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長安不安 文 / 四七二十一

    唐家堡的主堡頂樓之上唐老太太坐在那玄風椅上，靜靜地看著堂下跪著的四大長老，心中卻是不那麼安定。

    「長安那邊已經不是很太平了，再往北的鋪子和銀號搶的搶收的收，在這麼下去，唐家堡上上下下幾萬弟子不是要活活餓死？」

    唐懷義緊緊的盯著唐老太太的神情說道。

    「好好的天下，怎麼就不太平了呢。」唐老太太也是生生的歎了一口氣，風風雨雨大半輩子了，到老了還又不安生起來。

    唐懷信蹙了眉說道

    「朝廷是什麼舉動？」

    「不但不出兵制止，甚至有的官府和胡人勾結，一起搶劫商舖。長安的弟子已經是折損過半了。」唐懷禮歎口氣道。

    「不如先讓他們撤回蜀中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怎麼可能！唐家堡的百年心血全在長安，丟了那些鋪子豈不是要完了？」唐懷信有些壓不住的急躁反駁著唐懷禮。

    「可那些也是唐家堡的弟子啊！」唐懷禮爭辯道。

    「好啦，你們都夠了！外面沒怎麼樣呢，自己人先反了！」唐老太太敲了敲枴杖，氣結的說道。

    「你們這些長輩，還不如個小輩好使。長恨有幾年沒出堡了吧，怕是要讓他走一趟了。懷信把唐家外堡的生意好好打理一下，留個退路。眼下這天下怕是不樂觀了。」

    「是。」四位長老齊聲應道。

    「懷義勞煩你親自走一趟吧，明教的事傷長恨太深了，我怕他不肯下山。」

    唐老太太長歎一聲不想再想起昔日的事，閉上了眼睛。

    「是。」唐懷義應著，四人退出了頂樓。

    唐一背著半口袋米，遠遠的用大輕功從山頭上飛回來。

    唐小七眼尖，扔了弩歡快的喊著

    「大師兄回來了~唐一回來啦~~」

    基本上只有大師兄離開山頂，去唐家外堡置辦些糧食用品，其他人自是都沒有機會出去。師父也是一閉關就幾年。唯一和外界的聯繫就是大師兄，大師兄回來一次就像是過年一樣。

    聽到小七嚷嚷著，人們也是紛紛放下了手裡的事情走了出來。唐小七緊緊的盯著大師兄鼓囊囊的衣襟。六師兄不止一次的說過自己也是被大師兄從山下帶回來的。她盼了多年的唐小八卻始終沒有從大師兄的懷裡出現，當大師兄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願望再一次落空了。她似乎這輩子都當不上師姐了，身後也不會有比自己小的蘿蔔頭跟著自己崇拜自己。

    唐一是不會懂唐小七為何黯淡了的目光，不過當他打開紙包的時候，唐小七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糖葫蘆！一串閃閃發亮的糖葫蘆，在夕陽的餘暉下晶瑩剔透，被大師兄的體溫暖的微微融化，冰糖晶瑩，紅果瑩潤。好看的就像是寶石一樣。

    唐小七像接受什麼寶貝似的，心情激動的看著大師兄把糖葫蘆放到自己手裡，高興地快要哭了出來。

    唐一微微的笑笑，看著唐小七舉著糖葫蘆蹦躂著。

    紙包空了，很明顯，只有一串。唐小七敏感的瞥到了幾個師兄滑動了一下的喉結。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共八顆糖葫蘆，山上有八個人。正合適呢，從小對數字就很敏感的唐小七很快的算過賬來，蹬蹬蹬的跑進屋裡去了。

    大家笑笑自是以為小七是怕師兄們搶了她的糖葫蘆跑走了，雖然幾個師兄都是年紀不大，也是自小就沒吃過這種稀罕的玩意，但也不會跟小師妹計較的。圍著大師兄打聽著，外堡的事。

    「師父，師父~」唐小七蹬蹬蹬的跑過木製的地板，內力深厚的唐長恨覺得這震動頗為有點驚天動地。改天該好好教教小徒弟如何隱匿行蹤了。

    「師父~」小七跑到裡屋，看著白衣勝雪的唐長恨跪坐在矮桌前正捧著一本書。一道光剛剛好的照在師父身上，似是師父都會發光了一般。

    「怎麼了？」唐長恨並沒有抬頭，依舊看著手裡的那本書。

    「唔！」突然被往嘴裡塞了一個什麼東西，柔軟的小手撫過自己的臉。

    唐長恨在這餘暉下有些失神，這般親近和柔軟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十年來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是一個人。琉毓，恍惚好多年了，我甚至都已經看不清你的臉。

    「師父~甜麼？」

    被塞著一顆圓圓的東西說不出話來，看著笑嘻嘻的唐小七坐在自己旁邊，手裡舉了一串少了頂上一顆的糖葫蘆。

    瞬而就明白了自己嘴裡被突然塞住的究竟是什麼，唐長恨不禁柔軟了目光，放下了手中的書，吮了一口嘴裡的球狀物體，嗚咽不清的說

    「甜。」

    自己的小徒兒，這般聰慧懂事。唐懷恨也是感動了一回。他也不明白一向冰冷不願意與人接近的自己，為何獨獨對這個小東西無可奈何。從見第一面起，心中的那湖堅冰，就碎了一個角。

    「很甜是吧！我替師父舔過了！」

    唐小七笑的可愛，髒兮兮黏糊糊的小手在唐長恨雪白的袖子上抹了一把。

    唐長恨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著小七在自己的袖子上擦手，腦子裡不斷地循環著那句話。「我替師父舔過了……」不禁滿頭黑線。

    唐小七笑嘻嘻的舉著那剩下的糖葫蘆跑出去了，剩下唐長恨狂咳不止，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一向潔癖的他簡直要崩潰了。這個可愛純真善良的小徒弟的另一面簡直是惡魔！！！

    蹬蹬蹬唐小七又跑了出來，剩下的七顆糖葫蘆塞到了每個人的手裡。大家略微詫異的看著小七心滿意足的舔著竹籤上的最後一顆。

    「你們也吃吧~」

    小七看著大家愣住了，甜甜的說著。

    唐一二三四五六，看著手裡那顆黏糊糊的果子，又看看唐小七亮晶晶的眼睛。

    大師兄帶頭把糖葫蘆放進了嘴裡，二師姐彆扭的也放進了嘴裡，臉上帶著可疑的紅暈，剩下的師兄們也都咬了手中的糖葫蘆。

    唐小七這才滿意的笑了

    「甜吧~」

    唐一二三四五六異口同聲有點無奈道

    「甜！」

    不過這般的糖果子對於他們來說也都是第一次吃，自己小的時候大師兄也沒有這般的照顧，山上多半修行甚至有時候要辟榖，根本沒有吃到過什麼好吃的。

    唐六不禁也有些要熱淚盈眶了，不愧是自己養出來的猴子！咳，不對！孩子！

    唐小六不禁蹲下抱了抱自己養大的小師妹，開始了母性氾濫。

    「六師兄，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

    唐小七一本正經的說著推開了唐六。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很是嚴肅。

    大家被小七的授受不親逗的不約而同的笑起來，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小六子~被嫌棄了吧~我們小七可是長大了呢。」

    唐三笑的前仰後合的拍了怕唐六的肩膀轉身回去了。

    唐六一臉受傷的站在原地，被唐小七嫌棄的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