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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第3節 離別 文 / 北隱樵夫

    緊挨著狗圈的就是一個木質的小棚子,專門用來放一些柴火。

    土匪蹲在牆頭上,對著大黃狗咧嘴一笑,拎著裝滿汽油的大塑料桶就跳進了王二家的院子。

    大黃狗依然用期盼的眼神望著它的同夥,可它的同夥卻對它彷彿視而不見,直接從它身邊繞了過去。顯然做為大黃狗眼裡的同夥土匪有點小氣,只用一根火腿腸就把它收買了。

    土匪繞過大黃狗直接就走到了王二家的柴棚前,擰開手裡塑料桶的蓋子,便開始往棚子上潑汽油。

    潑完汽油以後,土匪拎著油桶又從大黃狗旁邊饒了回去,翻身上了牆頭。

    土匪蹲在牆頭上,面對大黃狗,從兜裡掏出一根煙和一個jbo打火機,把煙點燃。

    此時的大黃狗,已經由剛才期望的眼神變成了不解,它實在是搞不懂這個給它火腿腸的同夥要幹什麼。

    突然,土匪手裡的jbo擦著大黃狗的頭皮而過,直落柴棚。「乎」柴棚一下就竄起了熊熊的火焰。

    大黃狗頓悟了,原來它的這個同夥是要燒死它!

    你不認我不義!你都要燒死我,我也不必對你客氣了。大黃狗回到最初,齜嘴獠牙的衝著土匪狂吠起來。

    土匪對大黃狗回眸一笑,跳下牆頭,順著奔著停車的地方飛奔而去。當他跑到王大家後門口的時候,發現王二家的屋燈亮了,屋裡也傳出了雜亂的叫喊聲。

    土匪一臉壞笑,轉身向停車的方向走去。可剛走出兩步,他又停下了,發現王大家的後門旁竟然碼著一大跺玉米秸稈。

    這時,王大家的屋燈也亮了。土匪不慌不忙,貓腰走過王大的後窗戶,來到秸稈跺前。把油桶裡剩下的一點油底子倒了上去後,又從兜裡掏出一個防風打火機,對準秸稈按下了點火開關。

    「乎」火焰一下又竄了起來。這回土匪離得有點兒近,躲閃不及,一下眉毛和頭髮全被燎了。

    「操!」土匪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咒罵一聲,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據說,第二天桐湖派出所接到王大王二的報警後就趕到了小旺村。王大家房子的後面大牆已經被燒的卻黑並且連累了王二家的半面牆。王二家的柴棚已經完全被燒塌架,而那只曾一度把土匪當成一夥的大黃狗由於離柴棚過近,全身的黃毛已經被燒光,剩下了一身黑皮和被燒的發焦的毛根。

    據說,王大是跳著跟派出所的民警說的。他說:「肯定是那幫搞拆遷的王八蛋放的火,他們這是想燒死我們,謀房害命!」

    民警自然是要依靠證據辦案,火災現場除了那個被燒的已經捲成一堆兒的塑料油桶以外,任何證據都沒留下。留下一句「等信兒吧!」便開車警車走人了。甚至連個筆錄都沒做。

    當金寶聽到王大王二家被人點了火以後,笑的直拍大腿:「好,燒的好!應該把房子一起都給燒了,看他們搬不搬!」

    這時站在金寶旁邊的土匪聽到金寶這話,一臉得意的說:「寶哥,那火……是我和光子放的!」

    「啥?你說啥?」金寶好像沒聽見似的,瞪著眼睛問。

    「那伙是我和光子放的!」土匪又得意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操,滾,滾出去!」這回金寶聽清了,可臉也變了。

    「啊?我……」土匪蒙了,剛才不還說燒的好嗎,怎麼一說是我放的,這臉翻的比翻書還快。

    「我啥我?滾!」金寶又爆喝一聲。

    蒙歸蒙,可土匪還是聽的懂這個「滾」字的,尤其是金寶那嚇人的眼神,他更懂。

    土匪連頭都沒敢回,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金寶的視線裡。

    金寶發火是有原因的。王大王二家失火金寶忽然很解氣,很痛快,可萬一要是把他們惹急了,死活都不肯搬,那不更麻煩了。

    果然,當天下午,王大王二就差人傳話來了:「讓金寶告訴那個拆遷的,這回給多少錢我們也不搬,愛咋咋地!」

    這下可把金寶和郭振海可愁壞了。打也打不得,多給錢都不好使了,這可咋辦!

    可這事兒它就這麼怪,一個禮拜之後,王大王二又差人傳話來了:「我們答應拆了,給多少錢都行,給完錢馬上搬。」

    這讓金寶又摸不著頭腦了,前幾天還說給多少錢都不搬,怎麼說搬就搬了?

    原來,自打那天被人點了火以後,王大王二家爺四個怕還被人放火,他們就輪流坐在房頂上看著放火賊。q市陽曆十一二月,夜晚的氣溫最高也就在零度左右。這可把王家這爺幾個給折騰苦了。看著吧,太遭罪,不看著吧,又保不齊哪天還被人點了房子。最後兩家人一商量,乾脆還是搬吧,這份罪實在是造不起了。這要是真把房子都給燒了,到時別說沒出說理去,更沒錢拿了。

    能夠順利拆遷自然最高興的就是郭振海。為了慶祝,郭振海在五星級的國貿飯店擺了一大桌。

    「土匪,光子,這事兒可多虧你倆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咋整好了!」席間,郭振海端著酒杯說。

    土匪和光子也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可眼睛卻一直盯著金寶。他倆現在是真不知道咋地才能讓金寶不生氣了。

    「鎮海跟你倆喝酒,你倆瞅我幹啥?」金寶歪著脖子看著土匪和光子。

    郭振海一看土匪和光子倆人的模樣就知道這哥倆肯定是被金寶罵怕了。

    「哈哈,沒事兒,喝吧!」郭振海大笑,舉杯一飲而盡。

    土匪和光子又偷偷瞄了金寶一眼後,也干了。

    「我,上廁所!」土匪一溜煙跑了出去,他是等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本來光子也想溜走,可一抬頭就看見金寶在瞪著他,嚇得光子趕緊低下頭不敢動彈了。

    這時黑子身邊的啊淼舉著一杯飲料站了起來,說:「海哥,寶哥,力哥,我……」啊淼突然放下飲料,倒了半杯白酒然後一口乾了。

    金寶等人看著啊淼的表現都有點發蒙,不知道這姑娘今天這是怎麼了。

    「啊淼,有話就說,婆婆媽媽可不像你的性格啊。」金寶說。

    啊淼半杯白酒下肚,白淨的臉蛋兒開始有些紅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寶哥,我跟黑子打算回我山西老家。」

    「哦,就這啊,去吧,是得回去見見父母把事兒定下來了。」金寶笑著說。

    「……寶哥,要是我爸媽沒啥意見,我倆就不打算回來了。」啊淼說這話時聲音很低,但也足夠整張桌子人都聽得見了。

    當聽到啊淼說完這話時,金寶這張桌子上所有人都是一愣,全都把目光投向了黑子。而黑子則是微微低著頭,依舊像以前一樣,面無表情。

    「啥?不回來了?為啥?」大力「霍」的站了起來,情緒十分激動。

    張樂至今不知道大力是怎麼認識黑子的,他們之間有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只知道他們的關係非常好,好到可以為對方去殺人或者付出生命。所以聽到黑子走了就不打算回來了,大力肯定是最難受的,而且他事先一點都不知道。

    出了大力,這一張桌子沒一個人再說話,全都看著黑子。

    良久過後,黑子緩緩的站了起來。用剛才啊淼喝酒的那個杯子倒了滿滿的一大杯白酒。然後端了起來,淡淡的說:「我,干了!」說完,一飲而盡。

    從來不喝酒的黑子,幹了一大杯白酒。這意味著什麼,在場的人全都明白。

    大力就像丟了魂兒一樣,一屁股又坐到椅子上。

    郭振海站起來,拍了拍大力的肩膀,說:「行了,大家應該替黑子高興才對,來我們乾一杯祝福黑子和啊淼!」

    除了大力以外,所有人都舉起了杯子一飲而盡。

    雖然郭振海努力要緩和酒桌上的氣氛,卻白費了力氣,這杯酒喝完,所有人又恢復了沉默。

    這時,去了半天洗手間的土匪突然急匆匆的闖了進來,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金寶突然對著土匪爆喝一聲:「滾!」

    金寶倒不是真想對土匪發火,可他回來的真是有點不是時候。

    土匪似乎剛要說點什麼,可看到金寶和大家那失落的表情,他卻硬生生的給憋住了,轉身開門退了出去。

    酒喝到這個份上,也沒法再繼續了,好好的一頓慶功酒成了給黑子的送行酒。

    回去之後,所有人都給黑子和啊淼包了一個大紅包,就當是提前給他們結婚的禮錢。黑子也沒拒絕,以他極少有的微笑收下了這些錢。他知道這是兄弟們對他的一片心意,而這一別這輩子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有機會見面了。

    只有大力,雖然給黑子包了一個三十萬的大紅包,但心情卻比任何人都沉重和不捨。他沒張口去挽留,因為他知道黑子的脾氣,只要決定了就不會再改變。

    「怎麼,還在為黑子的事兒不高興?」郭振海在後面拍了拍站在窗前的大力。

    「非得跑山西去幹嘛,回來在這邊不更好嗎?」大力微微回過頭,看著郭振海說。

    「你應該替黑子高興才對,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兒。你沒發現嗎,自打有了啊淼以後,黑子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冰冷無情了。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所有的兄弟都能像黑子一樣,能從新回到平常的生活。」

    「……姐夫,我懂了!」許久過後,大力微笑著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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