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愛心列車 文 / 低調堅忍
我們一行人是大小六口,但卻有兩個病人,為了照顧方便,我們分成了兩個包廂。
林英剛剛做完腎透析,最是難受的時候,她現在必須少喝水,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一點鹽了。
軟臥包廂都是四個人一間,也就是我們六個人中有兩個人,要和不認識的兩個人在一起,老婆的休息最大,她當然不能和外人在一起,所以我必須和她分開。
大的框架已定,然後就是哪三個人能安靜的和林英待在一個包廂裡?
我看了一下這幾個人,不用考慮了,我和嬌嬌在一個包廂,因為她最鬧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而另外三個人,都是能以林英為中心的。
我們是四個下鋪兩個上鋪,嬌嬌一看讓自己睡下鋪非常高興,馬上拿出筆記本電腦,趴在床鋪上開玩兒,根本早已忘了當初來我家的目的。
我當然不可能真的讓她來照顧我,上鋪的兩個應該都是大學生,看我這木乃伊的樣子,都很同情,也都隨口說了一句讓我很心暖的話「有事吱一聲」。
我的嬌嬌表妹聽到了,停下了正在玩的遊戲蹭的跑到我面前問「啥事?」弄得我哭笑不得。
張夢美倒是過來看了幾次,什麼話也沒說,後來她乾脆坐到過道靠窗小凳上待著,和我開著門聊了幾句。
張夢美也帶了筆記本,也早掏出來扔給江南玩呢!
怪不得那邊包廂那麼安靜,原來是玩著呢!我兒子不像嬌嬌這樣,嬌嬌不太懂事的放著音樂玩遊戲,他怕吵到他老娘大人是絕不會弄出一點動靜了。
火車開動了,火車上的人大都陸陸續續洗漱之後開始睡覺。
在過道沒有人走動時,我扳著扶手挪動著去挨著的他們的包廂去看一看林英,她皺著眉頭似乎已經睡著了,上面的思念和江南在一個鋪上擠著,不知在看什麼視頻?兩個人都捂著嘴不敢出聲音。
待了一會兒,張夢美就強行把我攙了出來。
她臨回去的時候,又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返身到我耳邊說了一句話,而專心玩遊戲的嬌嬌一點兒都沒聽到。
「你要上廁所時喊我一聲,我給你找列車員幫忙。」
我面紅耳赤,這事她咋還記得住?
我一再說不用,趕緊蒙頭睡覺了,又喊了聲嬌嬌趕快睡覺,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軟臥的確是高級,夜晚相當安靜,沒容我醞釀多久就真的睡著了。
但無論我怎麼想著要盡量不去麻煩別人,早晨五點半左右我還是照著平常的生物鐘醒來了,而醒來最想做的事還真就是上廁所。
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硬挺,期盼著身體能夠自然吸收,慢慢緩解尿意。
但這畢竟不是意志力能解決的事,就在我實在覺得不能再忍的時候,我只好慢慢坐了起來。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就在我好不容易把兩條石膏腿弄下床時,張夢美就拉開包廂門衝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名乘務員。
幹什麼?檢驗火車票?臥鋪好像只有上車時才在檢查後換票吧?
我正發著楞,那兩個乘務員就過來一左一右的架起了我,張夢美還低頭幫我穿上了拖鞋(我的腳目前只能穿拖鞋)。
我覺得我也沒幹壞事兒,同時也似乎發覺了什麼?我由著他們把我架出了包廂。
張夢美在我身後把嬌嬌喊了起來,我聽見嬌嬌不情不願的嘟嘟囔囔不願起來。
張夢美又催促了嬌嬌一句快點,就追出來在我身後說著「慢點、慢點」的話,也不知是在說我還是說那兩個乘務員。
我忽然明白了這麼興師動眾的,是在送我上廁所。
說不感激是假的,這是及時雨啊!
想起昨晚張夢美在我耳邊說的那句話,我心裡尤其暖和,這真的是一個好女人。
等我到達廁所門口的時候,聽到遠處嬌嬌霹靂撲隆的跑過來。
打開廁所門,我看到蹲便的一左一右放著兩個凳子。
這又是誰的主意?
我扭頭看了看張夢美,這大俠女從哪兒弄來的凳子?
我只是需要站著排尿,不是來上大號啊!
張夢美根本沒有看我,只是命令嬌嬌把一頭,她把著一頭,不許別人來上廁所,解釋一下情況,還讓嬌嬌把頭轉過去,不要回頭!
我的天啊!用不著這樣吧?
已經容不得我再多想,兩個盡職的乘務員動作嫻熟地把我扶進廁所坐在凳子上,然後其中一位就來幫我解
腰帶,我大窘,真的不必這樣啊!我只是想拿出那個尿一泡尿而己呀!
早晨這個時間大家都有這個需要,我聽到外面已經有乘客被堵在車廂裡的抱怨聲,我就趕緊和兩位乘務員解釋我只是小便一下就可以,不必這麼費勁!
兩個乘務員都還沒有說話,張夢美頭都不回就大聲喊道。
「江銀川,你趕緊好好拉你的屎,少廢話!大家等會兒怕什麼?不行都去那邊車廂上廁所!」
哪有這樣的?我是真的不想大便哪!
真是一次驚心動魄的廁所旅行啊!
我被弄回包廂後,張夢美還最後一次確認我是否真的沒有長蹲的意思?
我真想把頭藏起來!
張夢美又去操心林英的事了,我長長鬆了口氣。
嬌嬌樂的不行,說後悔沒拍照,說著說著就拿起手機對著我一通亂拍,我身體不靈活躲也躲不開,最後只好由著她愛怎麼辦怎麼拍!
八點剛過,列車長就親自來了,還帶來了水果,說讓我多吃些香蕉,潤潤腸道。
我大概能猜到這是張夢美通過什麼關係,在火車上走了後門了!不然,火車上這麼多人,也有很多是真正的殘疾人,人家憑什麼這麼熱情?
怪不得那倆列車員到現在也不走,就坐在我們包廂外面的小凳子上聊天兒,原來是專職照顧我的。
我小舅就不可能想到,我上廁所需要專人照顧,我也只是在昨天中午說的那幾句話呀!
我受之有愧,惶恐不安,真想說張夢美一頓,為什麼搞特權?
張夢美似乎知道我的想法,過來說了我兩句轉身就走了。
她說的是,「你不是願意當英雄嗎?當英雄應該享受點照顧吧?」
我怎麼覺得我做英雄她好像很生氣?
剩下的旅途我覺得很彆扭,外面有兩個乘務員專門守著我的包廂,還時不時進來問我有沒有事兒?
我發現其中一個,明顯是火車上賣貨的,閒極無聊時經常來一嗓「香煙茶蛋火腿腸」,怪不得身手那麼靈活。
可我卻非常難受啊!明明乘坐在火車最高級的軟臥包廂裡,卻成了名副其實的禁閉室,門口還坐著兩個門衛。
我們包廂上鋪的兩個大學生男孩子都爬了下來,他們兩個的家庭明顯不是非常富裕的,否則不應該乘坐最高級的軟臥,一般人家買臥鋪硬臥就已經很不錯了。
可能由於家庭條件好,這兩個孩子也非常講究,言談舉止都很節制,不大聲說話,怕影響我這個病人休息,我很欣賞他們。
但當他們都有意無意都坐到嬌嬌的床上,想要和嬌嬌說話的時候,我立刻就拿出了家長的身份,把嬌嬌趕到另一個包廂去找思念和江南去。
兩個男孩子都訕訕的,門口的兩個座位被兩個乘務員佔據了,他們兩個只好互相聊天,或者和我聊一會兒我的身體大約什麼時候能恢復?他們都選擇了並不多問,我也就能很輕鬆的,聽他們聊些大學生、留學生的事情,好在打發了一會兒時間。
早餐是張夢美和嬌嬌去餐廳訂來的,我知道現在不是說省錢的時候,但我還是很心疼,我知道火車上餐廳的菜價很貴呀!
林英還是沒有吃多少東西,我很是著急,如果這是十三年前,再困難我也會給她作出花樣的,魚是魚,肉是肉,萊是萊,每天的喝水都是定時定量,可這次發病腎透析後,我還沒有下過一次廚房,她吃別人做的一定不習慣!
我憤怒的看著自己的右手,為什麼這隻手會傷得這麼重?
我一出包廂去看林英,兩個衛兵列車乘務員就站起來跟著我,隨即又跟進林英她們的包廂,林英的臉色特別蒼白,竟然還嘔吐了幾口,漱口的水,也不敢喝下半口,就怏怏的又躺下了。
一見我進去,就對我說她沒關係讓我別著急,我反而更著急了,這次透析怎麼這麼不好?
我摸著林英的手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列車乘務員又把乘務長找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醫生,上前就來給林英聽診號脈量血壓。
當問明白了林英的病情以後,這位大夫不由得責怪我們,說林英的這種狀況應該提前一天透析再出遠門,應該告訴醫院她的透析速度要慢一些,透析之後應該在醫院,休息幾個小時再回家。
我覺得這位醫生說的非常對,一問才知道他竟然就是石家市的一位腎科大夫,他也正是在外地學習歸來坐火車回家,剛才是火車廣播找大夫,他自己毛遂自薦過來的。
然後這位王大夫給林英做了按摩和針灸。
如果我能鞠躬行禮的話,我一定對著列車長,列車乘務員和這位熱心的王大夫鞠躬行禮了,我何德何能受到了他們這樣的愛心對待。
我一再說著感激的話,列車長的一句話讓我的心更暖到了心底。
「江老師,你的事跡我們在報紙上都看到了,你們一上列車,我們整個列車乘務人員就說了,一定要讓你們全家有個愉快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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