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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15 柔弱之軀撐起整個家(還有更新 文 / 阿瑣

    胤禛有些耿直,雖然弘昀可能也將不久於人世,但眼下抱在懷裡還有氣,弘時好好在襁褓裡等待著茁壯成長,念佟更是健健康康的,李氏膝下有這麼多孩子,毓溪卻那麼可憐。

    如今不過是要把弘時抱過去撫養一陣子,好寬慰毓溪讓她分心,又不是要奪走李氏的孩子,因此明知道伏在膝下的李氏很可憐,胤禛心裡忍不住生出些些反感和厭惡。

    「貝勒爺,當年您被送走,德妃娘娘有多傷心,妾身也是一樣的,您就可憐可憐妾身,求求您了。」李側福晉伏地痛哭,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弘時恐怕是上天給的最後的恩賜,若是弘昀健健康康活蹦亂跳,她或許還肯鬆手,可弘昀眼瞧著就要嚥氣,誰來理解她的痛苦。

    宋格格等在門外頭,聽見裡頭的動靜,聽著李側福晉嚎啕大哭,不禁對身邊的侍女說:「我們做妾的,還能怎麼著?」

    不過這事兒,因為李氏幾乎要拼了性命的反抗,胤禛沒有強行帶走弘時,眼下弘昀奄奄一息,他也不願再橫生枝節,府裡的人則懶得傳這種閒話,弘暉歿了的事,大部分人都沒能緩過神,並沒有為此引起什麼風波。而烏拉那拉府裡更傳來消息,夫人覺羅氏悲傷過度舊疾復發,家裡人瞧著不大好,怕夫人和福晉錯過最後一面,已經送消息來,希望四福晉能回去一趟。

    胤禛都不敢把這消息傳遞給毓溪,親自跑了一趟岳父家裡,岳母果真命懸一線,他才怕來不及讓他們母女見一面,第二天還是告訴了毓溪。

    彷彿噩運籠罩著四貝勒府,就在弘暉頭七的日子,弘昀緩不過一口氣歿了,四福晉的母親覺羅氏也壽終就寢,壓在胤禛和毓溪身上的悲傷痛苦,讓不相干的人都覺得心顫難以承受。

    可四貝勒的福晉,卻以柔弱之軀撐起了整個家,不僅弘昀的事料理周到,頭七那晚為兒子守過子夜,天未亮就趕回娘家繼續為親娘守夜,第二天一早再趕回貝勒府接待前來弔唁弘昀的客人,並收拾掉弘暉所有的東西。側福晉李氏傷心過度纏綿病榻,第三天孩子出殯的時候,她還是被人架著走路,可四福晉卻在一清早送走弘昀後,立刻趕回娘家祖墳,與家人送親娘下葬,終於在是送額娘走時扶棺大哭,哭得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陰雲同樣籠罩在永和宮,七天之內接連失去兩個孫子,一個孩子是被害死的,另一個則早就有傳聞,說自從去年落水後就一直病怏怏,悲痛的德妃深居宮內不見任何人,除了延禧宮的良妃。

    弘昀的病若真是和當初落水有關,那也就和八福晉脫不了干係,就算不是她推孩子下去,眼下這節骨眼兒上,足夠讓嵐琪憎恨得要將她千刀萬剮。那一天她和玄燁在乾清宮說定不明著追究八阿哥,回來後良妃就找上門,沒想到兩人一進屋子,良妃就跪在了她的膝下,讓嵐琪大吃一驚。

    良妃說她懷疑八福晉是兇手,說八福晉有一段時間不在她身邊,她要想法兒證明這件事和八阿哥八福晉到底有沒有關係,沒有,則解脫她自身的罪惡,若有,她會把他們交給皇帝交給德妃,任憑處置。

    嵐琪相信覺禪氏,相信她和覺禪氏那一點點情意,甚至在覺禪氏心裡,自己比那兩個孩子還重要,而自己的存在其實同樣很微弱,因為覺禪氏心裡的全部,幾乎都給了納蘭容若。

    今天弘昀和覺羅氏出殯,環春她們早就為主子準備好要送出去的東西,晌午前傳來消息,說四福晉在娘家哭得暈厥過去了,嵐琪心疼得眼眶濕潤,吩咐環春:「你去請梁公公來一趟,我有話要他傳給萬歲爺。」

    如此,這日從乾清宮傳出旨意,皇帝突然給四阿哥胤禛派了外差,要離京好幾個月,怕是入秋才能回來。嵐琪再送了旨意出去,要胤禛帶著毓溪同赴差事,她的意思就是想讓兒子兒媳婦離開京畿好好散散心,她怕毓溪這樣下去,會把身子耗盡。那麼她為家宅撐起的體面和尊貴,也算白費一場心血,可嵐琪卻要她的兒媳婦,笑著陪丈夫走到最後。

    眼瞧著四貝勒要帶著福晉離京辦差去了,人們雖然覺得皇帝有些不近人情,這時候還派差事下去,但想想能離開京城去散心,也算是好事。

    隨著時光飛逝,再痛苦的悲傷也會淡去,可弘暉阿哥的命案,卻懸而不絕,起初大動干戈不惜抓太子妃審問,一下子又歸於平淡毫無動靜,就在人們的好奇心漸漸淡去時,宮裡似真似假地傳出消息,說長春宮裡另找出線索,找到了非太子妃,以及惠妃和她的宮女所有的東西,現在正排查所有人,只要找到物件的主人,就能找到兇手。

    所有人都記得皇帝說過,翻遍整座紫禁城,也要找出兇手,看來皇帝並沒有善罷甘休。

    四貝勒夫妻倆離京的那一天,諸位阿哥到城門相送,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差事,可誰都知道胤禛這次離去,是皇帝撫恤他,兄弟們總要有所表示。十三十四更是一路相送,將哥哥嫂嫂送到很遠的地方才折回京城。十四入城後,遇見八阿哥剛剛從九門提督那兒來,還未回到城內家中,兄弟幾個一路同行,十三和八阿哥的情分不過爾爾,十四和胤祀總有說不完的話,便打算隨八哥一道回家裡去坐坐。

    卻不知道,此刻的八貝勒府幾乎連屋頂也要被掀翻了,八福晉在自己屋子裡不知翻找什麼,責罵侍女們是不是偷了她的東西,翻遍自己的屋子也找不出來,就衝到張格格這裡來,瘋了似的問她有沒有偷過自己的東西,張格格的膽兒都被嚇破了,被福晉蹂躪著推在地上,自己的屋子被翻得底朝天。可是誰也不知道福晉在找什麼東西,也不曉得一向端莊溫柔的她,為什麼會像換了個人似的。

    張格格蜷縮在角落裡,毫不掩飾她的恐懼,若是福晉什麼反應也沒有,她才真正害怕,現在福晉這麼瘋狂,她反而不用怕了,跟著顫抖跟著慌張就是了。她的確偷了福晉的東西,可那些東西早就送進宮裡去了,福晉要找的是一隻耳環,是端陽節那天她赴宴時戴的耳環。這些日子八阿哥和福晉總去四貝勒府奔喪,或是進宮,時常都不在家裡,良妃派人出來找她,要她偷一件八福晉端陽那天戴的東西,偏巧那天早晨張格格去正院裡伺候過福晉,為她梳過頭,摸過那一對綴在耳朵上的耳環,記憶深刻。

    這也是八福晉為什麼會瘋了似的來找張氏麻煩的原因,平日裡隔三差五,張格格會一早過去請安時,順手為福晉梳頭,她有一手梳頭的本領,而八福晉也為了彼此好相處,接受她的好意。

    宮裡傳出話,說另找到證物可以搜尋兇手,八福晉當天就開始回憶自己赴宴的所有行頭,她換過兩次衣裳,穿戴間難免會留下什麼東西,當每一件東西都找到,唯獨少了那只耳環時,八福晉立時就慌了。

    她記不起來自己究竟事回家前就掉了,還是回家後才掉了,那一天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強撐著偽裝的鎮定和從容,回憶端午節,除了掐死弘暉的那一刻,其他的事一片空白。如果這只耳環真的掉在了長春宮或是別的地方而現在被發現,也許早晚都會算到她頭上來。

    張格格的屋子被翻得一塌糊塗,八福晉衝過來捉著她的衣領說:「你有沒有拿過我的東西,你拿出來我不怪你,只要你拿出來,你有沒有拿過?」

    張格格被揪得幾乎要窒息了,哭著求饒請福晉放過她,她抵死也不能說良妃讓她偷東西的事,她怎麼做都是死,良妃是拿那一次要給福晉墮胎威脅她的,比起供出良妃來,如果被福晉知道自己曾經企圖害她小產,即便沒有真正付諸行動,她也絕對會被福晉撕了的。

    此時八貝勒和十四阿哥已經進門了,家裡一團糟,怎麼好待客,可八福晉把八貝勒的書房也翻了一遍,家僕們只好尷尬地給主子使眼色,示意貝勒爺帶十四阿哥去園子裡坐坐,甚至此刻離了才好。

    胤祀則是一進家門就感覺到氣氛的異樣,在胤禵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借口突然想起什麼事,要去一趟九阿哥府裡,問十四要不要同行,十四卻何等聰明,即便猜不出這家裡發生了什麼,可奴才們一個個神情緊張,顯然不是什麼好事。他不便干涉八哥的家務事,爽快地就跟著走了。

    這一邊,家僕來說貝勒爺回府了,八福晉才把張格格放開,勒令她和她的下人不許出門,更勒令府裡所有人都不許出門,漸漸傳出去的話,是說福晉的額娘留給她的遺物不見了。

    遺物固然重要,可瘋成這樣還是讓人費解,八福晉醒過神後,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比起東西找不見,她現在更害怕下人們回把閒話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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