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塵埃落定 文 / 釣魚的卡夫卡
諸葛恪並未在意赤修的沉吟，他自信已經知道了赤修的一切，便繼續自顧自說道：
「我之所以加入止殺閣，也是受天機指引，為了與你相見。」
「你說世間有兩個守護家族，除了我赤家，另一個是誰？」
赤修心境恢復了如水般的寂靜，天機老人剛剛說的那一大堆東西，於他根本沒有絲毫意義，遂他才會如此出口問道。
但諸葛恪卻一反常態地給出了模稜兩可的答案，他搖了搖白髮蒼蒼的頭，說道：
「不清楚，天機中的景象被遮掩了，但據我推測，兩大家族應該分守赤與魃，另外一個守護者畢竟在魃！」
赤修在心中翻了翻白眼，暗忖道：這不是廢話？還用你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冰凍不化，繼續問道：
「前輩覺得會是誰？」
「依我在魃多年的猜測和探視，恐怕很可能就是國都鬼城酆都的王家！」
赤修沒想到，諸葛恪竟然給出了如此的答案，他身為赤家子弟，自然知道守護者的最大秘密就是能夠穿越「牆」到達另一邊的世界，而在渡厄神王口中，赤修的前世的愛人落萱也擁有這種能力，所以才被修羅神召喚轉世而來。天機老人現在所說的竟然是王家，著實讓赤修吃驚了一番。
「王家？王界的家族？我看他的實力可不怎麼像，況且他還加入了止殺閣！」
赤修淡漠地說道。
「不，王界並非止殺閣中人，只是王家欠了止殺閣主暗夜一個人情，現在用來還了罷了。而且王家也絕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這個家族剛好興盛於萬年前，在魃雖是名門望族，但其實都只是俗世界的力量，它真正的根基很少有人知道，族中的超級強者絕不在少數，而且我還探聽到，王家和魃的大祭司陰桀之間的關係，可是十分的微妙。」
諸葛恪總算是說了些值得吸收的信息，赤修瞇起了狹長的雙眼，認真地聽著，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的精彩起來。
「哼，如果王家真的和陰桀關係匪淺，那麼這盤棋就更有意思了。」
赤修在心裡暗暗想到，忍不住升起了一陣嗤笑。
「前輩，」他還是表示了對這位練成窺天之境的不世強者的尊重，「您可知道承天宮弟子落魃的身世？」
赤修問出了他最大的疑惑，如果王家是守護者，那麼落萱的轉世、落魃的出現又是為哪般？
但結果卻是令赤修失望的，諸葛恪沉吟片刻，說道：
「落家是個已經落寞的家族，據說祖上和王家交好，所以這個叫落魃的妮子才和王界走得如此之近，而且他們好像早有婚約。」
「什麼？！」
赤修寒著的面頓時染上了一層陰冷，雙眉蹙起，冰冷的殺氣若隱若現，彷彿一把即將出鞘的絕世利劍！
「早有婚約？」
赤修心裡「咯登咯登」地跳著，他從殿試的擂台上就看出了落魃對那王界用情不淺，卻不想兩人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不錯，這也是落家企圖依附王家再次興起的契機。」
天機老人不合時宜地添上了一句。
幻境空間中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只是因為赤修一人紊亂的情緒。
兩人都是沉默一會兒，赤修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諸葛恪並不蒼老的臉上卻露出了滄桑的表情，那似乎是一種無可奈何，夾雜著一位老者的歎息和決絕。
「天地將亡，匹夫何存？老夫此生三萬年光陰，衍習《天機算》妄圖窺破天機，得天地大道。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天道渺渺，天機亦無處可尋。」
諸葛恪飽含滄桑的話語裡，充滿了一個修行者，一位天地皇境強者的深深扼腕。
「自古人鬼殊途，陽氣集中於赤，陰氣匯聚於魃，是為修行之根本，陰陽互補維護整個坍的穩定，赤、魃接壤，陰陽二氣卻極少混雜。」
「人只可納陽氣，鬼只可納陰氣，但兩者的身體卻沒什麼差異，這個疑惑曾經難住了無數的上古大能，無數先賢一直在探索這個謎團，但直到萬年前『牆』轟然降世，以君臨之姿宛如天幕一般割裂赤與魃，將整個世界一分為二，也切斷了陰陽二氣的聯繫。」
「陰陽相生相剋從此斷絕，萬年來坍的陽氣和陰氣已削減了大半，許多修煉聖地都神秘消失，成為了一片廢墟，這片天地已經存活不了多久了······」
諸葛恪漫長的一歎，結束了滔滔不絕的傾心之論。
赤修整個人都安靜地站在那裡，等著天機老人情緒的塵埃落定，他心如止水的心境沒有泛起一圈的波紋。
「看來陽邏並沒有騙我，坍恐怕命不久矣。」
就在這時，諸葛恪雙眼猛然一瞪，渾身氣勢陡然綻放出來，絲絲神秘地光芒圍繞在他身邊，宛如神靈降世。
「時間到了！赤修，我們的談話結束了，記住，《大修羅訣》是唯一能破解謎團，拯救一切的關鍵，一定不能落入······」
絢麗的白光宛如盛開的曇花，照耀了整個虛幻的幻境空間，諸葛恪的身形淹沒在萬丈光芒之下，聲音也是越飄越遠，漸漸消失不見。
「轟！」
赤修的意識中突然湧進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啊！」防備不足的他頓時大聲嘶吼了出來，耀眼的白光彷彿海潮將赤修吞沒，整個空間轟然倒塌，消失不見。
三天後。
竹海起伏的慕竹峰上，清幽靜雅的問竹軒中，西廂房內。
赤修一人靜靜地躺在一張翠綠的竹床上，清風徐徐，涼爽怡然。
「嘶。」
靜躺的赤修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黑色的瞳孔慢慢充血，看清了眼前的世界，綠色的屋頂，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有幾聲清脆的鳥鳴聲傳來。
「嗚···」
赤修扶著竹床，雙臂艱難地撐起身體，伸出左手揉了揉還在暈眩的額頭，一陣虛弱的無力感頃刻間襲遍全身，他迷糊地自言自語道：
「我怎麼在這裡？」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問竹軒他的房間。
就在這時，一道驚喜又興奮的聲音傳入了屋內：
「赤大哥，你醒啦！」
鐵牛端著一碗湯水溜著小步跑進了房間，碗中的湯水沒有灑落一滴。
赤修聽著這順耳又熟悉的聲音，混亂的情緒頓時一緩，像是一泓清泉流過心底，瞬間清醒不了不少。他努力地轉過身，看見了小跑過來的鐵牛，那尊鐵塔般的身影映入眼簾。
「赤大哥，你先別動，師傅說你心神受傷不輕，需要長時間的靜養。」
鐵牛一邊關切地說著，一邊將竹碗放在床邊的竹桌上，又跑過來將赤修扶著坐了起來。
「鐵牛，我怎麼會在這裡？苦酒呢？承天宮現在怎麼樣？」
赤修雖然身心俱疲，渾身提不起力氣，但語氣卻夾雜著焦躁的急切。
「三天前是師傅把你扛回來的，那時候你昏迷不醒，我還以為你死過去了呢！師父現在出去了，宮中剛剛平靜了幾天，現在還是一團糟。」
鐵牛耐心地一個個回答了赤修的問題，他憨厚地笑了笑，接著說道：
「赤大哥，這些事你不用管了，師父他們會處理的，你先養好身體為重！」
但赤修卻是好似什麼也沒聽見一般，嘴裡開始絮絮叨叨著什麼：
「《大修羅訣》、《大修羅訣》······」
鐵牛自然不知赤修在說什麼，還以為他傷勢未完全恢復，又在胡言亂語，遂關心地問道：
「大哥，你在說什麼？」
「糟了，鐵牛，快帶我去見苦酒！」
赤修急切地說著，雙手已經撐在床沿上，準備起身離開，可惜他還沒有動一步，整個人就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