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隨緣同行 文 / 米君
一片樹葉告別枝椏，還在空中打旋。喬墨宸收刀回鞘，只見剩下的八個小弟業已散亂地躺在了他身後的地面上。
「駿兒，他是你請來的救兵？」女子問著白馬，橙色的眼睛眼眸中漾著微光。
「好身手。」西羅鼓了兩下掌，臉上的笑容完全是擠出來的。他想：這個人的速度和力量，和上次相比已經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了。
「這，怎麼會這樣？」
剛才被白馬踢翻的幾個小弟緩過神，見喬墨宸站在倒下的同伴身前，恢復血色沒有多久的臉龐瞬間變得慘白。他們連滾帶爬地躲到西羅身後，一個小弟指著喬墨宸，悻悻地說：「你居然敢對我們洛洛幫動手，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件大事被你攤上了！」
啪、啪！
只聽兩記響亮的耳光，那個小弟應聲倒地，西羅扭動著手腕，一臉鄙夷地看著他，說：「這種醜事傳出去，丟不丟人？威脅都不會。」
「那你想怎麼威脅？」喬墨宸笑著問道，他能明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個人和周圍那些小弟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我才不會威脅你，這種把戲太幼稚了。」西羅捋著自己柔順的黑髮，一對鷹眼寒意微溢，表面上卻顯得漫不經心，「剛才你出刀只是打暈了他們，並沒有下殺手，對於曾經想要搶奪你靈表的人能夠做到這個份上，面子給得是夠足了。」
「所以呢？」
「所以我想請你再給一個面子，不要插手這件事……
「西羅，你和他廢什麼話，直接動手啊！」
「就是！」
「你們都給我閉嘴！」西羅狠狠瞪了小弟們一眼，那道目光像是可以頃刻間將人劈成灰燼的閃電，駭得他們立刻摀住了自己的嘴。
「讓我們好交差。」西羅接著上面被小弟們打斷的話補充道。
喬墨宸回頭看了一眼白馬背上的女子，只見她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於是，他將目光移回西羅，握住刀柄，搖了搖頭——
如果我說不呢？
風停，整個山頭卻似乎變得更冷了。靜靜的月光落在地上，剛好照亮了先前那片落葉被蟲蛀掉的殘缺。
「那就請帶著她走吧。」
「你說什麼？」喬墨宸拉了拉自己的耳朵，他本以為對方好歹會反抗一下，誰知西羅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
「不過，」西羅話鋒一轉，沉下臉道：「之後來找那個女的的人可比我們難對付多了。」
「你不是說威脅很幼稚麼？」
「嗯，隨你理解了。不介意的話，認識一下，我的名字是羅西·西羅。」
「我一般不告訴不可靠的人自己的名字。」
等等，這話……女子聽到喬墨宸的話，眼睛突然睜大了許多。
「好吧。」西羅無奈一笑，聳了聳肩，「那你們好自為之吧。」說著，他麻利地騎上黑馬，招呼身後的小弟們把其它人搬到馬上，然後兩手抱拳，對喬墨宸說：「再見。」
「希望不見。」喬墨宸淡然回道，他感覺心中有一絲遺憾，說實話，他十分想和這個西羅過過手，但又莫名地感到慶幸——西羅那雙銳利的鷹眼，無形中對他造成了一種自己遠不如對方的震懾。
「我們走！」
西羅揮手一喊，帶著人馬下山去了。不一會，洛輝山的下峰復歸寂靜。
喬墨宸見他們走遠，便走回白馬身邊。刀與鞘一離一合，女子的手腳即刻從繩結的束縛中解放了出來。
「你沒事吧。」喬墨宸這才看見女子橙色的瞳眸，不禁回想起了之前斯麗西婭告訴自己的那有關於瞳色的概念，他疑惑地問：「你的瞳色明明是橙色的，怎麼會被那群人追啊。」
「土！」女子翻身下馬，別過頭，說，「美瞳聽說過麼。」
「咳咳，你說什麼？」喬墨宸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差點嗆暈過去：這地方還有美瞳？
「算了，看在你救了本…我的份上，就不計較你的老土了。」女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語氣中滿是得意。
難道在這個世界，美瞳還是很高級的東西？喬墨宸有些接受不能，左邊半臉彷彿拉下了長長的黑線，他幹幹地問：「話說，你為什麼蒙著面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麼？」
「我看你才是吧，明明那麼土，卻帶著經典的巴哈式護目鏡……
「你幹什麼？」
冷不防的，女子飛快地伸出手指，精準的按住了護目鏡的功能鍵，「我倒要看看你不帶護目鏡是什麼模樣！」
啪、嘰。
光鏡消失，耳罩掉到地上，兩道血色閃電橫空而出。目光流動，潑染了赤紅的天空；殺意四濺，焚燬了深山的老林。
「天…天劫赤靈瞳？」女子彷彿看見了滅世幻象，嚇得連退兩步，渾身戰慄。在她的記憶裡，擁有紅眼的人全都是名滿天下的一流強者，如眼前人這般年輕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不會也是美瞳吧？」女子弱弱地問。
「你確定有人會戴這種顏色的？」喬墨宸默默地撿起耳罩放回耳邊，護目鏡立馬重新生成。他無奈歎息道：「不過，我和你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都沒有和瞳色相匹配的實力。」
「好吧，姑且理解你一下。」說著，女子閉上眼睛，解開了脖間的繩結，然後將面紗輕輕地拋向了夜空，「我爺爺說過，等價交換固然最好，但是偶爾吃虧也很必要。這次，就當我吃虧了吧。」
一顆飛往另個世界的心日漸乾涸，雖然偶有春風吹過，但也無法驅逐冬日的嚴寒。它，不願像一卷孤獨的雲空中飄蕩，不甘像一朵淒零的雪花落地即化。所以，它沒有放棄對自由的渴望與對未來的希望，一直追尋著，追尋著。今天，它終於有綻放出了燦爛的花，只因它的主人，心花怒放了。
喬墨宸呆呆地凝望著她，滿眼都是那個人的影子。這個世界，不，兩個世界裡，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喬墨宸想起了自己在原來世界中「暗戀無果」的女生白夢薇，頓時感覺眼前有些迷濛。像，真的太像了，不過比起夢薇，她的鼻子似乎更挺一些，個子也更高一些。
「喂，你看夠了沒啊。」女子面對陷入癡想的喬墨宸，表情是一臉的鄙夷，但這絲毫沒有減弱她的可愛，反而為她更添亮色。
「我叫喬墨宸，你呢？」這一刻，喬墨宸甚至忘記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不過，我不想告訴你我的名字。」
「為什麼啊？」喬墨宸現在的語氣就如小孩子一般。
「因為我的爺爺和你說過相同的話，『不要告訴不可靠的人自己的名字。』」
「你哪裡看出我不可靠了？」
「除了我爺爺以外，其餘男人都不可靠！駿兒，我們走！」這次，女子總算成功騎上了白馬，然而白馬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走的意思，「喂，駿兒，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啊？」
「看吧，」喬墨宸使勁摸了一下白馬的頭，笑得樂開了花，「我看你還是覺得我可靠吧，我看駿兒也是這麼認為的，對吧？」
白馬嘶鳴，像是說一聲「是」。女子噘著小嘴，精巧圓潤的小臉上彷彿寫著「不高興」三個大字，不服氣地說道：「好吧，我叫娜婭。」
「娜婭？不錯的名字……
「喂，你上來幹什麼，給我下去！」
只見喬墨宸靈巧地騎上馬背，將娜婭擠到身後，回過頭說道：「駿兒似乎是想讓我再保護你一陣子呢。萬一又遇到剛才那種人，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吧？」
「少來，你這個人的臉皮到底……啊！」
娜婭一聲驚呼，還沒等她有所反應，白馬便啟動了。
在連接下峰與中峰的山路上，分外清爽的山風拂過面頰，喬墨宸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倍感酣暢。他放開嗓門吶喊，聲音壓過了呼嘯的風塵：
「告訴我，你想去哪兒？」
「只要不去西面和南面，其他哪都可以！」娜婭同樣吶喊著回道。
「剛好我要去東面的斯洛沃德，就往東吧！」
白馬的速度似風、似火，捲起了山路上的飛沙走石，喬墨宸堅定且認真地注視前方，表情是輕鬆的，自由的。娜婭上身貼著喬墨宸的背，慢慢合上了眼——
「爺爺，爺爺！」
「哦，是我可愛的娜婭呢。」
小娜婭撲入爺爺的懷中。爺爺發白如雪，泛著金光的寬口衣袖中露出發達的小臂。
至高無上，王的氣息。爺爺抱著小娜婭，腳下踩著的青草彷彿因為涉足者變得更具生機。
「爺爺，您的英王生下了一匹小馬，可以送給我嗎？」小娜婭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憧憬地問道。
「哦？當然可以啊，不過你可要好好照顧它才行。有想好名字嗎？」
「想好了，大名叫英駿，小名叫駿兒。」
「噢，不錯的名字，希望將來有個英俊的男子和你一起騎著駿兒逛遍米菲爾王國的每一個角落！」
「嗯！」小娜婭點了點頭，伸出小手遮在爺爺泛著紅光的眼睛前邊，笑著喊道：「不過，娜婭最喜歡的一定是爺爺！」
「哈哈！就你的嘴兒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