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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4 正面 文 / 沐沐格子

    口脂面藥隨恩澤,翠管銀罌下九霄。

    進入臘月以後,過年的氣氛就漸漸濃郁起來。

    皇帝賜「臘脂」給近臣和妃嬪,有口脂、面脂等。

    皇后娘娘收到後自然沒忘了給薰然一份,薰然謝過恩典,回去後打開盒子一瞧,果然是精美絕倫,香氣撲鼻。盛那口脂的雖然是個小竹管,但是卻用的是金鑲玉竹,通體金黃,如同黃金,十分誘人。

    到了除夕夜,上千人的儺舞儀式也是薰然在洛城時看不到的。隆重、喧鬧,震耳欲聾的鼓聲和驅鬼的面具在眼前跳躍、閃動,用這方法除舊迎新。

    皇上在甘泉殿宴請群臣,殿內坐的是各宮妃嬪和親眷,殿外是文武百官。薰然本是沒有資格來的,但皇后娘娘與皇上說了後,竟也得了聖恩,在最角落給添了一張小几,如此,薰然倒能有機會一睹盛況。

    儺舞結束,吃食紛紛上來。

    有膠牙餳、春餅等,還有雞絲蠟燕粉荔枝以及皇上賜下的屠蘇酒。

    這一場盛大宴會熱鬧非凡,觥籌間每個人都說話有度,舉止有禮,畢竟誰都明白,今日雖是個高興的日子,但與君王吃飯不是那麼容易的。

    稍有不慎,即便不丟性命,那也是丟官罷爵。

    看著前頭的妃嬪、王臣拘謹地敬酒道賀,躲在角落裡的薰然倒是樂得悠閒。

    一口口喝著屠蘇酒,再吃著那些外頭難得一見的美食,這年雖然沒有在家過得溫馨,但好歹不寒磣。

    正當薰然自我安慰時,忽然聽見遙遙傳來幾聲熟悉的聲音。

    抬起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卻因為這位置太過邊角,前面又有許多人躺著,薰然伸長了脖子也沒能看清。

    加上隔得遠,殿內空曠,薰然只能斷斷續續地聽見這聲,似乎是祝父皇永享安康之類的話。應該是一位皇子在敬酒。

    豎起耳朵聽了半日。也沒能出這是誰,薰然不由自嘲地笑笑,端起酒杯。飲下了杯中的屠蘇酒。

    這宮裡頭,除了香寒和福慧,她還哪來的熟人。

    接著,殿內又響起了歌舞的音樂。薰然吃了一會,看了一會。便有些不勝酒力,想要回去。

    瞧了瞧前面的眾人,注意力皆在歌舞和晚宴上,沒有人會注意到她。便費力站起,晃晃悠悠從角落裡走了出去。

    由於她的身份不夠,所以並沒有帶了寒梅來伺候。外面冷風直吹。與殿內的溫暖成了鮮明的對比。

    披上厚厚的披風,薰然將它攏緊。戴上帽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今年的冬日只下了場小雪,所以大路上倒沒有積雪,走著並不艱難。

    只是薰然喝了不少的酒,這冷風一吹,頭暈得厲害。

    甘泉殿離顏禧宮有很遠的距離,薰然走了一段路後,便氣喘吁吁,走不動了。

    扶著牆壁,一路慢行,終因不勝酒力,慢慢癱軟下來。

    一個有力的臂膀摟住了她的肩膀,薰然落進了溫暖的臂彎中。

    半瞇著眼,昏昏欲睡的薰然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感激,又像是無意識。

    來人苦笑著搖搖頭,對身邊的小宦官說道:「去喊一步輿來。」

    小宦官快跑著就去了。

    不一會兒,步輿來了,來人將薰然抱了上去,吩咐抬輿的人將她送去了顏禧宮。

    渾渾噩噩的薰然微微睜眼,想要看清楚是誰幫了她,可是光線太暗,又那麼模模糊糊的,頭暈眼花的,實在是看不清楚。

    終於,薰然實在是撐不住了,歪著腦袋,靠在步輿上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薰然只覺頭痛欲裂,慢慢起身,捂著腦袋,薰然瞧見了熟悉的擺設。

    自己已經回到小院子了嗎?

    薰然雙手抱頭,覺得腦袋疼得厲害。這酒後勁可真足。

    「娘子,您醒了?」正端著水進屋的寒梅見薰然坐起,急忙放下手中的托盤,上前服侍。

    薰然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寒梅道:「是坐著步輿回來的。」

    「步輿?」薰然不解,她可沒資格做這個。

    「嗯,聽說您在半路暈了,被太子殿下遇見,便讓人將您送了回來。」寒梅說道。

    薰然一驚,自言自語道:「太子殿下?」

    「是啊,來人是這麼說的。」寒梅一邊說著,一邊端過水給薰然漱口。

    薰然正覺口中發苦,趕緊含了水漱口。

    漱口之後,薰然又問道:「來人可還說了什麼?」

    寒梅搖搖頭:「只說了是誰送娘子回來的,其餘的沒了。」

    薰然舔了舔嘴唇,對自己昨日的失態十分懊悔。這被太子撞見自己醉酒,說起來就是失儀,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自己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在這皇宮呆下去呢。

    雖然,自己一點都不想呆在這,可是,若是這樣回去,對葉家的聲譽可是大大的損害。

    想了想,薰然吩咐寒梅為她梳洗打扮起來,今個是大年初一,過會子,她就該去給皇后娘娘拜年了。

    走出屋子,薰然瞧見門上懸掛「桃符」,門面上以桃木板畫神荼鬱壘二門神,和家裡的做法倒是一樣。

    「娘子,昨日宮中守歲,昔萍姐姐一早就來說,請各宮晌午再去宮裡請安拜賀。」寒梅見薰然急於出門,連忙上前稟報。

    薰然點頭說好,便坐在外屋看寒梅剪紙花。

    「你的手真巧。」薰然讚道。

    寒梅道:「婢子家是個剪紙鋪子,從小婢子便學了這個。」

    「真好看。」薰然取過一張,細細瞧了,寒梅的手藝果然是好。

    兩人正說著話,忽見昔萍過來,說是皇后娘娘有請。

    薰然瞧了瞧時辰,還沒到晌午,皇后這時候叫她過去,定是想單獨見見她,趕緊地便跟著昔萍去了。

    斂裙小步走,進了殿內,薰然筆直地跪下,又彎腰磕頭,大大的裙擺鋪在地上如同綻開的牡丹花般。

    「起來吧。」皇后娘娘笑臉盈盈。

    薰然起來謝過。

    「賜百事吉。」皇后娘娘說道。

    便有宮女雙手捧著一個翠綠盤子,款款走來,呈給薰然。

    薰然結果一瞧,是柿子和橘子,中間插著柏葉,果然是「百事吉」。

    「多謝娘娘賞賜。」薰然接過謝恩。

    皇后娘娘笑了笑,又命數位宮女端來了各式點心飲品,有「桃湯」「雞絲」「燒鵲」「華勝」「棗李」等,薰然每樣嘗了一口,宮女們才退下。

    「賜坐。」皇后娘娘見薰然走完了儀式,這才吩咐她坐下。

    薰然恭恭敬敬的坐下。

    「葉二娘,昨日的年夜飯吃得可好?」皇后娘娘問道。

    薰然低頭暗思,也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她昨日提早退場,喝醉酒的事。想了一會,覺得還是老實些為妙,這宮裡的事未必能瞞得過皇后。

    「回稟娘娘,昨日的飲食是民女少有見過、吃過的,味道絕佳,令人回味。因美食當前,民女不由多喝了幾杯,結果……不勝酒力,先行離去,讓娘娘笑話了。」薰然緩緩說道。

    「呵呵呵,葉二娘在家定是沒喝過了那屠蘇酒,所以才會不勝酒力。那酒入口味佳,後勁卻足,容易醉人。」皇后娘娘笑著說道。

    薰然羞愧道:「是民女貪杯了。」

    「哎,無妨,昨日高興,多喝幾杯有什麼。」皇后娘娘說到這也沒問她是怎麼回來的,這讓薰然覺得,皇后娘娘怕是已經知道太子讓步輿抬她回來的事。

    「葉二娘,我此時請你過來,是想與你說說上元之事。」皇后娘娘終於步入了主題。

    「娘娘儘管吩咐便是。」

    「上元佳節,宮中自然是要賞燈的。到那時候,葉才人病癒,自然也會去。」皇后娘娘撫了撫鬢角,瞥了薰然一眼,見她低頭不語,便接著說道:「我便想請你那日跟在葉才人身邊一同賞燈。」

    薰然不解,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笑了笑道:「有你這般聰慧的人在身邊,葉才人也就有人照應,我便可放心了。」

    薰然垂下眼臉,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確保萬無一失,看來福慧得寵的日子要到了。

    「民女定不負娘娘所望。」薰然說道。

    皇后滿意地點點頭。

    「娘娘,時候差不多了。」昔萍在皇后耳邊輕語。

    皇后點點頭,看這時辰,眾妃就要來拜年請安了。

    「葉二娘,你先下去吧,過會子,眾人就要來了。岑貴妃她們可早就想『見見』你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還是先避避的好。」皇后說道。

    薰然趕緊起身告退,皇后說得對,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茹眉的事是最大的警示。

    退出殿外,薰然急急忙忙往小院子走,卻在走過偏門時,忽然聽見有人給太子請安。

    太子來了?薰然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朝著身穿青色袍子的一位少年看去。

    雖然只看到側面,但薰然卻覺得似曾相識。

    正發愣間,忽然少年側過頭來,似乎也看到了薰然,朝著她微笑點頭。

    薰然驚得睜大了眼睛,怪不得她覺得似曾相識,這位少年不正是在葉家住了幾日的文郎君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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