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上路和上路 文 / 誰念西風
屋子裡的芝蘭香依舊在緩緩騰出一絲絲柔軟的白線,香氣清幽飄蕩,迴繞在兩位太太的鼻翼。二太太凝視著門外傾斜的天光,半響,才無力的揮揮手,道:「你們出去吧。」
屋子裡的小廝和下人們躬身告退。
三太太緊皺著眉頭,忽然無預兆的哭了起來,嚶嚶泣泣,如怨如訴,斷斷續續道:「二姐,你看,你看……這孩子剛剛回到宋家,就這樣的充滿戾氣,完全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往後的日子,我可怎麼過……」
彷彿是受不了三太太這樣的柔弱不堪,二太太不耐煩的道:「一個毛頭小子,你怕他作甚。好歹也是宋家的正室夫人,拿出你的氣勢來,還能讓他翻了天不成。」
平日雍容華貴氣度非凡的三太太慢慢止住抽泣,像是在回想著什麼,怔怔出神。好大會兒,才輕聲道:「你,你沒看見他的樣子嗎……多像十四年前的那個人!」
二太太忽然提高了聲音:「閉上你的嘴,你不想活我可不想死。」
三太太一驚,抓緊了手,低下頭沉默不語。
十四年前,十四年前……二太太的眼瞇了起來,嘴角抿成一線。她何嘗沒有看出來,眼前的這個宋家七公子,不管是眉頭嘴角,還是嬉笑神情,都那麼的像多年前的一個女人。慢慢的,她的手微微抖起來,沉聲喃喃:「那個濺人,那個濺人……」
三太太看了一眼門口,壓低聲音道:「二姐,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二太太狠聲道:「當年若不是你心慈手軟,我早就將那濺人一刀宰了,又哪裡會有今天的麻煩。」隨即歎道:「沒曾想,她竟然留下了一個孽種!」
「這孩子如今回來,一定是尋仇的,倘若讓他掌了權,再知道了當年的事兒,你我……」三太太彷彿是不敢往下再想,頓了一頓,又低聲哭了起來。
這哭聲讓二太太煩悶不堪,隨手將一個茶盅摔在地上,發出淒厲的破碎聲。
三太太呆呆的看著她。
「有武陵和蘭明在,那孽種想掌權,哪裡有這般容易。」二太太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老四操之過急,鬧的滿城風雨,那是他太蠢太笨。來日方長,既然回到了宋家,那便是我們的主場,真以為他能活到歸譜的那一天?哼,一年的時間,殺個人又有多難?」
三太太嚇了一跳,道:「可老爺那裡……」
「就算三爺再疼這孽子,只要他一死,三爺就不得不為家族後事考慮。你想想看,到時候是一個死了的野種值錢,還是宋家的未來靠譜?」二太太冷笑一聲,道:「不管是武陵和蘭明誰執掌未來的宋家家主,你我都能保證安然無憂!」
三太太皺著眉頭想了想,終究點了點頭,強笑道:「蘭明那孩子天資
看書!網靈異^?自己在燕國小鎮的時候眼神可是清澈的和初春溪水一般透亮,不還是照樣坑蒙拐騙不皺眉頭?他看著紫雲笑個不停,把小姑娘笑的兩頰暈紅,手足無措。
半響,狗剩才止住了笑,然後拉起紫雲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很認真的道:「丫頭,謝謝你。」
為什麼要謝謝呢?
紫雲不知道,狗剩也不知道。
小丫鬟只是窘迫的抽出手來,蹲下身子撥弄熏香小爐,臉上紅成火燒雲,再不敢看少爺一眼。
狗剩盯著紫雲的背影,忽然想起了那個罵自己討債鬼的女人。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是不問緣由,就是固執覺得你很好的人呢?
狗剩緩緩呼出一口氣,慢慢出神。
……
……
宋府倚山而建,在山腰處,有一座清雅別緻的竹林小築。春風從遠方而來,輕巧巧的在這裡轉了個彎,拂來一絲微寒的氣息,卻是格外怡人。
宋家現任家主宋敬濤,此時就站在這所小築裡,臨窗而立,目光睥睨著整個渭城。
他的身後,是將狗剩從燕國接回宋家的中年男子趙銘,背上依舊背著那把大劍,猶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宋敬濤遠遠望著渭城鱗次櫛比的房屋和極目處的碧藍大海,輕輕歎了口氣:「那孩子,還是太稚嫩了些。」
趙銘點點頭,應道:「他不該早早對太太顯示出敵意。」
顯然,在三太太那裡發生的事,說過的話,已經傳到了宋敬濤耳中。但他表情很平靜,哪怕是剛才的歎氣,都沒能讓這個手握宋家的男人有一絲神色變化。小築裡沉默下去,宋敬濤微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初春的風,才緩緩開口道:「趙銘兄弟,你覺得那孩子如何?」
趙銘微微躬起身子,道:「堅忍不拔,唯戾氣稍重。」
宋敬濤又問:「七八年後,可扛得起我宋家大旗?」
趙銘的身子躬的更低了些,「老爺家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宋敬濤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我給他時間,給他條件,給他所有的一切。只須他在這一年內不死,我就給他整個宋家。」宋敬濤扶著窗欞,沉聲道:「若他保不住自己的命,拿什麼要別人的命,更罔論保著宋家長盛不衰。」
趙銘的心裡微微一震,卻恰好的保持了沉默。
宋敬濤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笑道:「趙銘兄弟,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日後多看著那孩子一點,別讓他還沒走上路就已經上了路。」
兩個上路,意思截然不同,趙銘神色一凜,道:「是。」
宋敬濤瞇起眼,看著腳下的整個渭城,喃喃道:「今是,而昨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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