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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希望在北京 文 / 低調堅忍

    「六一」之後我和林英就開始準備去北京給林英複查身體的事了。

    林英的花店比較簡單,張夢美從別的花店又調過去一個服務員就完事了。

    張夢美作為我的大老闆不僅做了這一件大好事,在六月二日晚上百忙之中登了我家的門,真是久違了。

    自從她要辦棋院,就暴露了她有錢人一族的真面目,有車有家世,也忙碌起來而很少再上我家當電燈泡了。

    二日來我家是送我們兩張火車票,我們知道她是大款姐了,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哈!是臥鋪啊,中鋪和下鋪,她一定是猜到我家這一對摳門,不會捨得買臥鋪的。

    我一再說感謝國家感謝政府還沒有實行實名制,從年前說到現在還沒執行,不然我怎麼好意思拿身份證讓您去買啊?

    張夢美毫不客氣地罵我別不要臉,她這麼做的目的是要讓我回來時不會忘了給她帶禮物,懂不懂點禮尚往來?

    我連忙說我一定謹遵聖命,起碼為了她幫我倆帶孩子有功,也會給她買半隻烤鴨的,她和江南一人半隻。

    張夢美一聽就去和江南打鬧成一團,乾兒子應該讓著乾媽,乾媽應該讓著乾兒子的,兩人都不嫌煩。

    張夢美回家之前告訴我倆,她會開車送站。呵呵,有車的人啊,真方便,要給我們當一回司機。

    我們去北京,也正是思念高考的日子,我思慮再三,還是給平安和思念分別寫了一封信,簡短的安慰和囑托。

    我不願讓親人知道我自己內心的焦慮,離上北京去的日子越近,我越是時常夜不能寐,我擔心林英也是如此,愈發小心謹慎地跟緊她,甚至在學校也找借口打個電話。

    我們盡量保持心態平和,希望給彼此心裡上的鎮定作用,然而四號臨出發之前,還是激動了一把。

    胡家興取保候審了,他回家後聽胡媽媽和胡清說了他在裡面這幾天發生的事後,給我打來了電話,要和我見上一面。

    離上火車還有三個小時,張夢美還沒有來接我們兩口子,江南學校風雲路小學老師監考,所以江南也放假在家,正和我們糾纏著,我就對胡家興說我要和老婆去北京看病,我們回來再說吧。

    胡家興追問幾點的火車?誰病了?什麼病?

    我從手機裡聽得出他很真誠的聲音,我也不想他剛剛出來認為我是拒絕見他,以為我恨他了之類的,我就找個房間角落和他在電話中說了我和老婆林英十二年前換腎的事,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我說完以後,胡家興那面再沒了聲音,我「喂,喂,喂」了好多聲就是沒回應,也就斷了通話。

    張夢美來了以後我們家就熱鬧的沸騰起來,我也就忘了胡家興來過電話的事,我們大小四口鬧到了時間才出發去了火車站,一路在張夢美的越野車上也是歡聲不斷。

    沒想到胡家興滿臉憔悴地站在進站口等著我們。

    我們相距只有二三來米時,胡家興「撲通」一下跪在了我們面前。

    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手裡的水果掉在了地上,我後面的三個人都被迫停下了腳步,我們擠站到了一處,都看向胡家興。

    此時的胡家興大聲喊出了「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我就是個畜生,我怎麼能去騙你?我怎麼就能幹出這麼缺德的事來?……」

    胡家興後面的話我根本聽不清,因為他突然一下一下的煽自己的耳光。

    我這時已經看明白了一些,趕緊衝上去拉住他的手,使勁拽他起身。

    「興子,你這是幹什麼呀?這麼多人看著呢,快別這樣!」

    「銀川,你不要拉我,讓我把心裡話說完,我不怕丟人,我這些年還不夠丟人嗎?」

    我實在是拉不起來他,我們四個人只好把他遮擋住,盡量不讓更多的人看到。

    「銀川,我要說的最想說的就是我向你懺悔,我這些年渾渾噩噩,就沒做過真心關心別人的事,你最難忘的就是高中我捐給你七元錢的事,可我知道我就是想要好名聲,想藉著你的事入黨,保送上大學,我一面向你要情,樹立好形象,一面得利,我就沒想過真心幫你!可你呢?你讓我騙了,還去幫我的老媽,我的兒子女兒,你這怎麼就能這麼善良呢?我問心有愧呀!」

    胡家興又一下一下的拍自己的胸口,我看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心裡很是著急,求幾個身體好的幫忙把胡家興拉起來。

    「這幾個大哥,幫幫忙吧,謝謝了,我這同學受了點刺激,幫我把他拉起來好吧?謝謝了!」

    周圍還真有幾個搭了把手,我總算把胡家興的左臂環在我的脖子上把他拉站起來。

    「可你們知道嗎?我這哥們是聖人啊,讓我覺著自己就不是個人,我偏去騙他,啊,他和老婆換腎,是個人都知道,那對於老百姓家就是災難,天文數字,他還沒父沒母,這些年咋過的?我他媽去騙這樣的哥們,你們說我是人麼?……嗚嗚唔……」

    我忍無可忍,摀住了胡家興的嘴。

    我用你們同情嗎?最近這是怎麼了?十幾年過去了,為什麼這麼多人要大庭廣眾之下來說我們夫妻換腎的事?不需要!我也是聽不慣了!

    你看,火車站前聽到的人很多吧?都是或詫異,或泠漠的看著我們好似吵架的一幕。

    「胡家興,你給我聽著,我和老婆馬上要上火車,沒時間和你磨嘰,我也不僅是因為當年你捐那七塊錢的事感恩不忘,你也別就怎麼自己有私心了,私心誰都有,你根本就沒錯,你現在錯在你要頂天立地的站起來,不要糾結該騙誰不該騙誰?你們家老的老,弱的弱,你得堅強點用自己堂堂正正的錢養活他們,跑這兒來幹什麼?求得良心過得去?你要覺得對不起我,做點有用的事讓我看,不是上火車站讓大家看笑話!你聽懂沒有?聽懂了就回去,把你自己的事用自己的真心好好解決,然後給老媽和孩子一個有責任心的兒子和父親的樣子,行嗎?」

    我沒容胡家興再說出什麼的時間,自己說出這些話就拉起林英和江南向火車站裡走,張夢美緊跟後面,還不忘罵胡家興一句「趕緊他媽回家,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安檢以後,這鐵娘子還念念不忘和林英說著「你家爺們真爺們」的話,我們叫她這麼一說,就都咧咧嘴不敢再繃著臉了。

    胡家興這一鬧搞得我們有些血往上湧,真是不舒服,不過也沖淡了和兒子離別的掛念和去看病的擔心,沒一會兒功夫,大舅哥、老程都打來了電話,我們好像沒怎麼空閒就進了站台,遠遠看著江南還蹦跳著往我們的方向看。

    我和老婆終於踏上了進京求醫的路途。

    希望就在北京!

    我們的首都一定可以給我們的腎好好的照顧一番,然後我們順利回家。

    我和老婆第一次享受臥鋪的待遇,真是舒服啊,乾淨的鋪上有白色的單子和枕頭,可以躺著啊,坐著啊,靠著啊,尤其下鋪,走動很方便,林英躺著我就靠她的身上,我躺著林英有靠我的身上,看著走來走去的旅客,吵吵鬧鬧的聲音,倒很是平靜。

    我一再說出門在外,一定要淡定,咱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雛鳥,我們這臥鋪真好。

    沒什麼事我就要求睡中鋪,林英卻正興趣之中,想睡我上面,我笑起來,女人果然是浪漫的動物,當然可以!

    我記得我家女人晚上經常不洗臉、不洗腳,但一定刷牙才睡覺,可今天在火車上就記住了吃口香糖挺想吹泡泡?還像個孩子一樣拿小鏡子照自己吹出的泡泡什麼樣?

    我說還是我睡中鋪,讓老婆睡下面舒服些,可林英就是不讓我上去,說爬上去好玩,她試了又試,我無理由回絕,然後爬上爬下好幾回,最後老婆在上面就是不下來了,我等待最後的安排,我聽見了鼾聲。

    我覺得我和老婆回到了戀愛時節,我們的北京之行很順利,我就躺在下鋪,安然入睡,竟然是我最近一個月以來最好的睡眠,伴著鐵軌的隆隆聲,如此心醉!

    早晨,我好像半夢半醒,又好似睡得很舒服,有人打開了窗簾,夏日裡有空調的臥鋪裡,都是短袖和裸露上身的男人們的臥鋪車廂裡,迎來了黎明的吵鬧聲。

    過山東了?我和林英都沒有去過問,我們對視著,哎呀!臥鋪真舒服!

    我們夫妻倆泡了一袋方便麵,拌上搾菜和茶蛋,自備的包子,像十幾年前清貧的當初的大學生一樣,你餵我一口,我夾一口給你,連一點渣渣都沒剩。

    同包廂和附近的旅客都沒有注目,這點事太正常了,我們奔四的人真就沒人多看哪怕一眼?

    我和老婆無比愜意,咋這麼舒服呢?

    陌生人面前我們放開了心胸,我們奔著希望之地我們的偉大祖國的首都北京,尋求幫助,我們來了,我們一定會平安幸福的!

    我們走出站台時,我拉著老婆的小手,大聲說,老婆,北京,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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