵汲，令其自斃。城中餉竭援窮，漸漸支撐不住，每夜有兵將縋城出降。張遼乘危督攻，一鼓登城，城上守兵俱靡，趙彥尚欲率眾頑抗。怎奈士無鬥志，陸續逃散，單剩趙彥親軍數十人，如何抵敵，遂擁趙彥，落荒西去。張遼正欲拿其添功，怎肯饒他，緊緊追躡。追至一陂，那坡雖地勢不高，卻甚為峻削。趙彥親衛越陂而走，趙彥亦躍馬上陂，不防馬失後蹄，倒退下來，竟將趙彥掀落馬下，滾墜陂下。誰知張遼馬至，將刀一揮，將趙彥砍作兩段！四竄軍士，皆為項軍分頭趕殺，斬首千餘級，俘虜萬餘，軍資器械，不可勝數。
且說關公聞宜陽大捷，一面整裝待發，一面先發人會合張遼。兵至二崤，關公、張遼兩軍合兵。休整一宵，便向弘農行去，將至陝縣。張繡知項兵至，令陝縣軍士棄守陝縣，退往弘農。李傕聞陝縣既空，即率軍入城。關公兵到陝縣界，李傕出迎，令左右置酒管待關公諸將。
次早，起軍，前至弘農城下，與張繡對壘列陣。張繡立馬陣前，叫曰：「張繡在此，誰人敢來會我！」李傕曰：「那位將軍去會戰？」便見李傕麾下楊耀曰：「待末將拿他。」言罷，一馬飛出，直取張繡，兩馬相交，戰有七八合，被張繡一槍挑落馬下。當時惱了李式，大怒道：「父親，待吾拿他。」李傕曰：「須要小心。」李式拍馬持槍，飛向張繡，兩槍相交，斗有十餘合，李式招架不住，把槍虛擺一擺，飛馬敗回陣去。張繡吆喝道：「呔，還有勇士否！」驀地，鈴鐺聲響，門旗開處，一將出馬，喝道：「張繡休得逞能，吾趙雲來也！」擺動涯角槍，當胸就刺。張繡舉起虎頭鏨金槍，劈面相交。銀槍來金槍去，金槍去銀槍來，梨花片片，戰了十餘合，張繡見趙雲槍招與其槍招如出一轍，心想：「師門暴雨梨花槍，從不外傳，這白袍小將從何習得？」再看趙雲這條槍，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亮銀槍於其手中神出鬼沒，變化無窮。斗至二十餘合，趙雲將銀槍一抖，金槍便蕩了出去，張繡連人帶馬倒退數步，雙目敵住趙雲，驚曰：「小將，汝從何處習得此槍法？」趙雲答曰：「家師蓬萊槍神散人！」張繡曰：「原來卻是小師弟，師傅近來可好？」趙雲馬上欠身，拱手答曰：「師傅一切安好。師兄在上，非是雲無理，我勸師兄何不改邪歸正……」張繡曰：「師弟勿要再言，『桀犬吠堯』，各為其主。沙場爭鋒，各顯神通。」雲曰：「既如此，雲得罪了。」
卻說，趙雲手中這桿涯角槍，一丈二尺長，前七後三，合抱兩尺，正好丈二。趙雲將手中銀槍往後一拖，前三後七，環抱二尺。粗鄙之人便以趙雲手中長槍顛倒。實則不然，此乃出槍之勢。為何這般拿法，個中自有道理。蛇兒初出洞，尚未全出，需徐徐引蛇出洞。
但見趙雲手中長槍，播圓雖小，而槍速甚急。槍上所留情結比之槍頭巨，但槍頭比之留情結長。一合併起來，望去便如三角之狀，活像蛇頭。留情結下，紅纓二尺多長，被捲急槍風吸於槍頭底下，然紅纓比之槍頭長，如此於槍頭前露出一段紅纓，宛如從蛇嘴裡吐出個信兒來。陽光之下，槍鑽一搖，活靈活現引出一毒蛇來。
但見趙雲將槍播急之後，直刺張繡。草中窸窣有聲喧，探出土灰蛇一盤。
——第一條蛇名謂土灰蛇，通常喚它「黑地扁」，是條毒蛇，它咬著，立即送命，
趙雲曰：「請師兄賜教！」「嗖！」的一聲，直刺張繡當胸。
張繡緊起手中金槍招架，叫曰：「師弟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