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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礦山血淚 文 / 曾文嬰

    八百年前,宇宙彗星群經流地表掠過,穿透大氣雲層,諸多小行星在戈壁灘和大沙漠留下隕石坑和天外之物。這些來自於浩瀚宇宙的其他世界的物質,跳出元素表外,不在三界之中,是福是禍,無人知曉。玉清元始天尊也無法參透此無量劫難,故來面見師父——鴻鈞老祖。

    鴻鈞老祖見得混沌初開,習得無上大道,對宇宙之初的物質瞭若指掌。他為元始天尊化出了鈞道:所屬五行物質,可以相生相剋之理應對化解,是乃天外之緣;不在五行之內物質,當以玄鐵寶爐煉之,加以管控,再尋機緣妙用。當年我為第二代始祖之時,特命女媧煉石補天,留下一鼎玄鐵寶爐,可煉化宇宙萬物金屬。汝可命座下大弟子——南極仙翁以此爐煉石,化解周天之外的物質變數。

    南極真君遂領命來到戈壁灘大荒漠,一路找尋天外隕石,一路將五行之外宇宙物質,熔入玄鐵寶爐。這一天來到了大巖山山脈腳下,見此地河流彙集,天賜峽谷,生機盎然,百廢為興,在此地煉石,恐怕火力傷及生態神靈,而此地的天外之石眾多,故而將寶貝深埋於深潭之底,煉石爍金。

    八百年後,大巖山被發現礦產物質豐富,大批工程作業隊進駐,開始了無止境的採礦。這些隊伍多為富商僱傭的奴隸和難民,因此地版塊上有馬賊勢力和妖精出沒,故礦場主也有軍隊保護。

    這一天的大巖山山北,歐陽笑跟著一隊礦工隊擠在一個溶洞中的礦室內作業。這一隊人馬全是難民,年齡大的已經六十好幾,而年齡最小的才九歲孩童點大。

    歐陽笑端著一碗稀粥和一個干餅,坐在一旁休息,旁邊的人在罵罵咧咧,「什麼干餅,簡直比石頭還硬。再繼續這樣挖下去,我都寧願吃礦石也不願吃這干餅了!」

    「就是,這稀粥也不叫稀粥,應當叫稀湯。一碗湯裡沒見兩顆米,也能叫粥麼?我倒寧願去跟雞鴨爭糠吃。」其他人跟著附和。

    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給大爺加了一碗粥,又走到歐陽笑面前,笑著說道:「大伯您好,你需要加碗粥嗎?」

    歐陽笑汗流浹背,也不知道是幹活干累了,還是洞室內太悶熱,尷尬的說道:「小姑娘,我才十七歲。哥看起來,真的那麼老麼?」

    那小姑娘一陣錯愕,然後立馬賠笑到:「對不起大哥,對不起。這裡光線昏暗,我看不清你的臉,哈哈!」其實她看得清楚,是歲月在這位哥哥的面龐上,留下了太多的滄桑,以至於這十七八歲的小伙兒,看起來當真四十好幾,仿若有很多苦難的故事。

    小姑娘給歐陽笑加了一大碗稀粥,放下背上的大木桶,坐在了旁邊休息。「大哥您一定遇到了很多事吧,怎麼到這裡來服役了?」

    歐陽笑朝自己胸口猛力的錘了兩下,把干餅嚥了下去。「吃這貨不捶胸,已經是無法下嚥了。你呢小姑娘,你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小姑娘笑著說道:「我父母都在這裡服民役,我父親在礦隊採礦,媽媽就在軍隊裡打火,做飯給軍爺們吃。爸爸媽媽是在這裡認識的,然後生下的我。」

    「哦,真好。真是讓人羨慕的家庭吶!那現在你父親在哪個礦場?」

    「他和媽媽已經不在了。」小姑娘還是笑著聊天,但是看得出來她的笑容有點勉強。

    「爸爸他在去年的礦難中,堵在了塌方的洞窯裡,再也沒走出來……」小女孩說道,「媽媽為了去找他,扒石頭扒壞了雙手,再也無法做飯。」說到這裡,開始哽咽,「從此媽媽便被軍爺們拉去做了千人騎,慰安各位軍爺……」

    話聊到這,歐陽笑已經開始震驚得雙腿發抖,他不知道再如何聊下去。情緒雖未失控,但是已經在他平靜的內心裡,掀起了不小的漣漪。在他經歷過的諸多苦難史中,似乎從未覺得還有誰比自己的命運更加可悲和糟糕,所以他學會了平靜的去對待一切。但這一次,連他都似乎開始憂傷了。

    「那,媽媽現在在哪個軍部,哥哥幫你去找媽媽,好不好?」歐陽笑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忍氣吞聲,沒有尊嚴似乎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寶。這樣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似乎還是有些勉強,畢竟要改變生存習慣去打破規則,是很困難的。

    小姑娘也看出來了,忙幫他打消困惑,「不用哥哥擔心了,媽媽她也已經去世了。」小姑娘笑著安慰歐陽笑,歐陽笑無言以對。生存這件事,能讓人像歐陽笑一樣變得無比軟弱,也能夠讓人像這小姑娘一樣,變得無比堅強。

    「媽媽作為軍隊裡唯一的一名婦女,被一起交易給了附近最強的一夥馬賊。第二天我就看到母親被割去乳宮,晾乾了鮮血,赤身露

    看;;^書^網審美?是犯了重事,進言告發當朝重臣,被判了忤逆,流放到了此地。」小悲說道,「那哥哥的姓氏和名字是什麼由來呢?」

    歐陽笑想了想,說道:「我好像完全不知道,只記得父親是個傳世鐵匠,整天稱自己是煉金術士。媽媽整天笑話他,於是給我取名一個『笑『字,似乎是讓兒子笑話老子的意思,哈哈!」

    聊到這裡,小悲終於又樂開了花,她的笑容是那麼天真爛漫,讓歐陽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美好和純真的東西存在。

    這天晚上,歐陽笑開始抱著小丫頭一起入眠。悶熱的礦洞到了夜裡,總是出奇的寒冷,加上那股地底傳來的濕氣,小姑娘的後背整個都是爛的,不能睡地上。歐陽笑抱著小丫頭,她在懷裡安穩的入眠,而歐陽笑依舊惆悵的望著洞口的火把,想像著天空的明月,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看見夜空的明月了。

    半夜裡,一隊軍官來到了礦洞中檢查,他們負責查看作業隊的健康情況,給作業隊做隊員的生死更替。他們走到歐陽笑的臥榻處,把歐陽笑踢開,把小姑娘拉起來,脫光衣服,展開後背給士兵長查看。那士兵長拿著火把湊近仔細查看,對旁邊的士兵們道:「她在這隊作業區是負責什麼的?」

    「是負責做飯熬粥,食材管理。」一個士兵回道。

    「她的背上生瘡了,帶她上去用好藥。」

    於是那隊士兵把小悲帶上了地面去,歐陽笑也終於把心放了下來。那隊剩餘的士兵又把他撩起來,脫光褲子檢查前面後面,一陣惡臭。

    為首的士兵長捏住鼻子問道:「他在這裡負責什麼的?」

    「回校尉,是負責炸藥爆破和探方位的,旁邊的這隊作業隊是負責運輸廢土,右手邊是作業填埋隊。」

    那士兵長說道:「他的皮膚為何這麼剮糙。」

    「回校尉,他曾為救父,投身了鐵匠鋪的火炭池。」一個小士兵對著士兵長的耳朵邊,竊竊私語道:「他的父親就是鼎鼎大名的歐陽蟒虎,天下最聞名的鐵匠。歐陽蟒虎拒絕為軍隊打造兵器,寧肯自墳火匠鋪,燒光家當。他妻子跟他一樣寧死不屈,夫妻倆雙雙投身火海。這傻小子為了救回父母,衝進了火炭池,被燒成重傷。他父親一腳把他踢了出來,化成一火人,哈哈大笑道,臭小子,閻羅大世說不收你呢!然後就一命歸西了。這小子的遭遇和事跡,在整個礦場都廣為流傳,很多人對他都很稱道。」

    「哦,當真有此事?」那士兵長很是感動,「也給他用藥吧!雖然不一定有效。帶他去上面。」

    終於,歐陽笑又一次見到了夜空當中的明月,雖然那輪新月非常小,被夜空的黑雲遮擋著,但歐陽笑依然覺得是那麼明亮,照亮著自己的世界。

    歐陽笑被帶到了地面上的一個帳篷內,幾個醫療隊的士兵為他刷藥膏。冰涼的藥膏塗在背上,暖在心底。這似乎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非常珍惜這樣的時刻。

    「你有半個時辰去放風,難得上來,去周圍轉轉,好好透透氣吧!」那個校尉對歐陽笑說道,「不過別走遠,這附近有豺狼虎豹。」

    歐陽笑點點頭,示意謝謝。他知道,其實這周圍哪還有豺狼虎豹,真正的豺狼虎豹就是他們和附近的馬幫賊,還有時而出來抓人吃的妖精。歐陽笑快速朝最高的礦台走去,他想找一處距離月亮最近的位置,好好體驗月光灑在身上感覺。

    「這臭小子怎麼連個謝謝都不會說的?難道沒把我當他的恩人嗎?」那校尉對旁邊的士兵們說道,旁邊的都是醫療隊的隊仕,他們都笑著回道:「在下面呆久了的人,都有點呆傻,不會說話了,長官不必計較。」

    歐陽笑來到了最高的礦台上,俯瞰整個礦場,旁邊還可以仰望高聳的礦山子峰。天空當中一彎新月掛在黑帳之中,朦朦朧朧,惟妙惟肖。歐陽笑準備好好沐浴這夜空中的暖風,體驗這片刻的自由自在,倚著礦台,好好睡上一覺。

    突然看到下面遠處的礦場周圍,一處祭祀台上,兩名穿著重型盔甲的戰士,拉著一名光溜溜的小女孩,將其推入了旁邊的九龍沐浴池。

    那小女孩被洗乾淨之後,兩名士兵將她抬上了祭祀台,一個礦工拿著道具神符,咿咿呀呀的唱開了。畫了幾圈,燒了三貼神符,便拿出一把朱紅色的寶劍,割開女孩的兩隻手腕,任其血液慢慢沿著祭祀台的渠道彙集到寶鼎之中。

    歐陽笑看得真切,嚇得直哆嗦,仔細一看,才認出來,那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小悲!

    「這什麼情況?」歐陽笑心裡想著,正欲趕緊衝下去,卻被趕上來的士兵長一把攔住,表情嚴肅的喝道:「你時間到了,閒人。該回下面去了。」

    「校尉?」歐陽笑見是士兵長,忙問道:「校尉,下面是在做什麼?」

    「帶你上來已經是對你莫大的恩賜,給了你半個時辰的自由,是讓你在月光中學會感恩,而不是讓你來多管閒事的,你個噪蛋!」那校尉惡狠狠的批罵道。

    歐陽笑沒管那麼多,繼續追問道:「你們要把小悲怎麼樣?」

    那校尉歎了口氣,閉目長吁,終於說道:「我就直說了吧。你以為是誰在整天保護你們可以安心在這裡開山挖礦,找尋寶貝。辛勤勞動是要付出代價的,這裡有馬幫賊是我們惹不起的,還有常出沒於礦山礦洞的妖精,是要供奉的。這一招是我們學那幫賊寇的,此地妖物聚集,經常來捉人拿物,要為大家保駕護航,我們就要學會祭祀。只有我們礦場有婦女和童子獻體,只要供奉給妖孽,可保我們全體平安。」

    歐陽笑聽到此,已錯愕得不能再說話,整個人呆若木雞。他轉頭看向小悲那邊的祭祀台,道士還在做法吟唱,兩個重武士兵守候在小女孩身旁。歐陽笑回過神來,瞪大著眼睛,慢慢吞吞的問道:「那之前被放在這灶台上的,一名被割去子宮的婦女,也是你們所為咯?」

    那校尉大吃一驚,表情錯愕,「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們真是一幫混蛋吶!你可知她便是這小女孩的母親?你們這幫畜生,還真是全家一口都不放過呀!」歐陽笑捏著拳頭,咬著牙關的說道。

    「你想幹啥?」那校尉緊張得直冒汗,「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勸你也不要去送死,妖精一會兒就要來了。」

    那士兵長攀著歐陽笑的肩膀,欲拉他往礦洞方向走,但歐陽笑站立不動,任憑校尉怎麼去使勁,他就是不走。「我歐陽笑軟弱一生,沒有尊嚴。我可以為了口飯吃喊你們爺爺,可以為了片刻自由,給你們下跪。但惟獨這件事,我真的,我真的不能放任不管啊!」

    正說著,眼淚混著滿臉的鼻涕噴了出來,鼻腔裡的液體隨著哭聲打出了泡泡,歐陽笑已經徹底泣不成聲,哭得不成人樣。他一把捏住了那校尉的下面,用力一拉,那校尉兩眼上翻,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你,你……你想幹什麼?你知道你在對軍官忤逆麼?這罪過是要殺頭的!」那校尉恐懼的說道。

    「作為軍中唯一的一名女性,你是不是也騎上去過,好一番蹂躪踐踏啊!?」歐陽笑繼續哭著,用痛苦的表情湊到那校尉的面門之上,臉貼臉的反問道。那校尉雙腿直哆嗦,後背心滲出好多冷汗。

    「看來你不用回答啊!你的兩個丸子已經出賣了你嘛!它們已經全部都告訴了我呀!你還真是當自己是慈悲為懷的士兵長麼?」歐陽笑一把放開那校尉的下體,褲襠裡面塞進去了一個鐵坨,一根引線掛在褲襠外面,已經點燃……

    看到這情形,那校尉一聲咆哮:「日你先人!我的子孫根啊……」

    殺豬般的叫聲還沒喊完,人已經兩眼翻白,口中嘔吐白沫,倒在了地上直抽搐,徹底暈死過去。

    「嘖嘖嘖,真是慘不忍睹的狀況啊!」只見那跟引線燒完後,不見了任何動靜。歐陽笑轉身離去,「我好不容易收集的自製開山炸藥,如此珍貴,我怎麼捨得送給你當葬禮啊!讓啞炮陪你歸西就好了啊!」

    歐陽笑立即朝礦台的碎石路面跑去,他希望盡可能快的趕到小悲身旁,用炸藥幹掉那個道人和兩名重武士兵。等他趕到時,兩名士兵和那道人已經不見了,只見小悲赤身露體的躺在祭祀台上,身體冰涼,嘴角帶血,笑容卻依舊燦爛。

    歐陽笑淚花翻騰,已經語塞。他扶起小悲,抱她入懷。只覺背後一股黑風襲來,一隻穿著雕花鎧甲的人形鱷魚,甩著大尾便咆哮著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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