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 會是什麼人 文 / 十月向陽

    蒾瓊的心咯登一下，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司文睿這個人，即便不想承認也否認不了，他是她的夫君，那個司祁第一美男已經不在人世。從今以後，她是三王爺的未亡妻，一個從未見過自己丈夫的寡/婦。

    蒾瓊站在跪了一堆女人的外圍，冷冷的看著六個女人真真假假的哭嚎。司祁祖制，皇室男子去世，除去髮妻以外的妃嬪都要殉葬。

    再也受不了這些女人頂破天的哭功，疾步離開紫竹軒，再不離開她的呼吸也變得不順暢了。

    柳絮安靜的跟在蒾瓊身後，從紫竹軒出來就發現自家小姐臉色不怎麼好。也是了，平時她私下裡恨不得那個混蛋三王爺早點入土，可是眼下人真的沒了她又覺得很難過，為蒾瓊難過。世間女子誰死了丈夫能開心的起來，更何況是自己家善良又俠肝義膽的小姐。

    身後柳絮又一次歎息，蒾瓊收回散落的目光，輕輕轉過身看著她，明眸裡不見一絲情緒，「你信命嗎？」

    柳絮一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信？不信？小姐會作何感想。

    蒾瓊望著不知如何作答的柳絮，轉回頭望著陰暗得沒有一絲光亮的天空，聲音平淡無波，「我一直覺得自己靈魂裡缺了什麼，就像得到了一個承諾，一直等待著許諾人來兌現一樣，心裡總是空空的填不滿，這麼多年一直在努力尋找卻從來沒有覺得圓滿的時候。從很小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以前一直覺得這是命在作祟，今天三王爺薨歿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傷心，只是有些惋惜，或許冥冥之中命運早就有了定數，你不必為我感到難過，看淡一些就好。」

    蒾瓊仰起頭看著漆黑如墨的夜空，烏雲濃重，看起來一場大雪是在所難免了。

    柳絮眼眶紅熱，心裡越發心疼蒾瓊，為她這般平靜，為她在這個時候還要安慰身邊人。

    「柳絮不知道命數到底准不准，但是我信好人定有好報，上天不會一直待小姐如此涼薄。小姐回去吧，外面太冷，別生了病，接下來幾天會很忙。」

    蒾瓊沒作聲，在邊關呆久了，幽都的天氣再壞也不過是冰山一角，但是想到接下來幾日定也是忙碌不已就隨著柳絮回了瓊華閣。

    回到瓊華閣蒾瓊也沒閒著，朱雀和青龍已經把那女子帶了來，她的身世也被查得一清二楚。

    蒾瓊低頭看了看被捆綁著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女人，雖然妝容凌亂但還是可以見到面容確實精緻耐看。

    「你給三王爺下藥？」蒾瓊開門見山，音調冷得猶如冰凌，驚得地上的人兒一個激靈，慌亂又急促的搖頭，嘴裡嗚嗚啊啊地說不出話。

    「你是啞巴？還是被人弄成了啞巴？」蒾瓊微微蹙眉。

    地上的人又搖頭又點頭，急切地想表達什麼卻徒勞無功，急得彪出了眼淚。

    「會寫字嗎？」蒾瓊眉峰皺了一下，見她點頭便要柳絮拿了筆墨。

    女子被解了束縛，抓起筆顫抖著開始寫，身子已經抖得像篩糠一般，字也寫得歪歪扭扭。

    片刻，朱雀把她寫完的拿起來交給蒾瓊。地上的人垂著頭，不敢抬頭看人，肩膀一直不住的顫抖。

    半晌，蒾瓊放下宣紙，纖細柔白的手指不乏力度的勾起地上人的下巴，冷冽的眸子直視一雙如驚鹿的眼睛，「你若是騙了本將軍可知道有什麼下場？」

    女子眼淚狂湧，不住的點頭，蒾瓊很滿意她的反應，語氣卻依舊不失威儀的道，「若是想活命，今天晚上的事知道該怎麼做嗎？」

    女子又是急切點頭，一把抓起地上的筆在宣紙上慌亂的寫著，『什麼都沒發生』

    蒾瓊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拿著這些錢帶上你弟弟立刻離開幽都，我會叫人護送你們，以後改名換姓從新做人。」

    女子不知道是感激還是驚嚇過度，眼淚橫飛，衝著蒾瓊猛磕頭。

    待室內安靜下來，蒾瓊又拿起宣紙，明眸裡一片銳利光芒。

    穿錦緞，紫蠶服，腮右痣，膚白嫩，聲拖曳。

    會是什麼人？

    翌日寅時，當朝睿親王，皇帝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司祁第一美男子司文睿薨歿的消息傳遍幽都。蒾瓊還得到一個消息，何歡兒一夜恩寵，直接冊封何昭儀。

    這一日，幾多哀愁幾多歡，蒾瓊作為睿親王府唯一主事人，忙得不可開交，他人悲歡無暇顧及。

    皇帝痛不欲生，下令天下，睿親王喪葬禮制皆同帝王對等。皇親貴族，文武百官齋戒半月，幽都軍民百姓二十七日內摘冠纓、服素縞，不祈禱，不報祭。一月內不嫁娶，四十九日內不屠宰，百日內不作樂，棺槨皆如帝王同等待遇，三日後入殮皇陵。

    蒾瓊命人三日內造一副雲依的陶俑，因為昨日才發現她懷了司文睿的子嗣，自是不必殉葬，以俑代替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