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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0 秦贏,你的禮物 文 / 瀟湘非墨

    蘇蘇頓時像被撈出水中的魚,大張著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臉色難看的厲害,整個人都失了力氣。

    「翠微,我送給蘇蘇的荷包怎麼會在你手上?」柳眉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荷包,疑惑的問到。

    蘇蘇緊緊攥著雙手,臉色絕望而恐懼。

    翠微卻不回答,只把手中的信交給柳眉,「柳小姐,你看看這封信就明白了。」

    柳眉疑惑的看看蘇蘇慘白的臉色,接過信,只看了一行就臉色大變,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不可置信的看了蘇蘇一眼,又低頭繼續看,越看臉色越發蒼白難看,纖細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蘇蘇偷偷的向上瞟著柳眉的樣子,彷彿一個等待死刑的犯人,每一秒都是煎熬。不能讓柳眉再看下去了,絕對不能!

    她突然猛地去搶柳眉手中的信。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在她臉上,柳眉一手拿著信,一隻手正顫抖著落在身側,痛苦的看著蘇蘇,失望又憤怒的說:

    「蘇蘇,你竟然是這種人!」

    「姐姐,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這都是翠微在陷害我,挑撥我們倆的關係!你聽我說!」蘇蘇也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伸手就去拉柳眉的手臂。

    「不是哪樣?如果你不知道信上的內容你又怎麼知道是翠微在陷害你?這分明就是你的字跡,我再熟悉不過了!」柳眉把信高高的揚起來,那上面端正的楷書正是蘇蘇的筆跡。

    蘇蘇頹喪的抬頭看了一眼,踉嗆著向後退了幾步。

    柳眉一雙眼睛像噴火一般等著她,似乎想把她燒著。

    翠微淡定的站在一邊,事到如今根本不用她再出手,蘇蘇是自作虐不可活,柳眉就不會放過她!

    柳眉嫌惡的撇開頭,看向翠微,「翠微,這個荷包是怎麼回事?難道蘇蘇竟然還把它送給了別人不成?」

    翠微看著柳眉微微發紅的眼圈,不由也很同情她,被一個自己十多年都當做姐妹的人欺騙出賣,的確是件痛苦的事。

    不過,這時候她也只能據實相告。

    「柳小姐猜得對,這正是蘇蘇交給送信人的信物,我也是看了這個荷包才決定跟那人出來的。後面的事情不說也罷,這件事能夠讓柳小姐認清蘇蘇的真面目也算是值了。」

    柳眉一聽,更加氣的臉色煞白,抬手指著蘇蘇的,憤憤的說道:「我送你的荷包也可以拿出去胡亂送人嗎?不管什麼不三不四的男人都來拿都來摸,你分明是作踐我呀!等我回去回稟了祖父和父親,讓他們治你的罪!」

    「虧我這麼多年來把你看做最好的姐妹,知己,是我自己蠢,被你白白騙了這麼多年,今天總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柳眉放下手,神色黯淡。

    綠柳和桃紅這時候聽到動靜也下了馬車,聽到柳眉的話也都氣的不輕。

    柳綠盯著蘇蘇,大罵道:「我早就看你不是個東西,這麼多年來你接近小姐討好小姐,我們都看的一清二楚,你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巴結權貴,抬高身份嗎?我告訴你,就憑你這黑心腸的人,別說小姐就是連我一個丫頭都不如!」

    「就是,成天到晚的以為自己真是個小姐了,當著小姐的面你就是個知書達理的活菩薩,小姐看不見了你比誰都陰險!還京城才女呢,我看你讀了一肚子書都被狗給吃了!」桃紅也罵道。

    蘇蘇低著頭縮在一邊,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人罵的興起,聲音越來越大,天已經大亮,吃過早飯的人們都被這邊的是聲音吸引,望了過來。

    「好了,別罵了!她不嫌丟人,我可丟不起這個人。」柳眉低聲喝道。

    柳綠和桃紅趕緊閉了嘴巴,走過來低聲問道,「小姐說怎麼辦,反正不能便宜這個黑心的小蹄子。」

    柳眉看一看翠微,翠微投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

    柳眉鼻子一算,差點落下淚了,忙穩穩心聲,問道:「翠微,這封信是針對你的,怎麼樣,你沒什麼事吧?」

    「沒事,除了差點被那個送信的給強了之外一點事兒都沒有。」翠微無所謂的笑一笑,說的很輕鬆。

    可是聽在柳眉耳朵裡已經是軒然大波了。貞潔對一個女孩子來講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如果翠微真的被害了,自己豈不是要愧對她一輩子?

    「蘇蘇啊,蘇蘇,你怎麼可以這麼陰險毒辣?你怎麼可以想的出來那麼下流的主意?」柳眉轉向蘇蘇,眼裡是徹徹底底的絕望。

    「姐姐,姐姐,你原諒我吧,我當時是鬼迷心竅了,我發誓再也不會那麼做了。求你不要把這些事告訴老爺,姐姐……」蘇蘇忽然抬起頭來,跪在柳眉腳邊,不住的哭求。

    翠微冷冷的看著蘇蘇的表演,她的眼淚正源源不斷的流出來,可是眼底卻沒有一絲悔悟之色。

    柳眉深深的吸了口氣,最終還是冷了臉色,「別叫我姐姐!你,不配!來人,把蘇蘇押到縣衙去審問然後在回京城!翠微,上車來,我不能縱容自己的下人肆意妄為!」

    翠微沒想到柳眉竟然是這麼乾脆利落的人,不由讚許的看了看她,也不矯情,抬腳上了馬車,還不忘囑咐秦贏,「秦贏,你先過去,我和柳小姐坐車。」

    蘇蘇恨恨的瞥一眼翠微,她竟然可以這麼跟秦公子說話,她憑什麼?她竟然可以做柳眉的馬車,憑什麼?如果不是她柳眉怎麼可能忽然把自己稱為下人?

    被護衛壓住胳膊的她忽然情緒激動起來,拚命掙扎著,朝柳眉撒潑的大喊,「下人!你竟然跟我叫下人?!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叫我?刺繡,女紅,寫字,賦詩你那一樣比得上我?不就因為你是相爺的孫女嗎,我就得挖空心思的討好你,巴結你,服侍你。我告訴你,你如果不是相府千金,我連正眼都不會看你一眼,別說跟你叫什麼姐姐!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柳眉只氣的渾身發抖,坐在車裡流著眼淚說不出話來。

    「你們還等什麼,就讓這小蹄子這麼作踐你家小姐?」翠微盯著兩個護衛,冷冷的說道。

    兩個護衛這才反應過來,左右開弓,蘇蘇哪裡還說得出話來,一張清秀的臉頓時腫成了豬頭。

    「好了,去縣衙吧。」柳眉歎了口氣,看一眼蘇蘇披頭散髮的樣子,說道。

    蘇蘇被打的暈頭轉向,好一會兒才能勉強睜開眼睛。

    王翠微都是你,都是你!我發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放過你!

    蘇蘇一路走一路狠狠地罵著。

    縣衙刑堂,慘叫聲接連不斷的傳出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渾身是血,披頭散髮的哀嚎著。

    蘇蘇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地上,散亂的長髮披散著擋住了半邊臉,眼睛無法自控的盯著受刑的大漢,後背上滿是涼浸浸的冷汗。

    高數臣並沒有對她用刑,但是面對著滿眼的刑具和那大漢受刑的樣子,他自己已經崩潰了。

    連哭帶嚎的把事情的經過講的清清楚楚。

    柳眉坐在一邊,強壓著心頭的噁心不去看那邊的行刑過程,只低頭看著蘇蘇,聽著她一點點把事情的真想鋪陳在自己面前。

    眉頭越皺越緊,可是卻一直忍著。直到蘇蘇在供詞上畫了押,才氣憤的指著她罵道,「沒想到你竟是這等惡毒之人,我之前怎麼會沒有發現?恐怕連你的父親也是口蜜腹劍,陽奉陰違之人,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告訴爺爺,讓他好好裁奪此事。」

    翠微相對來說比較鎮定,甚至她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雖然看著蘇蘇,思緒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畢竟自從來到這裡這種奇葩事件和人家極品見得太多了,現在她只想快的完結這個案子,好好的輕輕鬆鬆的過個年。

    跳出這繁瑣的爭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秦贏轉眸看看翠微出神的樣子,小嘴微微嘟起,帶著一股孩子氣的執拗和神往,似乎陷入了某種相像當中。

    那樣子飄渺而又可愛,不覺移不開眼睛。

    高數臣敲敲桌上蘇蘇的供詞,嚴肅的看一眼地上目光渙散的蘇蘇,對柳眉說道,「柳小姐,蘇蘇是你家的下人,而且她的計劃也沒有成功,量刑不會太嚴,所以我看還是由你帶回去讓丞相大人處置更好。」

    蘇蘇一聽高數臣竟然主動提出讓柳眉帶自己會相府去,心裡到頓時輕鬆了很多。她被行刑的過程嚇壞了,擔心留下來會被用刑;又想到秦積年可怖的兩個血窟窿,更加不願意落到翠微手裡。

    也許到了相府有爹求情,自己能夠免收很多苦楚。說不定只是發落一頓還能繼續在相府過悠閒自得的小姐一樣的日子呢。

    想著想著,自己就兀自出神了。

    柳眉聽了高數臣的話站起身子,說道。「我也正有此意,那這張供詞我就一併帶回去讓祖父過目。今天的事多謝高大人了。」

    「哎,柳小姐這樣一說到真令高某慚愧,幾次的案子都是翠微幫忙破的,如果不是翠微姑娘足夠機敏聰慧,我這個縣令不知道要被蒙蔽多久。」高數臣欽佩的看向翠微,竟然朝著她作了一揖。

    「高大人過獎了,翠微不過是歪打正著,可沒有你說的那麼能耐。就在今天早晨,那個送信的人對我欲圖不軌還被我誤殺了,這事回頭還親高大人派人去查一查。」翠微連忙站起來,趁機說出早晨小六的事。

    因為有了蘇蘇的供詞在先,高數臣也不以為意的說道,「正和國律法,正當防衛,殺人無罪。翠微不必擔心。我這就派人過去處理。」

    反而是柳眉驚詫的盯著翠微,「翠微,那個送信的真是你殺的?你膽子真大!」

    翠微反而笑了,「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誰到了生死抉擇的時候都會被逼得小宇宙爆發的。」

    「小宇宙?」柳眉疑惑的重複一遍,翠微忙岔開話題。

    「柳小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帶蘇蘇回去?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不要讓她在耍什麼花樣。」

    「翠微放心,我會讓護衛看好她的,諒她也不敢怎樣。」柳眉瞟了趴在地上如一灘爛泥的蘇蘇一眼,語氣中不再有一點惋惜之意。

    相反她現在感到很慶幸,如果不是這次來清水縣,自己怎麼能認清蘇蘇的本來面目?說不定哪天她就把這些陰險的計劃用在自己身上了。

    送柳眉出了縣衙,翠微又和秦贏在楊澤瑞的酒樓大吃了一頓。

    「呼——好飽啊!」翠微走出酒樓,揉揉肚子滿足的說道,然後拉著秦贏的胳膊,「走了,陪我買點東西。」

    秦贏低頭瞟了她一眼,站著沒動,眉宇間透著淡淡的冷色。

    翠微心知肚明,這傢伙還在生氣。

    「我錯了好不好?你看為了彌補我的錯誤,我中午吃了那麼多的飯呢。」翠微晃著秦贏的胳膊,小聲哀求。

    「嗯。」秦贏似有若無的應了一聲,邁步走了出去,嘴角悄然彎出一抹俊朗的弧度。

    剛剛進門的一個女孩正看了去,不由站在門口癡了。

    翠微瞅那姑娘一眼,哼哼了幾聲,拉著秦贏便走。

    「想去哪?」看著翠微東張西望的樣子,秦贏出聲問道。

    翠微展顏一笑,「我們隨便逛逛。」

    想想自己打從自由城回來就沒有站腳,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疲於奔波,現在秦贏在,只想就這麼隨隨便便,悠悠閒閒的逛逛。

    「好。」秦贏撈起翠微的小手握在掌心,翠微也不在意,任由他這樣握著,兩人慢慢的在街上走。

    翠微的眼睛來來回回的看著兩邊林立的商舖,感到什麼都那麼新奇。

    那邊好像是個瓷器店,嘖嘖,比自己在鎮上買到的瓷器就是做工精緻漂亮。

    那邊是個首飾店,裡面那些精緻的玉簪,手鐲拿到現代恐怕各個都是價值連城吧?

    那邊是賣字畫的,那邊是賣絹花的,那邊是賣果脯的,那邊是買成衣的,那邊是……

    翠微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秦贏走在她身邊只是淡淡的低著頭,不斷的順著她的目光一一看過去。

    啊,那邊月白色的絲綢布料,看上去就好柔好軟,做件睡袍穿在身上肯定舒服死了。翠微也被身上這粗麻布的內衣內褲折磨死了,粗拉拉的一點也不舒服。

    而且——她靈光一閃,壞壞的一笑,拉著秦贏往綢緞鋪子走去。

    「老闆,買兩丈這樣的白色絲綢,」翠微指指那塊白色的絲綢,又張望了一下,再指著櫃檯上一匹黑色的絲綢說道,「這個黑色的要一丈。」

    布點的老闆是個精明的中年女人,看看翠微的樣子,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到時知道疼相公呢,給他買這麼多布料難道自己不選幾塊好看的?」

    翠微很敬佩的看了老闆娘一眼,問道:「老闆娘你可不要亂說話哦,你怎麼就看出他是我相公來著?我才這麼小。」

    老闆娘臉上的笑容更燦爛起來,「小丫頭,不是我多嘴,你看看這位公子從進店可是就拉著你的手到現在也沒放開。你的眼看哪裡,他就跟著看哪裡,不是相公還能是什麼?」說完自顧去裁剪布料去了。

    有這麼明顯麼?翠微的目光落在秦贏握著自己的大手上,秦贏的目光也恰恰落下來,被他清黑的眼眸似乎帶了灼灼的溫度,讓翠微的臉不由自主的燒起來。

    難道自己也有女人天生的虛榮?被秦贏這樣俊朗而強大的男子如此在意著,翠微心頭感到甜甜的,居然很受用。

    「好了,白色一丈,黑色一丈二。」老闆娘爽快的聲音打破了這邊靜謐的氣氛,翠微摸摸發燙的臉頰,索性站到門外等著,知道秦贏拿了布料出來才拉著他飛跑出去。

    咳咳,剛才的親密讓老伴娘說破,翠微再被秦贏這樣握著突然就感到有點尷尬,臉頰持續發燙。偏偏她又感到秦贏的目光總是似有若無的落在她的臉上,被他緊握的手也彷彿被熱火包圍,滾燙一片,不由羞囧起來。

    「前面有家水粉鋪子,我們過去看看。」翠微伸手一指,就鑽了進去。

    「小姐,這是我們店新到的水粉,你看看,粉末細膩,眼色均勻可好了。還有這個唇紙,只要輕輕一抿就能上色,眼色也鮮亮。這個炭筆,這個胭脂,還有這個香露可都是你在別家買不到的。」可巧了,胭脂店的老闆也是個女的,同樣的精明熱情,一邊給翠微介紹東西,一邊含笑的偷偷瞥著秦贏和她交握的手。

    「這個水粉,這個胭脂,還有唇紙,炭筆,各要一樣。請老闆娘快點給我包起來。」翠微這下連頭都不敢抬了,這樣明目張膽的在清水縣轉上一圈,無異於把自己和秦贏的曖昧挑破了,可是這個身子分明還這麼小啊?

    捲了胭脂水粉的出了店舖,翠微再也無心閒逛,就要拉著秦贏回家。

    可是前面一陣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哦,又按捺不住的想要過去看看。

    秦贏背著包袱,裡面放著胭脂水粉和布料,跟著翠微走過去。

    可是人群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為了個水洩不通,翠微根本看不清裡面是什麼,只聽著有人在大聲詢問,「有沒有好漢趕過來挑戰?贏了可以任選一樣就可以在這個攤位上任選一件自己喜歡的東西,不分貴賤,一律可以白拿。但是如果輸了就要付三十文錢作為挑戰費。各位鄉親都來試一試啊。」

    翠微也樂了,不過是類似現代什麼套圈或者扎氣球之類的,人們都過去試試,還是輸得多贏的少,人家賺的就是這份兒錢。

    不過想起來自己過去對這類遊戲並不感冒,也許是這裡娛樂活動實在太少了,今天竟然想要去試一試。

    秦贏低頭看著翠微如寶石一般善良的眼睛,忽然雙手把她托起穩穩的放到自己肩上,一路往裡面走去。

    這麼多人,翠微微微一掙扎,秦贏的手卻箍得牢牢地,就這麼無視旁人的注目,眾目睽睽的走到中間才把她放下。

    翠微也還來不及害羞就被眼前這琳琅滿目的東西吸引住了。

    稍貴重些的比如什麼玉珮,髮簪,鐲子,耳墜之類,便宜的像荷包,胭脂水粉,髮帶,布鞋,袖籠什麼的,也有燈籠啊,風箏啊,鍋碗瓢盆之類,也有小孩子的撥浪鼓,不倒翁……

    可是最引起翠微注意的卻是最後面一排栩栩如生憨態可掬的小泥人。

    那些小泥人動作各異,色彩也鮮艷自然,簡直像是捏活了。這是翠微最愛的工藝品,她現代的家裡就收藏者各種各樣的泥人,古代的,現代的,詼諧的,鄭重的都有。沒事了她就愛擺弄擺弄,自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自娛自樂。

    不過當時她最遺憾的就是不能找打名家捏一個縮小版的自己,那麼把自己的泥像放在一群形形色色的小泥人中間,倒像是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了。

    現在她簡直挪不開眼睛,直直的看著那排小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尤其是旁邊一個老人還在悠然自得的捏著,手法嫻熟,一看就是高手。

    翠微的心癢癢的。

    也許是太過渴慕她絲毫沒有注意到秦贏清黑的眸子也順著她的目光鎖定在那排小泥人身上。

    唇角微勾。

    這時候有一陣鑼鼓的喧囂,拉回了翠微的思緒。

    被人群圍主的空地上幾個冬天裡還穿著短衫的彪悍漢子正在賣力的吆喝,一個看上去更為強壯的漢子手持一根類似鋼管粗細的實心鐵棒,肌肉鼓起,正一點點的把鐵棒折彎,人群裡發出震天的響聲。

    而另一邊一個細瘦的小姑娘也正拿著一個空心的桶圈在做類似柔術的表演。同樣博得人們的聲聲喝彩。

    伴著喝彩聲,短衫的漢子們再次吆喝起來,「都來試一試啊,鐵棒和鐵桶,男女不限,你能挑戰任何一樣成功都可以隨意選取任何一件東西,無論貴賤啊。」

    人群裡再次沸騰起來,一個健壯的小伙子走上來挑戰鐵棒,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彎曲一點。

    人群中發出善意的哄笑,小伙子也撓撓頭,憨笑著走下去。

    接連有上來幾個男人,都沒能成功。

    又有小女孩們看中了那邊的稀罕玩意兒,也走上來鑽鑽那個鐵通,終歸還是不行。

    翠微倒覺得這個挑戰很有意思,參與性很強,又不投機取巧,變跟著大聲加油喝彩,跟著大笑,小臉蛋興奮的紅撲撲的。

    看著一個個的挑戰失敗,她忽然看著那根長長的鐵棒眼神一跳,漆黑發亮的眼眸散發著一股躍躍欲試的神采。

    「想試試?」是秦贏的聲音。

    翠微這才想起秦贏還在身邊,偏著頭向上看去,秦贏正專注的看著自己,眸色清亮漆黑,嘴角淡淡一絲寵溺,好像她真的有挑戰的能力。或者說在他看來能不能成功並不重要,關鍵是她想做,所以他就會支持?

    翠微的心頭再次冒出絲絲縷縷的甜蜜,突然也豪情萬丈的點點頭,清脆的聲音響成一片,「我來試試!」

    不過她才不會告訴秦贏自己試一試的目的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小小的泥人。

    「要怎麼做?」秦贏看看翠微頗為自信的神色,再看看那根不算細的鐵棒,眼中的神色也喊了幾分玩味。

    「你等著!」翠微被他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激起了幾分鬥志,秀氣的眉毛一挑,逕直走到一根筆直的鐵棒面前,「我來挑戰。」

    圍觀的人看到說話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纖弱的小姑娘都以為她會去挑戰鐵筒,可是沒想到她竟是挑戰鐵棒!

    頓時一片安靜,大家都專注的盯著翠微。

    就這丫頭這身板,能拿起那根長鐵棒就不錯了,還談什麼折彎它?

    就連那些漢子們也驚奇的上上下下打量著翠微,那個小姑娘站在老人旁邊,兩個人也都饒有興味的看著翠微。

    「小姑娘你可不要看玩笑,挑戰輸了是要那三十文錢的,你有沒有?」一個大漢好心的提醒道。

    感情是吧翠微當做了背著大人出來玩耍的小丫頭。

    翠微唇角一挑,勾出一個桀驁的弧度,「鐵棒我肯定是折不彎的,鐵筒我也鑽不過去,但是我能夠把這位師傅的陽剛和那小姑娘的柔韌契合在一起,做一個全新的表演,如果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能夠做到我的表演,就算我輸,否則就算我贏。我贏了,我要那位爺爺給我捏一對泥人!」

    「好好,你贏了給你捏兩對都行。」老人家看翠微利落爽快,也笑呵呵的答應了。

    大漢們也很好奇翠微會怎麼表演,見老人都沒有反對也點頭算是答應。

    翠微展顏一笑,活動活動是手腳,壓壓腿,彎彎腰,好久沒有活動了,還是要準備準備的。

    熱身之後,她忽然很拽的轉向秦贏,可是一旦想到要在秦贏面前表演,她的心還是忍不住又興奮又忐忑。

    「夥計,幫我把這鐵棒插到地裡去。」翠微一直那根鐵棒。

    秦贏彎腰拾起,鐵棒輕巧的在他手中打了個圈,看似好不好著力的往地上輕輕一戳,那長長的鐵棒立即如插進泥裡一般沒入一尺左右。

    眾人都深深的抽了一口涼氣,看看秦贏又看看翠微,目光頓時崇敬起來。

    「有沒有破布帶子之類的?」翠微轉頭朝漢子們問道。

    那漢子也豪爽,見翠微這麼問一手撕下自己的衣服遞給她。

    「謝了,」翠微也不忸怩,把撕下的一塊布料在右手上仔仔細細的纏好,展展身形,靜靜的站到鐵棒旁邊。

    一時周圍異常安靜,大家都專注的盯著翠微的表演。

    只見她就那麼沉默的站著,一動不動,接著右手緩緩的握住了鐵棒,一抬頭,臉上是璀璨張揚的笑容。

    然後一條腿勾住鐵棒,整個人旋即飛到半空,伴著手與腳的動作,她嬌小的身子沸騰旋轉,健美而不狂躁,柔韌又又不是力度,像一隻翩飛的燕子輕靈又像一隻蒼勁的小鷹剛勁有力。

    一曲舞罷,人群中竟然靜默了,旋即才響起震天的喝彩和掌聲。

    翠微的臉微微紅暈,呼吸有些急促,低頭解下手上的布帶,才悄悄的像秦贏瞟去。卻恰恰撞進他那泓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中,突然想到他就這樣專注了看了自己許久,翠微的心頭再次掠過一絲甜意。

    她當然知道只要她開口,秦贏要想取得這個挑戰的勝利易如反掌,可是她只想自己贏得勝利,那樣才是屬於自己送給秦贏的禮物,這是她的驕傲和自信。

    秦贏見翠微看過來,那雙清沉的眸子暗了又暗,似乎有波瀾的波動,又被他無聲無息的隱去了。

    看翠微看那些小泥人的眼神就知道她有多麼喜愛,可是她選擇了自己挑戰,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支持,幫助和維護她的驕傲。

    如果她像展翅高飛,他就為他撐起一片天空;如果她選擇肆意遨遊,他願意給他一片大海。

    這是秦贏愛她的方式。

    翠微當然明白。

    而剛才翠微的表演堪稱精彩絕倫,她那神采飛揚的樣子才是她真正的本色。這個狡黠,果斷,偶爾孩子的小丫頭身體裡藏著一個狂野的靈魂,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她快點長大了。

    翠微朝他挑眉一笑,逕自跑過去拉住秦贏的手,過去找那老人。

    「爺爺,我要捏一對泥人。」她大大方方的說道,「我和他。」

    老爺笑呵呵的端詳了一邊兩個人,拿過一塊你把,雙手飛快的動著,不一會兒就捏出了一對手拉手的小泥人。

    小姑娘拿過去上色,仔仔細細的勾勒著每一處線條,倒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等泥人叫道翠微手上的時候,翠微簡直被驚呆了。

    那個穿著肥肥大大的棉衣棉褲,嘴角勾笑的女孩可不就是自己,正抬頭含笑的看著秦贏。只是那眼神讓她的臉真真發燙,自己平時看這傢伙有這麼含情脈脈嗎?

    低頭再看旁邊的一身墨色貼身長袍的秦贏,挺拔而寬大肩胛,緊窄的腰身,袍角翻飛露出他一截健美修長的腿,清逸俊朗。

    而他飛揚的長眉,挺拔的鼻樑,微抿的薄唇,每一處線條都那麼流暢而英朗,正垂眸和自己對視,那深邃清黑的眼眸即使僅僅是看雕像都能讓她怦然心動。

    「秦贏,這是我送你的禮物,」翠微說著,眸光中笑意淺淺,心中卻不由的有些熱血沸騰,這是自己送給秦贏的第一份禮物啊。

    秦贏也低頭看著泥塑,深處白皙的長指輕輕撫摸著泥塑裡翠微的發頂,緩慢而溫柔,眼中忽然閃過清淺的笑意,讓翠微無聲心動。

    「爺爺,你剛才說可以給我捏兩對的,可不要失言哦。」翠微忽然偏過頭,笑道。

    「不會不會,還想你什麼?」老人哈哈大笑。

    「我要私下跟你說。」翠微神神秘秘的把泥人遞給秦贏,自己和老人去了人群之外。為了以防秦贏耳力太好偷聽了去,翠微拿起地上的樹枝畫起來,只在關鍵的地方做一兩句講解。

    老人聽完後到時很自信的點點頭,「這樣的也可以捏出來,但是恐怕不會好看。」

    「爺爺你放心,一定好看的。你就照我說的去捏好了。」翠微聽了老人的話更加興奮起來,拉著他趕回來。

    只讓秦贏到外面等著,自己卻悄悄的看老人捏好,用一方布料包的嚴嚴實實,才神神秘秘的去找秦贏了。

    秦贏見她謹慎小心的戒備樣子,卻開口淡淡說道,「放心,我不會看的。」

    翠微看他一眼,神情果然放鬆了很多,因為秦贏對她真的言而有信,有處必果的。

    兩人一路趕回了桃花鎮李寶常家裡。

    「翠微,你怎麼來了,身子好了沒有?」芸娘見識翠微來了,高興的問道。又瞧見身後的秦贏,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又扯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翠微回頭看看秦贏,仍水那副冷酷淡漠,生人勿進的模樣,也感到很無奈。

    氣場強大的面癱boss總是讓初見他的人心生敬畏。

    只好伸手挽了芸娘的胳膊,笑道:「妗子我們進屋,他自己隨便就好了,不用人招呼的。」

    秦贏也沒有任何拘束,自顧走進房間面色平靜的站在旁邊,可是那挺拔冷酷的身姿總還是讓芸娘和李寶常不敢開口說話。

    翠微只好和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交代紫薇回來到鐵生鋪子去找她,拉著秦贏離開這裡。

    「老大,你不要總是這麼一副冷冰冰很拽的樣子好不好,適當的和藹可親一點,總好過別人一見了你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翠微確定要我和藹可親一點?「秦贏突然問道。」當然啊,你這麼英俊瀟灑,如果在配上俊美無鑄的微笑,抱住可以顛倒眾生,一笑傾人城,再笑……「翠微正循循善誘的開導秦贏,忽然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兒。想起楊澤瑞的酒樓門口那個看的癡癡呆呆的姑娘,翠微果斷的改變了主意,」好吧,你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吧,挺好!「

    兩人來到打鐵鋪子,大門卻緊閉著,只好等在門口。不過一會兒,紫薇和鐵生就回來了。」翠微,「」大姐。「

    姐妹兩個手拉手,兩天不見就有說不完的話。

    鐵生看看兩個人,一邊開門一邊對秦贏說道,」昨晚有個女的從秦積年家出來,我一路跟蹤過去發現她落腳在縣城的客棧裡,不知道秦積年又打什麼鬼主意。「」鐵生哥看到的那個女人是不是長得斯斯文文的,穿著鵝黃色的長裙?「翠微聽到這邊扭頭問道。」對,就是這樣的,你怎麼知道?「鐵生急忙問道。

    紫薇也緊張的看著翠微,生怕又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翠微安撫的拍拍紫薇的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重複了一遍又怕紫薇擔心,獨省略了秦贏殺小六那段。」現在那個蘇蘇整被柳眉帶回京城,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至於秦積年我正有好玩的事等著他呢。「翠微詭異的一笑,到時候還請鐵生哥過來幫忙啊。」

    「沒問題!」鐵生爽朗的應道。

    秦贏卻意味深長的看了翠微一眼,沉沉湛湛的目光讓翠微心頭一顫。

    忙低下頭和紫薇說話,聽說紫薇再跟鐵生學寫字認字,也很替她高興,「這樣最好了大姐,人就得認字多看書,這樣才能長見識。你好好學,等回到家,我教給你和二姐學字。」

    「嗯,我也很想讓采薇跟著一起學呢。」紫薇也高興地說道。

    說著說著,天就黑下來了,四人吃過晚飯,翠微興致勃勃的從包袱裡拿出兩塊布和胭脂水粉那些東西。

    「翠微,你買這些幹什麼?」紫薇在一邊奇怪的問道,鐵生也莫名其妙的看著這邊,秦贏只微抿著薄唇不說話。

    「一會兒你麼就知道了。大姐,你找一些針線和一把剪刀來。」翠微把布展開,接過紫薇拿過來的剪刀,順著白色的絲綢劃成兩段,然後又用針線粗針大線的縫了幾趟,拉了拉,保證結實之後又做了一件更大的白色袍子,接著拿過黑色的布料,如法炮製,剪開,縫好,大小和那件白色的差不多。

    然後朝三個盯著她看的人詭異的一笑,把白色的長筒子套在自己身上,脖子處鬆鬆的一系,下面就任由它寬寬大大的擺著,直沒過腳面。

    然後拿起水粉把臉上撲的異常的白,又抿了通紅通紅的唇紙,用炭筆把眉毛描畫的異常漆黑濃重,最後描上黑黑的眼圈,辮子拆開,頭髮凌亂的披散在臉側,肩頭。

    活脫脫一個——女鬼!

    紫薇戰戰兢兢的看著翠微大變樣子,「翠微,你這是鬧哪出啊,把自己弄得跟個鬼一樣的。快去洗一洗!」

    說著就來拉翠微。

    「大姐,你別急,我還要給鐵生哥和秦贏化妝呢。」翠微閃開一步,調皮的說道。

    「什麼?你要給鐵生哥和秦公子怎麼畫?」紫薇更加不敢相信了,要是鐵生和秦贏也畫成這樣,簡直無法想像。

    鐵生的臉色也有些尷尬起來。

    秦贏拿眼看著翠微,深黑的眸子裡情緒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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